第2节 一个人的舞台,曲调都由自己(1 / 1)

有人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也有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说到底,童年经历是一个人对社会的初步认知和对未来的导向。

大家都有各自的童年经历,或阳光或阴霾。“我命由己不由天”,有时候,后天的努力与选择能够帮助人们走出童年笼罩在性格里的阴影。

相信爱,相信被爱,不轻易放弃,不轻易悲观。无论童年发生了什么,都是一份特殊的礼物。

当我跟大家一样,仰头注视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杨靓老师的时候,大脑里冒出一个问题:完美的鹅蛋脸,完美的身材,完美的眼睛,完美的口才。世间竟有这样完美的人?

她神采飞扬,词汇的河流、思想的瀑布从她的唇间奔腾而下。

演讲结束了,我跑过去找杨靓合影。当她热情地向我伸手出来时,我的心“噔”地沉了一下,她的左手小拇指是一个1公分左右的矮桩。我心里一阵痛惜,原来她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完美。

熟悉之后在一起聊天,杨靓注意到我留意她的手指,她握着自己的手,笑着说:“这个断手指,是上帝给我的特殊礼物。”

看到我纳闷的神情,杨靓接着说:“小时候跟村里一个调皮的男孩在电锯跟前玩,他手长拉下了电闸,锯掉了我的一根手指。”

“啊!”我实在无法想象,阳光时尚的她有那么一个至暗的童年期。

杨靓坦然地笑笑,接着说:“小时候,我的确不能接受,小伙伴叫我四指,跟我玩的时候,眼睛就盯着我那只奇怪的小拇指。

“惹祸男孩的爸爸是村干部,我爸爸是农民,在给我看病和赔偿的问题上,两家大人有纠纷,男孩就号召小伙伴不跟我玩。刚开始我非常伤心,怎么这么不公平,明明是他闯的祸才让电锯切断了我手指,为什么还要欺侮我?有时候我也恨爸妈软弱,女儿受了伤还要受外人欺侮。

“他们不跟我玩,我就自己一个人玩。我在孤独中找到了一个好朋友——书籍。我想尽办法搜集书籍,《儿童文学》《少年文艺》《民间文学》等等,搜到什么读什么。书籍为我打开了世界的窗口,我像插上了翅膀,从小小的村庄飞到了广阔的世界。在读书中,我认识了躲藏在密室中的安妮,她利用写日记打发寂寞的时光。我也开始写日记,写日记成了我最早的创作。

“后来,我考取了师范学校,读书也让我改变了对遭遇的看法:小时候,手套在我们农村是奢侈品,因为手术后要保护断指,妈妈给我戴上柔软的手套,吸引了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在学校,老师会对我多一份关心,给我更多的鼓励;结婚后,老公承诺要照顾好我就自觉承担了家务,我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工作上;在单位,我的断指给了领导和同事们一种优越感,他们也认可了我的努力。就这样,我在自己喜欢的工作中付出并快乐着,得到了周围人的支持。

“所以,我的断指是上帝给我的特殊礼物。那个闯祸的男孩,我已经从心里原谅他了,我的人生我选择,我走出了自己的路。”

她的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芒,美丽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我被深深地打动了,这是我对残缺听到的最好的解释。

人生,归根结底都是一个人的舞台,曲调都由自己弹。基调是昂扬向上的进行曲,你就一路风雨一路歌;基调是哀怨忧伤的哀歌,你的一路就注定是雨打风吹。

惠儿是一个美人,可她的眉宇间总是锁着一股哀伤,说话欲言又止,一副琼瑶小说女主人公哀怨的样子。

“看我这人笨的。”这是她的口头禅。

“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这是她的常用语。

有一次她对我说:“我这半辈子都是被情绪拖垮的。”

“可是,你的情绪包袱从哪儿来的?”我很不解。当她说出“恐惧的童年”时,我更纳闷了:“你是爸爸的小公主,为什么会有童年的恐惧?”

惠儿开始走进她的回忆里:“爸爸把我当作掌上明珠,无论走到哪儿都把我带在身边。五年级时,他因为工作原因要去乡镇上班,就把我也带过去了。爸爸和妈妈不和睦,但是非常喜欢我,把我带走之后,他就基本不回家了。

“我成了乡村里唯一的城市孩子。上街的时候,孩子们的目光都会或明显或偷偷地盯着我。尤其是男孩子的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探索,还有些大孩子的眼睛带着邪意让人害怕。

“没多久,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住所的院子里就经常有东西出现,有时候是一支钢笔,有时候是一个笔记本,还经常有裹着纸条的小石子从院墙外飞进来。我非常害怕,妈妈不在身边,也不敢跟爸爸说。

“上课时,前面的男生不停地回头看,老师总是提醒和批评。一放学,男生总是围着我家转,有几次还打群架。爸爸发现了,让我要自重一些,不要理会那些男生。爸爸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平时工作忙,从小对我的要求就非常严格,总是说我这儿没做好、那儿没做好,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好,所以我很早就失去了同龄人的快乐。

“书包里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纸条,我不堪困扰,就把纸条交给了老师。那个年代,早恋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师调查半天叫来了一名同学的家长。那家长勃然大怒,当众打了孩子一顿,把男生领回了家。

“第二天,我在书包里摸出一把刀子。第三天,我的新军用书包不翼而飞。我再也不敢跟老师说了,每天在提心吊胆中生活,哪有心思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爸爸对我完全失去了信心,觉得我伤透了他的心。初中毕业后,因为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爸爸更是对我失望至极。后来,我勉强上完技校就匆匆上班去了,为了逃离爸爸也是匆匆结婚。”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是一棵树的时候,人们把你看作一道风景。可当你是一株草的时候,人们就会随意践踏。

生活需要勇气,成年人的锅不能一味地让童年来背。不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又怎么能够面对未来?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无形的枷锁,那些都是过往的经历与创伤加在我们身上的,可能会禁锢我们的心灵。童年生活会对人的成长打下烙印,但这个烙印不是不可磨灭——我们可以自己打开一扇窗,辟出一条小路。

只有向过去告别,才能迎来新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