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的羊水好像破了。
在这之前,这个梁京的长夜,诸家都不安宁。
先说浮兰生产后的容公府。
孩子被乳母带下去照料,谢伊行在隔壁墙内听闻浮兰生了个姑娘,她心生妒忌。
几次想跨出门槛过来瞧这边,都被容亦铮挡在了门外。
梁愫亚经历方才的阵仗,此刻还坐在椅子上缓着乏气,“刚才当真是打仗了,这一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这生怕浮沉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关妈妈顺着她的背,“夫人放心,兰姑娘平安产女,公子已经送大娘子回去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大娘子惦记她的兰姐姐,方才紧要关头她都不慌,孩子又很稳没出半点事。”
“好好好,外头可都打点好了?”
关妈妈:“收拾好了,容公子还给了许多产妇药,说是让夫人带回府上去。还说等忙完这阵子,他再亲自来府上谢我们大娘子。”
梁愫亚这下也放心了,浮兰产女不易,容公府可得好好缓缓。
芒山在青瓦墙下,肩处接着几片雪,他眸子闪动,再见夏至好像已有数月了,“夏至姑娘自在容公府伺候后,我与姑娘可是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了。”
夏至把一副缝好的护手筒递给芒山,“这个本来是要冬至给你的,可一直也寻不到时候,现下给了你,等明年入冬再拿出来暖和。”
芒山窃喜道,“哪还明年啊,现下就能遇到,你瞧瞧这雪下的,好像知道姑娘要送这个。”
夏至低头一笑,“快些回去吧,我们兰姑娘生了姑娘也不易,感染了风寒,又浇了冷水,怕是要照顾好些日子了。”
夏至抬脚离去,被犹豫的芒山再喊住,“姑娘!”
夏至回头。
芒山挠头,“姑娘可是到了……许配之龄?”
夏至脸蛋泛红,伸手轻轻敲了一下芒山的头,“想什么呢,我可比你大一岁,你得管我叫姐姐。”
芒山领悟到了话中意思,他一把拽住夏至敲他头的手,“夏至姑娘私下里还向公子打听我的年龄呢?这样说来,是不是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哎哟!”
夏至一把抽出,慌忙逃开。
芒山站在飞雪下,憨憨地发出笑声。
再说子时前的褚公府。
褚岱连着发冷汗,在湪汐轩内郎中一拨一拨地换,这发烧迹象好像一直未减。
湪汐轩乱成了一锅粥。
曲姨娘趴在褚岱的床榻前寸步不离,“这孩子怎么突然就染上风寒了,今日也没吃什么啊。”
褚槐对小孩子感染风寒这事也是见怪不怪了。
记得当初褚敖荨麻疹,一口气堵着出不来险些命都没了,“无碍无碍,小孩子小时候就得多染几次风寒荨麻疹的,这样以后才能有个康健的体魄……”
没说完,曲姨娘一个胳膊肘怼过来,褚槐立马就闭嘴了。
褚岱躺在**,嘴里小声呢喃,“六姐姐,六姐姐……”
曲姨娘真是神烦浮淰了。
浮淰好像知道褚岱今晚必出事一样,她穿着寝衣就来了,“父亲,岱弟弟怎么染了风寒呢。”
她一进门就行礼,再体贴地抚着他的额头,“父亲,这个好像,不是染了风寒。”
曲姨娘一慌,“那这是?”
“姨娘别急,这个症状,好像是水泡痘。咱们梁京城内这个水泡痘甚是少见,可在勤偣有很多这种症状的小孩子。都是岱弟弟这个年纪的,好像就是到初春或者是倒春寒的时候有。”
褚槐这下也慌了,“哎哟,这可如何是好,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染了风寒呢。”
浮淰眼珠子一转,“父亲,以前在勤偣时女儿就听说梁京圣手石康郎中处理这些症状很是得手,这位圣手郎中也在勤偣诊治过。女儿认得他,就在外郊码头的一处铺子处安置着。父亲,不如让女儿去请这位圣手郎中,他见过女儿,也少费些周折。”
褚槐想都没想就给浮淰扔过去一把油纸伞,“快去快回,坐马车去。”
浮淰点头,带着绿颖出了门。
曲姨娘看着浮淰的背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此时外头还没下雪,浮淰和绿颖坐在马车内刚过了护城河的石桥,这马车轱辘就陷在坑洼泥潭中了。
马夫蹲下瞧,也不知是哪的问题。
浮淰下了马车,扔给马夫一袋贯钱,“既是马车出了事,你就在这候着,我走过去便好。府中急事还在等这位郎中,此刻再等马车好了再走也来不及了。”
这马夫也实在,候在那继续拽着马车。
浮淰和绿颖撑着伞,再迈过一座石桥,之后她钻进柳树丛中,再悄悄从另外一座石桥原路拐回去。
她这异常的举动到底要做什么,其实绿颖也不知道。
再说溪上宅。
也是快到子时的时辰,月儿把晾晒在外头的典籍挨个往屋子内抱,她刚给梨芯热了菜,又给她上了药。抬头瞧着夜,好像要下雪。
月儿在睡前把暖炉也抱了进去。
一切打点好,刚熄了灯,听到外头宫墙外有些声音。
这溪上宅挨着皇宫城墙很近,中间只隔一条长街,挨着的就是皇宫城墙。
这条街来来往往许多人,但一入夜人甚是少,因是皇城地界,四周所修缮的府邸也只有两三座。故而溪上宅都算绝好地段,风水上等之宅邸。
月儿每次进出,都很留意四周。
她自住到此处,很少在夜里听到有人来此地。
除了老远守着皇城的侍卫以外,别的闲杂人等也不敢来这。
月儿趴在青瓦墙下愣神听了许久,外头男子的声音若隐若现,基本是什么都听不到。
可她还是听到了“五姑娘”这三个字。
月儿憋着一口气再听时,外头的男子已没了踪影。
她辗转反侧睡不安稳,索性拿了腰牌,上了宅门锁,偷偷溜了出来,朝达国府的方向跑去。
过了皇城地界,再过了护城河到了游河处时,她的脚步加快。走到石桥处时,月儿瞧见了鬼鬼祟祟的浮淰。
她趴在石桥旁,先是看到马车坏了,再是看到她出了马车过了石桥,又从另外一处石桥上偷偷再拐回来。
月儿小声呢喃,“六姑娘这大半夜鬼鬼祟祟地要做什么?”
她见浮淰异常小心的举动,决定跟着她。
浮沉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半道上,回达国府还有好些路,马车内这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晃神好几次,愣在那了。
达道抚着自个的脑门,结结巴巴,“不能慌不能慌,母亲和那些产婆子已经在后头了往回赶了,浮沉你觉得你现在……可还行?”
“我好像……还行?”
浮沉故作镇定,“书元哥哥,你觉得我这会应该行,还是不应该行?”
达道:“那当然是要行了啊。”
之青坐在马车外听到声,她把帘子掀起一条缝,再一看浮沉的羊水都破了,“天哪姑娘,羊水都破了,公子居然还问可还行,这这这,这如何是好?”
之青着急看了一圈四周,殊不知她们在容公府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此刻已过子时,路边连个鬼都没有,只达国府这一辆马车还在路上。
她慌忙起身站在马车上往高处看,不见远处人影,“哎呀,夫人和芒山他们怎的还没有赶来。”
马车内,浮沉抚着胸口,长吁气。
达道将她平缓放在垫了厚垫的马车上,头底下放着一个提前备好的软枕,“方才你在屋内我在屋外,产婆子给浮兰说的那些如何正确用力如何不能慌的技巧,我多少还是记住了一些的。你先躺着……再咬块布…….”
“马夫!”
达道朝马车外喊,“快些往回驶!”
马车扬起马鞭往前奔,马车颠簸几下,浮沉疼得都要裂开了,“停停停!”
马夫立马不动了。
达道缓和着自己的思绪,“好好好,咱们不动了不动了,马车再不能动了。是不是不颠簸就不疼了?”
浮沉点头,“对啊,不颠簸就不疼了,书元哥哥,现在我该怎么办啊……我该不会,该不会在马车生下这孩子吧……这可太惨了啊,我不要,我不要在马车生孩子……”
浮沉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达道表面故作镇定,内心早已慌成一团了。
他生怕有什么闪失伤到浮沉,再者,这样一个挺着孕肚的娘子他也没本事抱着跑回去啊。
与其从了浮沉的吵吵,不如就在这马车内生。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有了动静,他此刻也不强求要回府中生了。
达道思虑片刻后掀起帘子,“之青姑娘,母亲和那些为浮沉备好的产婆子们此刻估计还没从容公府出来呢,你得速速回容公府去告知母亲,让她们赶来这。再把生产要用的被褥、火炉、铜盆和蓄热水的桶都搬上马车送来。”
“好,公子放心我即刻就去,公子的意思是让姑娘在马车内生?”
达道抬头看了一眼夜色,脸上落了几片雪,“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这里离国府还有一段路,浮沉又不能再颠簸。这天好像要下雪,对了,方才我们走时芒山说有什么话要和夏至姑娘说,你快些去,第一个把他给我喊来,狗腿跑断了都得跑来这里。”
“好好好!”
之青担忧地再看一眼浮沉后,速速下了马车,朝夜色中跑去。
这入初春的天说下雪就下,没一会的工夫地上坑洼处已落了雪。
马夫把马车驶进巷子口有房檐的地方暂避,达道把马车内放着的两床厚褥子护住马车顶,他把马车堵严实,再回到车内。
浮沉这里,却没了动静。
他伸手摸着浮沉的额头,没觉得烫,才稍稍放了心。
但眼神上的担忧丝毫不敢松懈,“没动静了又?”
浮沉怯怯点头,“这怎么和兰姐姐一点都不一样啊,我还想着怕是又得和兰姐姐一样难受一样疼了,马车只要一不动弹,这孩子就没反应了。”
达道把套了罩子的暖囊放在浮沉怀中,“之前看母亲把一辆马车塞如此之多的东西,总觉得多余了。你瞧瞧现在什么都能用到了,既然没动静,就且再忍忍,之青已经去容公府了。现在可还疼了,若是疼就掐我的胳膊?”
浮沉:“隐隐地疼,我的羊水是不是破了?”
达道一懵,浮沉也一懵。
达道刚要低头再细细瞧羊水时,马车外的屋檐上一阵动静。
达道很敏捷地抽出短剑,凌厉看向马车外。
他能听到,那是有人在屋檐处行走的声音。
漆黑的夜色中,洋洋洒洒的雪随风落下,这已入深夜的梁京,此刻让他觉得有些异常了。
突然,又是一阵在屋檐上走动的声音。
达道见浮沉没动静后,他从马车内抽身而出,抬头看向屋檐。
飞雪落下时,屋檐处有一黑影闪动。
达道几步踩青瓦墙,再几步跳跃跨向屋檐,他立在高处,只见那黑影闻声几步跨向另一处屋檐。
达道慌了,他速速跟上。
接着,就是刀与剑碰撞在一起的厮杀声,“你是谁?”
那人蒙着黑面罩,持刀与达道僵持在屋檐上。
浮沉听到打斗声不敢再探头去瞧。
她本以为是什么偷盗东西的小毛贼,刚伸手去掀马车窗帘打算去瞧时,站在屋檐下的马夫已经没了踪影。
她一愣神,再抬头时,吓得一哆嗦。
浮沉这一抬头看见的,是面无表情站在马车外的浮淰!
“浮淰?”
浮沉觉得自个有些恍惚了。
等了许久,浮淰的嘴角微微上扬,“五姐姐要生了啊。”
浮沉猛想起方才之青说她和谢伊行经常见面的话。再看此刻她在马车外,深觉不妙。这过了子时的冷夜,加上下雪,鬼都不会出来,为何她会在此处。
浮沉冷冷看着浮淰,在她那得意的眼神中嗅到了一丝异样,“褚浮淰,兰姐姐难产和你出现在这,是不是你的算计?”
浮沉再问,“你这是要围魏救赵?”
浮淰一笑,她几步到马车门外,一把扯掉帘子。
这大雪,已全都灌进马车内,浮沉瞬间觉得冷风灌进来的寒意。她下意识缩紧身子,抚着自个的肚子往马车最里面靠近。
浮淰从衣袖掏出一把小木剑。
浮沉注意到,这把小木剑的剑尖削得甚是尖锐。
浮淰手抚着剑尖,朝浮沉一步步逼来,“五姐姐要生了,这一把剑,必定能助姐姐平安生产。”
“你要做什么?”
浮沉本来没什么动静的,可她一慌,加之浮淰故意重重踩了几下马车的缘故,这马车颠簸几下,浮沉慌得冒汗,她抚着肚子,下体痛感袭来。
这阵疼痛,比方才更疼了。
原本不流的羊水,顷刻间顺着下体往外流,浮沉知道她麻烦了。
她想喊达道,又怕激怒这不知是何缘由闯进马车内的浮淰,“六妹妹,你做事前最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若今晚我出了事,你的命也不能独活在梁京。你已经是被休了的姑娘,父亲留你在褚公府可不是留一个祸害的。”
“你少拿这些有的没的诓我了,”浮淰恶狠狠瞪着浮沉,“我不是你的六妹妹,我阿娘被你害死,今晚你生产还有褚浮兰生产都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五姐姐你竟然没有受惊出现意外。不过没事啊,现在就是你的意外。”
浮沉憋足了气,扯着嗓子一声嘶吼:“达道!”
达道在屋檐上还在打斗,他听到这声喊叫,“糟了!”
他几步飞出,原路返回。
与他对峙的黑影人手一哆嗦,刀落在瓦片上,他也速速跟上。
浮淰手持木剑,她一把扯掉木剑尖上的小木屑,露出藏在木屑内锋利的铁剑尖,此刻她什么都不想了,闭眼一剑朝浮沉肚子捅下去。
“姑娘——”
她再睁眼时,这剑不偏不倚地,刺向从马车窗内一头撞进来的月儿后脑勺。
月儿用她的上半身,替浮沉挡住了这一剑。
“月儿!”
浮沉伸手想护住月儿,可她早已没了力气。
月儿头顶的血顺着脸颊滴下,她咧嘴一笑,颤着手伸手够浮沉,可惜她再也没了力气,倒在马车内。
达道已朝马车这边狂奔而来,浮淰此刻也害怕了。
在她刚要去拔那把剑时,身后被人捅了一刀!
浮沉错愕看向浮淰身后,她方才亲眼看到捅向浮淰的这一刀,竟是绿颖!
浮淰嘴角渗血,她一脸诧异转身看向身后。
绿颖嘴唇颤抖着,她的手抖得都要握不住那把剑了。
“你!”
话未必,绿颖又是重重一剑刺向浮淰。
达道跑来,一把摁住绿颖和浮淰,将此二人扯向坑洼处,他一把掀起帘子,浮沉已经疼得晕厥了。
而月儿,她冰冷地躺在浮沉跟前,已经咽气了。
接着,身后一阵躁动。
“这这这……”
梁愫亚一群人此刻刚从容公府赶过来,三辆马车狂驶过来,芒山一瞧,速速跑到达道跟前,“公子,这是怎么了!”
“梁愫亚!”
达道朝马车外吼叫,“备好马车!”
梁愫亚被这一声吓住了,再见马车前一滩血还倒了两个人,吓得面容失色,“在在在,马车都备好了!”
达道把浮沉从马车抱出,芒山护住浮沉的双腿,达道速速下了马车将浮沉移在另一辆马车内。
之青此刻什么都顾不上,把郎中和产婆还有热水、铜盆全都搬到一处。
马车外生了三盏火炉,该烧的水都已经烧好了。
浮沉被产婆子摇醒,“娘子,娘子,是时候了,要用力了!”
浮沉疼醒,她伸手还在抓着什么,嘴里一个劲地喊着,“月儿,月儿……”
之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把捏住浮沉的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还有额头的汗。
产婆子齐上,在这深夜的游河边上,浮沉艰难地开始喊叫着,开始用力。
马车外大雪纷飞。
梁愫亚跪在地上,面向游河,嘴里急切地小声念叨着。
千算万算,筹备数月,万万没想到浮沉这孩子生在了马车内,还是在这样一番乱的情况下。
达道此刻愤恨极了他方才在屋檐与那黑衣人打斗,他现在越发觉得,那黑衣人怕是浮淰的调虎离山计。
可小小一个浮淰,怎敢能如此作为呢。
他眼眶含着泪,站在飞雪下死死盯着马车。浮沉每嘶喊一声,他的心就揉碎裂开,这样的苦难,他不仅没有护好她,还让她受二次创伤。
“生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这飞天雪夜。
这两个字,让达道一晃神。
梁愫亚几乎是爬到马车跟前的。
之青急切探出头,“生了生个,母子平安,咱们姑娘生了个哥儿!”
达道来不及擦干眼眶的泪,他速速趴在马车窗外问之青,“浮沉呢,浮沉有没有事,浮沉呢!”
之青满脸的汗,“姑娘没事,姑娘生得很顺。”
产婆子:“夫人和公子放心,娘子宫口很开,应该是方才已经有生产迹象了,娘子受了什么刺激用力憋着。眼下她不憋了,方才存着的力气全都用上了,很顺利地就生了!”
梁愫亚抱着马车腿,鼻涕泡和眼泪混在一起,“神灵庇佑啊神灵庇佑,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梁愫亚都累趴了,双脚发软几次想起来,都扶不稳跌坐在坑洼水滩中。
“好好好,”达道紧紧捏着芒山的肩,“快将马车驶回府,芒山寸步不离地跟回府。”
他再一把将梁愫亚拽上马车,“母亲也跟回去。”
“好好好,”梁愫亚不敢掀起帘子,害怕风灌进去。
她虽激动得疲软了,但思绪还是很清楚,“脚快地速速回府让全府所有下人备好暖炉和暖阁,再让老爷派出守卫候着。”
这一伙子人浩浩****地再往达国府走。
之青从马车驶过的缝隙中,瞥见了月儿倒在血泊中的惨象。
她一哆嗦,看向已经睡过去的浮沉。
此时已经是丑时了,方才的一阵动静惹得几家灯燃起,又速速吹灭。
这条巷子口处已经成了一处惨案地。
绿颖缩在墙角,头重重砸向青瓦墙,“不是我,不是我……”
浮淰倒在坑洼中一动不动,达道几步上前,蹲下摸她的鼻子,“没气了。”
他抬脚迈开浮淰,再速速走向那辆马车跟前。
侍卫掀起帘子,摇头,“也没气了。”
方才打斗的屋檐处,那个黑影蹲在瓦片上,眼眶一滴泪落下。
随即他用衣袖抹去这滴泪,再几步从屋檐处蹿下,朝皇宫城墙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