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贪得无厌的孟家(1 / 1)

浮沉传 凉子姑娘 3703 字 1个月前

浮漪起身,挪步到涟漪阁的后厅。

孟瑺在后厅的床榻上歇息着。

这半月来,孟瑺的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已有七八日没出过府门了,浑身疲乏,整个腰身都在发酸。

待在府中的七八日,孟瑺也察觉到了浮漪的不同。

以往她会很贴心地服侍她,还会给他端汤羹和药。有时候到了夜里,浮漪会主动来索要,而他每次都会因力不从婉拒他。

可这些日子,浮漪好像见了他就躲。一到夜里都会主动去侧室就寝,与他很少接触。

掐指一算,他和浮漪,好像已有半年多不曾温存过了。

孟瑺看着浮漪坐在铜镜前的模样,忆起了与她初识时的美好。只是这些过往,好像已有许久,好像又在眼前。

他微微动动身子,侧躺着喊她,“娘子,我身子有些疲乏,你给我揉揉可好?”

浮漪对镜梳发,头都没抬,“官人这话说得真是让我难过,你在艳楼搞坏了身子,不让你的莺莺燕燕给你揉,反倒让我这个多日不曾近你身的娘子揉。”

孟瑺不耐烦道,“你这般收拾打扮,是要去见谁?”

浮漪戴好发簪,起身,“去见母亲。”

她抬脚出去,又下意识地缩回,“哦对了,明园的地契我要来了。”

孟瑺显然对这些事早已不上心了,“噢。”

浮漪一笑,抬脚再出去。

屋外下雨了,头抬起来,雨滴轻轻拍打她的脸,她伸手接过几滴雨,淡然一笑。

她在院内绕着圈,手抚在柱子上、卷帘上,一次次的抚摸,像是有诸多不舍,又像是离开前的作别。

曾经誓死要嫁孟瑺,如今再看自己身处的周遭,这日子总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痛不欲生时都无人瞧见。

在她决定要逃离的那刻,她把明园的这一切都放下了。

“之兰,我进去后,你速速回褚公府,只需带一句话就好。”

之兰:“姑娘要带什么话回去?”

浮漪凑到耳边小声道,“你去告诉父亲,就说她的二姑娘要和离。”

之兰一愣,眼神中虽有不解,但更多的还是对浮漪这个举动的默许。

浮漪把锦盒抱在怀中,从屋檐下穿过,往正厅挪步走去。

窦氏和孟老爷已在正厅候着多时了,孟老爷本不想参与,窦氏还是逮着他在府中的机会,把他拽来了正厅,“老爷不管内宅事多年,但浮漪今天说的这事可是与咱们孟家子子孙孙的基业有关,若是得不到这地契,我们就得搬去孟镇,这都已经搬来了,若是再搬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孟老爷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窦氏。

显然窦氏对这些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了,当初她之所以一门心思地撮合孟瑺娶浮漪,无非就是看中了能攀附着褚家的荣耀搬来梁京。而在得知梁京还有明园这块好地方时,窦氏就开始一点点地去瓦解浮漪,逼迫她去要来明园的地契。

可怎么都没想到,被褚槐摆了一道。

如今再瞧这事,孟老爷只觉得自己无脸再见浮漪,前几日他在宫中还和褚槐碰见,二人擦肩而过,都只行礼,却不多言一句。

孟老爷总觉得,这梁京的路好像越走越窄了。

褚槐即便是从品,都比他这个半年进宫汇报一次的无官衔的官位强。

可他性子懦弱,也不敢在窦氏跟前说句硬气话,眼下明园是根基,若是真的没了这个地方,那孟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索性就由着窦氏先闹腾,拿到地契再说旁的事。

浮漪进来时,厅外的雨越来越大。

大得几乎都听不到脚步声,浮漪站在下方,行礼,再退后几步,手中抱着长锦盒。

窦氏坐在左侧上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长锦盒,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浮漪啊,母亲就知道你父亲还是疼你的。这地契的事可大可小,当初母亲不出面的原因,就说怕伤了和气。你去找你父亲开口,比我们这个外人开口要好得多。”

窦氏经历了上次的假地契,这次也警醒了许多,虽然表面是恭维话,但心里早就揣着小心思,猜测是真是假了。

浮漪挪步坐在矮凳上,她把锦盒放在怀中,端起茶盏先小嘴抿了几口,“父亲母亲,儿媳知道您二位也是在猜测,前有地契造假,这锦盒中放着的是真是假,儿媳说了您也不信。母亲,几日前您不是专门请了看地契真假的高人吗?”

窦氏尴尬笑笑,“是是是,是有这么一个人在的。”

她安顿身边的婢女去传话。

孟老爷:“浮漪啊,你也莫要怪你母亲多心,这真真假假的也乱了章法,提前看看,总归是没错的。”

“您说得是,我母亲给我这地契时,我也有所怀疑,”浮漪浅浅地笑着,“今日在母亲这儿证实,我也就放心了。”

窦氏笑得合不拢嘴,“你是如何得手的?”

浮漪故作黯然神伤地拉着脸,“与父亲撕破脸这些事本就不该再想起的,母亲,儿媳现在,只有孟家这一个去处了。为了这地契,儿媳把整个褚公府都得罪了……”

浮漪掩面哭泣。

窦氏一听浮漪这连退路都没了,更是开心,“谁说你没去处的,这明园就是你的,傻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门外婢女推开门,一个身穿短衣的男子上前,这就是窦氏早就备好的人。

他上前行礼。

浮漪把地契从锦盒中掏出,再展开,平铺在桌子前。

浮漪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先给窦氏看,也没敢拿起给这男子,她放在离自己最近的桌面上。

这男子蹲下,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他又端起一盏茶倒在地契上,地契竟然完好无损。

浮漪心里七上八下,毕竟这可是高人啊,她也不确定这到底能不能查出别的猫腻。若是他但凡说一句是假的,她这出戏可就真的唱不下去了。

候了半天这男子起身,他挪步到孟老爷跟前,“回老爷和夫人,梁京的地契都是用复纸三层镶嵌而做,为防有人造假,都加了刻印,用的是漯河蜡纸,可防水。方才我试了一番,又看到了纹路走向,这地契……”

此刻,浮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男子再行礼,“这地契是真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松懈了一口气。

窦氏再嬉笑着看向浮漪时,发现她把地契又小心地装回锦盒内了。

窦氏心里起了怀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地契也算是能换咱们孟家在这安安稳稳的了,浮漪啊,这一切的功劳都得归给你。若是没有你亲自出马,说不定咱们早被这余家给赶出来了。”

窦氏起身,走到浮漪跟前,伸手去够锦盒时,这锦盒被浮漪一把塞进了衣袖内。

一旁的窦氏见状一愣,“这是……何意?”

浮漪起身,走到孟老爷跟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再抬头时,浮漪已哭成了泪人,“父亲,这地契,是儿媳在我父亲那边苦苦求来的。我父亲他……他让儿媳与孟瑺和离……若是不和离,这地契死活都不给我的……”

孟老爷还没开口,窦氏率先抢过话茬,“这是哪里的话,你这孩子,说什么和离呢,这地契都拿到你手上了,你给我就好了啊。这还哪来的什么和离,尽在这说些糊涂话。”

窦氏都打算抢了,浮漪把衣袖口攥得紧紧的,丝毫不松手,“母亲您又怎么知道,我父亲为了逼迫儿媳和离,让儿媳写了一份单和离书……”

“什么?”

窦氏急了,“你在我们孟家好端端的,你父亲为何要你和离啊?你可是个姑娘,这和离的名声能有多好,你父亲不该毁了你啊!”

浮漪:“我父亲何曾在乎过我们这些庶出的姑娘,我多次威胁他,他自然也不想让我好过。他逼迫我签下单和离书,我才换下这份地契啊。”

孟老爷:“那份和离书在何处?”

“在父亲处。”

孟老爷差点一命呜呼过去,浮漪可是孟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的,再怎么不好都是孟瑺的大娘子,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

“孟瑺那小子娶了你也没变那个性子,整日整日地钻在艳楼,”孟老爷起身,盯着外面的雨,长叹,“这府中也没人敢管教他,任由他不回府,任由他把你晾在一处。”

窦氏心有不甘,为自己儿子辩驳,“老爷这是哪里的话,这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咱们的瑺儿生来就是这性子。再者这梁京城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妾室三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浮漪是咱们孟家的正娘子,这个地位谁都不能撼动,可这妾室也可以有,你看那玲儿菲儿生的孩子,哪个不可爱。相反,咱们这位儿媳,可没给咱们孟家开枝散叶。”

浮漪头低低的,一直在抽泣。

窦氏的这些话,曾经会戳她心,而如今,更是能让她醒悟。

在这个孟家,她什么都得不到,她也什么都求不来。

没有疼爱。

没有怜惜。

有的只是被反反复复地利用罢了。

这一切看开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浮漪擦拭干净眼泪,行了跪拜礼,她攥紧衣袖,“父亲,单和离书在父亲处,若是我父亲拿着这和离书闹到府衙跟前,到时候儿媳丢了人,也就是孟家丢了人。”

浮漪说毕,转身欲离去,被窦氏喊住,“浮漪,这和离一事,莫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浮漪一笑,她回头盯着窦氏,“母亲,当初儿媳可是长到了二十之龄,得罪了整个褚公府嫁过来的。这孟家是儿媳拼了前半生求来的去处,儿媳怎会轻易舍弃。”

说毕,她抬脚迈过门槛出去。

院内的雨淅淅沥沥落下,浮漪没有撑伞,她站在雨中,整个人从未有如此豁然开朗之时。

仿佛这落的不是雨,是甘霖。

厅内的孟老爷和窦氏面目逐渐变得阴冷。

窦氏心里盘算着要去褚公府走一趟了。

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和离一事,可没有那么容易。

达国府。

暮兕斋内,浮沉把上次劈的床放在库房,让工匠仔细修缮,尽量修补。

达道是今日早起去的宫里,换下来的衣裳晾晒在屋檐下。开始下雨后,浮沉让之青全都抱进了屋内。

一把烧把柄的圆熨碗,浮沉放在炭火上烤热了许久,再端起,仔细熨烫已经起了褶皱的衣裳。关妈妈的女儿刘畅跟在浮沉身后,也端起一个小熨碗,有模有样地学着浮沉的样子摆弄。

浮沉又怕烫到她,赶忙把她挪在一处,“畅姑娘今日为何不去学堂?”

刘畅认真道,“学堂今日闭门的,今日是我们学识回乡的日子。”

“你们学识是哪位啊?”

刘畅:“是张学识。”

浮沉的手端着长柄,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一抖。

熨碗掉落,浮沉小心护住刘畅,而她的左胳膊被烫到了。之青见状一把扯住浮沉的手就往木盆前走,把她的胳膊塞进木盆内,小心吹着,“姑娘怎么这样不小心,公子若是回来看到这伤疤,该有多心疼。”

浮沉此刻都没顾得上疼。

她一直都在想这个张学识,“之青,你速速去查查,这个张学识,可是当初尤氏给我私下请的那个学识,只教我作画,不曾教我识字的那个老学识。当初我从丰乡回来再查他时,他已经离开梁京了。如今这是又回来了啊,他这定是知道尤氏已死,他也就安稳了。”

之青擦拭着浮沉的胳膊,“好好好,我这就去。”

浮沉回过神,“哎呀”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这么疼啊。”

之青一脸无奈,“姑娘啊,您何时才会真正觉得您这是肉啊。”

浮沉吐吐舌头,尴尬笑笑。

之青前脚刚走,关妈妈后脚就进来了,“大娘子,我们夫人在朝兕厅候着您呢。”

浮沉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乖乖去了朝兕厅。

前些日子她砸床一事,现在想来越发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了,这个婆母当真是极好的,即便有时有点小性子,可做事总是没差的。

所以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但凡梁愫亚喊她,她都速速赶去,丝毫不敢怠慢了。

朝兕厅门口放了好多大大小小的罐子,在接房檐落下的雨水。

浮沉踩了一脚的水进去,走到门槛处时她很小心地擦几下脚再进去。前厅内很暖,已是秋末,马上就要入冬了,暖炉和炭火都在烧,厅内点着香,很是好闻。

梁愫亚见浮沉进来,还是端着自己的婆母架子,“这几日书元在朝中事务繁忙,陛下的南巡还有三月才回,这朝中留下的就是不被待见的六皇子,还有那个长了一张惹事嘴的雲宸妃娘娘,和向来不过问俗事的莺贵妃。”

浮沉静静站着,仔细听梁愫亚说着话。

梁愫亚:“莺贵妃娘娘的小公主和咱们府上的二公子有些姻缘,这小公主呢也跟着二公子一直在竹贤。十几日前,竹贤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我们这位能耐的二公子立了功,解决了竹贤常年的水患一事,又大力加厚了竹贤百姓的房屋,修缮了不少危房。陛下心系百姓,就像这马上就要搬来梁京的许家一样,谁是真心为百姓做事,陛下就赏识谁。咱们这位二公子,得了个正四品的文守一职,调任梁京。竹贤一事,交给他的手下去做了。”

浮沉听着达识的功劳,她心里为他由衷的高兴。

“如今二公子立了功,也是咱们达国府的荣光,你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去宫中莺贵妃处提亲,把二公子和云鹤小公主的事敲定下来。毕竟这事,整个梁京都知道了,现在也耽误不得了。”

梁愫亚说毕,端起茶,眼神瞄向浮沉。

宫中的烦琐事她头都疼,虽说之前达道嘱咐过不让浮沉进宫去,可现在正好他是监国,梁帝又不在宫中,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了。

当然了,她是懒得去应付那些,有了浮沉在,也有个帮手。

梁愫亚也怕浮沉婉拒,毕竟这个儿媳,可不是什么善茬。

可谁知,她都没开口,浮沉就先答应了,“母亲是打算何时去,我虽然之前进过宫,可那都和现在不一样的。我也不知该穿什么衣裳,该行什么礼,去了该如何应对。还得劳烦您多教教我才好。”

梁愫亚被茶水烫到了,她放下茶盏,一脸嬉笑,“你这么聪明,把什么学不会。这些都是小事,我教你就是。”

浮沉在朝兕厅和梁愫亚说了些闲话就回去了。

她知道梁愫亚一人应付不来才要她去的,浮沉自然不会推脱。她努力地把达国府当作是自己的家,努力地适应着这一切。

浮沉回到暮兕斋,之青已经从外头回来了。

她急得在院内跺脚,瞧见浮沉总算是回来了,赶忙扯着她进去。

主仆二人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之青一脸着急地看着浮沉,“明园那边出事了,二姑娘要和孟瑺和离!”

“什么?”

之青:“方才我去查张学识的事,碰到了之兰,那丫头是要来我们府上找姑娘的。之兰说,二姑娘……”

浮沉不慌不忙,“二姐姐又怎么了,现在她的事,已经撼动不了我分毫。就算她能跳到天上,我都有法子治她。”

之青干咽一口唾沫,“之兰说,二姑娘要与孟瑺和离,褚公府那边已经传了话。她还说了,二姑娘让她带话给姑娘,说和离一事,还得姑娘您帮衬着,如果您不帮,她就把那药膏从何而来,还有她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达国府。”

之青急得眼睛都红了。

浮沉听了这些,丝毫不慌张,甚至还有一点可笑,“二姐姐敢来威胁我?”

“姑娘,现在怎么办啊,虽然不知道二姑娘为何要和离,这说到底是她当初一心要嫁的人。可她和离也好不和离也好,都不管姑娘的事啊,怎么还扯上了姑娘啊。还有那药膏,当初确实是姑娘您给的,如今这倒好了,还成了别人威胁我们的把柄……”

浮沉:“既然当初我敢给她这药膏,就早就料到了会有反水的一日。”

浮沉把花瓶内插着的枝叶拔出,把叶片揪下,“二姐姐如今长本事了,既是如此,那我倒要看看,是她有能耐,还是我有能耐。我当初送她药膏时就想到了,这药膏可不是随便送的,我就怕有一日她脑子不清醒来牵扯上我的安稳生活,送此物还是为了牵制她,既然她如此不开眼,那她给孟家少爷下药的事,就由着她折腾好了。总之,此事绝不会牵扯到我身上……”

浮沉正说着话,窗外一个人影闪过!

之青憋着声。

浮沉扯着她,故意放大声音,“那就劳烦之青姐姐再去替我传话……”

浮沉在说,之青弯着腰,一步步挪到窗前。

一。

二。

三。

之青默念了三个数,猛起身,手一把从指虎的窗户塞进去,用力抓住了窗外身影的肩。

那个身影小声惨叫一声。

浮沉速速开门出去一瞧,好家伙,不是旁人,正是送上门得到冰蕊。

月儿速从院内跑来,一把捆住了冰蕊。

之青从内屋出来,一见是冰蕊,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姑娘,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浮沉扬嘴一笑,“绑了她。”

冰蕊不依不饶,“大娘子为何要绑奴婢,这是暮兕斋,是奴婢伺候人的地方。方才奴婢只是路过,什么都没听到,您为何要绑奴婢。再者,再者奴婢是家养的,您就算是绑奴婢,也得问问我们夫人的意思。”

月儿一把堵住她的嘴。

浮沉:“冰蕊姑娘是家养的没错,可你私下议论主子又是何道理。我与公子两情相好,恩爱非常。你这张嘴四处散播我与公子已离心,这外头都以为我要和离了。方才你偷听的可是主子正屋,主子和贴身伺候的丫鬟在里头说话,你一个外头伺候的婢女,何时轮到你在窗前偷听了。还是说你这个外头伺候的,都敢来主子正屋来了?”

浮沉知道方才的话冰蕊听到一清二楚,月儿自然也不松手。

冰蕊只得挣扎着,嘴里轻哼着。

之青摆摆手,“拖她去库房暂且关着,等公子宫里回来再处置。”

院子外头的这些婢女和家臣谁都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浮沉有些慌。

她在达国府这些下人眼中,还没有多少威望,“以后院内和正屋伺候的人都得分开,莫要再像今日这样了。想必这个规矩,国府还是公府都是一样的。”

关妈妈从廊下过来,专门给浮沉立威望来了,“你们这些人可都听好了,夫人说了,这内宅的事,往后都是咱们大娘子来管了。这前前后后这么多人,都得听大娘子吩咐。主院什么人伺候,主屋是什么人伺候都是有安排的,不可再像今日这样莽撞了。”

浮沉看到关妈妈来,简直是太激动了。此时的关妈妈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兵。

院内的人一一行礼。

关妈妈嬉笑着给浮沉行礼,“大娘子往后可要好好管人了,不要觉得这些家养的奴才不敢惹。夫人说了,这个冰蕊由着大娘子处置,发卖了也好,贬去达家远宅也好,反正是不能在大娘子跟前碍眼了。”

浮沉:“劳烦关妈妈和母亲了,我会处置好这些事的。”

今年是梁京雨最多的时候。

那日征儿离开达国府后,就一直缩在虎公府的墙角,盯着巷子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已经有三日不曾吃过饭了,嘴角起皮,身子疲乏。

又是雨天,裤腿全湿了,肚子已是饥肠辘辘。

征儿一直在等远处的虎公府开门,可也不知怎么了,自他来蹲守,这虎公府正门外一直挂着闭门灯,已经好些日子了。

府门外也没人进出。

征儿抱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蹲着。

再抬头时,那扇紧闭的府门“吱啦——”一声推开。

有两个小厮踩着高长凳,把闭门灯取下,挂上了迎客灯。

征儿见状,颠簸着步子,一脸疲惫地出来,脚踩着积水潭,上了石阶。

门口的小厮拦住他,“哪来的要饭的,这可是虎公府!”

征儿无力地抓住那小厮的手,“劳烦大哥哥通报一声,小奴寻虎公府老爷。”

小厮轻声嘲笑他,“这要饭的不得了了,敢要我们老爷来见他了。”

小厮刚伸手,打算推开征儿时,身后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推搡人可不好哦,母亲刚大病初愈,赏他几口饭就是了。”

征儿抬头,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身穿青色短衫,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他。

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