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密会贼人(1 / 1)

浮沉传 凉子姑娘 3741 字 1个月前

褚槐放下手中的玉筷,长叹,“当初我送她去老宅,还是为了历练她。我终究是对不起戚家的,浮淰生下后,我也只能依着戚家老太太的意思将她记在周姨娘名下。这些年,我都知道,你为浮淰不平。可有些事,若是一味地去求一个名分,就难多了。”

褚槐摁住尤秋柔的手,“我让浮淰去老宅,还是想给她一份依靠。老宅住着父亲他老人家,这些年他一直有意让我送个姑娘过去,他老了,也想孙女绕膝。本来当初,他是有意让浮沉过去的。可我还是留了心眼,想着浮淰什么都没有,才把浮沉送去了丰乡那个穷地方,把勤偣留着,寻个合适的时候再送浮淰过去。”

尤秋柔听着这话,虽还是在心底埋怨褚槐的心狠,当初浮淰一出生就被记在周姨娘名下。

这一巴掌不仅打了她的脸,更是打了浮淰的后半生。

庶女,嫡女,千差万别的待遇。

这些年,这件事她一直都过不去,每每想起都会心绞痛。

可此时,听着褚槐敞开心扉地与她说着对浮淰的打算,她倒是有了那么一丝丝柔情。

可她已深陷多年,势必要为浮淰求一个本该属于她的名分。在她看来,这嫡女身份本就是浮淰该得的。

是戚老太太作妖,撑着老骨头,来逼着褚槐只认浮沉一个嫡女。

此时的她,虽有柔情在,可心里早就在盘算那包枝芽粉要如何用了。

她故作娇弱的连声哭泣,“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老爷的打算,这些年,为我们母女做了很多。这府中这么多姑娘,只有咱们浮淰是被送去宫中学堂的,这份殊荣,我一直不敢忘。这些日子,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名分都不算事,要紧的是我与老爷夫妻合心,好好为褚家,为这些儿女。这些非我所生的姑娘嫁得好,我和老爷才会有更多高门关系傍身啊。”

褚槐会心一笑,他心里由衷感叹,当初让尤秋柔禁足,确实是对的。她这番见地,确实和以往不同了。

他夹起一块芙蓉糕,放在尤秋柔的青瓷碗中,“夫人呐,你明白就好。明早好好换一身衣裳,陪我去一趟道观,咱们把这些日子的晦气,都去烧在道观香炉中。”

尤秋柔喜极而泣,“好,老爷,咱们再去为四姑娘和五姑娘,也求求姻缘吧。”

尤秋柔心里窃喜,终究是等来了褚槐的这话。

挨过最难的,总算迎来了要出去的时候。

褚槐用过饭,又在望月轩小歇了一会,起身去了方元厅处理公务。他前脚刚走,刘女就抱着盖了绒布的小箱子回来了。

尤秋柔把厅内的人都散去,刘女才胆怯地把那箱子放在床榻上。为着谨慎,她又把窗前的卷帘放下。

尤秋柔不知里面为何物,但她见刘女如此谨慎,已猜出一二了。

刘女的手有些微颤,“娘子,那锁匠只负责开锁,并未看清这里面装了什么。”

尤秋柔蹲在那,盯着这小箱子看了许久,“你看了?”

刘女怯怯地点头,“娘子你打开吧。”

尤秋柔轻手上前,屏住呼吸打开箱子。只见这箱子内放着一块黄绸子布的物件。她取出,打开。

这黄绸子布中包裹的,是一副卷纸,呈泛黄旧色。

尤秋柔打开,此时虽是白天,可内厅光暗。刘女端来一盏烛灯点燃。尤秋柔凑上前,细细一瞧,随即一脸诧异。

豆大的汗珠连连滚落,她没站稳,跌坐在蒲团处,觉得不可思议,“这这这,这是?”

刘女:“赐婚诏书。”

“天呐,这下完蛋了,彻底没救了,原来陛下早就许诺那贱丫头,让她嫁去达国府。刘女,咱们精心设计的,全都没用了。这一份诏书在手,还何愁她褚浮沉不能高嫁。”

尤秋柔慌了神,一番懊悔。

刘女的眼神,却别有一番意思,“娘子,你细细瞧这份诏书,奴婢总觉得哪里不妥。”

尤秋柔一愣。

刘女此时已不顾主仆礼仪,她拽起尤秋柔,与她一并坐在烛灯下。

她指着那份诏书的玉章处,“娘子您瞧这盖了陛下玉章的地方,章印很虚,奴婢没见过陛下的章子,不知娘子可否见过,能看出有何不对。”

刘女这样一说,尤秋柔立马收起失落样,定定地盯着那诏书仔细端详。

没多久,她摸着那盖了玉章的地方,“这章子,确实是与我在老爷那见到的不同。老爷常拿着折子回府,那折子上盖的章,与这个不一样。”

“天呐,”尤秋柔猛然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难道你是说,这贱丫头敢伪造……诏书?”

刘女坚定点头,“之前奴婢是不信她有这个胆子的,可当奴婢看到这假诏书时,已确信是她伪造的了。娘子没见过她在私宅拽着我头发,扯着头皮都渗血的狠样了。五姑娘是个狠人,她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事都能做。”

尤秋柔捂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她,伪造这诏书有何用?”

刘女摇头,“奴婢也不知她为何敢如此大胆,可娘子你想想这些日子梁京的传言,还有那日三四节上的事。达公子压根没送这五姑娘任何东西,且这二人至今都只是在传言,达家并未因达公子一事与我们交好。在朝中,他们自然也没有与我们来往过,老爷那边的动向,也没有说攀附上达家。再有,若这赐婚诏书是真的,为何它不在达国府,而是在这五姑娘手上。”

尤秋柔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啊是啊,这贱丫头还上了这么一把大锁子,这显然不该是这样的啊。若真的是诏书,那达国府早该派人来我们府上宣读了,又怎会在这贱丫头手中。”

她又觉得还是不妥,“可她为何要伪造诏书呢?”

刘女一想,“娘子,奴婢猜测,她是想用这假诏书来恐吓我们。”

尤秋柔:“怎么恐吓?”

刘女:“以假乱真,不敢张扬。”

刘女再解释道,“或许她是打算,以假乱真,混淆我们。她寻个合适的机会,故意露出这诏书一事。我们自然不会怀疑真假,我们一示弱,她在趁机在老爷那里威胁,查到她想查的事。之后,再去俘获达家,那达公子本就对这贱丫头有点意思,到时她再使些狐媚子手段,拿下达公子。”

尤秋柔一脸诧异,“她怎么敢!”

刘女:“这只是奴才猜测的,虽说我们不知五姑娘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这伪造诏书一事,就足以让她不保。娘子,明早咱们就解了禁足,到时候你在方元厅去寻老爷的折子,看看有没有可能寻到以前的玉章。拿来一对比,真假自会分晓。”

“好好好。”

尤秋柔虽是一脸诧异,但她还是很庆幸,若是此事是真的,那她终于有机会抓住浮沉的死穴,好好严惩一番了。

伪造诏书,此事罪名很大,多则连累全族。

所以此事,她是打算私下要挟浮沉,好好利用一番的。若是到时候她嘴硬,她再把此事捅到褚槐跟前。

褚槐为了仕途地位,自是不敢让浮沉去官府认罪,肯定会私下处置。

但这个私下处置,就得她在一旁细心引导,剥去浮沉的嫡女名分,让她嫁去远乡,永世不得再回梁京。

只要处置了浮沉,这褚家唯一的嫡女,就是浮淰。

每每想起这个结果,尤秋柔只觉得神清气爽。

浮漪这几日,一直被浮沉那晚与外男私会一事困扰着。

她坐立不安。

孟瑺到梁京后,他一没科考二没官位,整个一闲散人。梁帝又有明文规定,梁京城内不养散人。

故而这孟瑺,只得挂一个三年后赶科考的名分,走哪都抱着书啃。

他的身子因一直饮柴胡汤,倒是好转不少。

浮漪一直没丢那药膏,她也没打算丢。不过这些日子她是不打算给孟瑺再服药了。她听了浮沁的话,打算乖乖地喝药调理身子。

待自个生个一男半女,再用这药去对付那几个妾室。

浮漪按捺不住性子,浮沉私会一事她憋了多日,胸闷得难受。

尹次府那边传了话,说尹家娘子让浮漪去一趟尹次府。

浮漪换了衣裳,匆忙上马车去了尹次府。

进院子时,浮滢和浮沁都在院内的竹藤处歇靠着,见浮漪来,浮滢赶忙起身招呼。

刚挪几步,尹柄上前,在浮滢坐的蒲团上垫了一个厚垫子。

尹柄待浮滢的细心,浮沁全看在眼中,她一脸羡慕。

相比她,浮滢才算是嫁进了福窝中。

自出阁至今,尹次府都紧着她为主。浮滢擅下棋,浮滢的婆母在后院修缮了一处棋亭。尹老爷也是小官,常年外出。每次回来时都会给浮滢带用奇石做的棋盘。

浮滢有一副棋,所有的棋子都是尹老爷外出带回的各类不同石材,尹柄休假时就打磨成棋子。

这些,浮沁全都看在眼中。

她很羡慕浮滢的不争不抢,尹家有几个外乡姑娘,之前尹夫人一直惦记着要塞给尹柄做妾室。

尹夫人的话是:“早年我们在外乡时,这几位姑娘的母亲对我们尹家很是照顾,现在我们也算是住在梁京城了,虽说不算多富裕,好歹接济她们是够了。母亲想着,给几个,让柄儿当个妾室,也算圆了她们要与你做姐妹的情分。”

浮滢心知肚明。

这位婆母其实很好,她嫁进来至今从未为难过她,就是有一处:耳根子软,不懂得拒绝别人。

浮滢很聪明地婉拒了尹夫人的好意,“母亲,我与柄哥从小一起相伴,虽不算青梅竹马,可我在最难时,都有他惦记着。我与柄哥中间,不会再有别的姑娘,哪怕是妾室。”

浮滢拒绝得坦坦****,不遮掩。

她知道婆母会为难,又紧跟着接过话茬,“外乡婶婶们对我们尹家有恩,但同样从姑娘身份考虑,有几个姑娘,愿意给别人做小呢。母亲,不如您让这几个妹妹先来梁京,我先见见。”

尹夫人一脸欣喜,她知道浮滢聪明,定会妥当处置好这件事的。

浮滢见到这几位姑娘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们给尹柄做妾。她们又都是外乡来的,自然也不敢多问,由着浮滢安顿。

浮滢在尹柄手中挑了几位未曾成家,尚打算参考科考的低门公子,由尹柄做主,牵线完婚。

此事过去半年多,那几位已出阁的姑娘每每说起浮滢处理的这事,就连连感叹浮滢聪明,懂女儿家的心思。

浮沁每想起这事,就感叹浮滢的聪明是她远远不能及的。

当时她在白府,肚子一直未有动静,迫于压力,她逼着白穆纳了自个的婢女之歌进门。当时她想着,之歌好歹是自个的陪嫁丫头,让她伺候白穆总好过旁人。

可前不久,之歌刚生下一子。

她看着那襁褓中的小公子,心生了醋意。

说无动于衷地去祝福都是假的,她每每想起那个庶子,就懊悔不已。

当初到底是自己没想那么多,自之歌成为妾后,待她远不如从前好了。有时白穆回府,之歌会故意派人来主屋请白穆过去,说是生了病。

白穆本不去,她忍着醋意时常劝白穆过去。

之歌进门三个月,白穆没有碰过一次。是浮沁硬逼着白穆与之歌圆房了。

如今,庶子出生。

她生的是个姑娘,白夫人的态度,对之歌从以前不屑,慢慢变得惦记了。

那个庶子,成了白府的欢乐。

她真的羡慕浮滢,羡慕她看得长远,羡慕她把一切妖精阻挡在门外的勇敢。

也羡慕浮滢在尹次府得到的尊重。

以前她想不通,为何浮滢能在尹次府这般受到尊重,现在她懂了。因为她这个三妹妹,知道抓住旁人没用,唯有抓住尹柄的心,所有的一切都会攥在自个手中。

浮沁回过神,扯着浮漪坐在自个身边,“今日叫你来,是我和你三妹妹给你又寻了一位郎中。”

浮滢一笑,“我这肚子也快显怀了,都是这郎中调理好的。他虽常年在外乡,但医术精湛,给你瞧瞧。”

浮漪一愣,盯着浮滢的肚子,“你也有了?”

浮滢点头。

浮漪无奈笑笑,她是真的慌了,自个肚子不争气。

可她再一想浮沉,此时也顾不上这肚子了。

她让浮滢辞退院内的下人后,小声附到二人耳旁,把那晚浮沉私会外男一事详细说出。

说毕,浮漪一脸激动,等着浮滢和浮沁也一起激动。

可谁曾想,浮滢清清嗓子,端着茶一言不发。

浮沁眼神闪躲,不为所动。

浮漪急了,“怎么没有反应啊,五妹妹都和那不知是外男还是流寇的男子私下那个了,这么大的事,您二位好歹给点反应啊!”

浮沁一脸无奈,她打算劝浮漪,却不知如何开口。

浮滢知道浮沁不太爱说这些事,她饮完茶,开口:“我和你说过多次,有些事莫要再去管。你搬到梁京,现在不如在孟镇的时候,言行举止一定要小心。这里算计多,内宅之斗更是多。五姑娘私会谁,都与咱们无关。你好好调理身子,与姐夫好好过日子。莫要再去管五姑娘和褚家的事了。褚府是你我的娘家,走到哪都不能忘根。可你也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娘家门,那里有个怎样的嫡母。如今你我都已出阁,那个水深之地有浮沉替我们去周旋,这就足够了啊。你又何必去计较,还跟踪她,这又是何必呢。”

浮漪的心被甩在了地上,她本打算,好好与浮滢联手,去害害浮沉的。可这位三妹妹,眼下又是这样一个息事宁人的心态。

她实在想不通。

她尴尬笑笑,“是,这样说来,我确实是有点多余了。”

她起身行了礼,抬脚下了石阶,原路离去了。

浮滢本打算喊她回来,但见她步伐如此快,浮滢也只能作罢。

浮沁无奈摇头,“劝不了的,就由着她去吧。不吃点苦头,根本不知你这番话的良苦用心。”

浮滢无奈笑笑。

尹柄端着新酿的蜂蜜酒,放在桌前。

浮滢不能喝,他是特意端来给浮沁尝的。

方才姐妹争吵一事,尹柄全看在眼里。他瞧见浮滢神色有些暗淡,故意戳着她,调皮笑笑,“你瞧你,脸拉这么长,这下巴就算戳到地上,二姐姐也不会回头的。娘子好好的,莫要再伤神,等肚子的孩子出生。要是个姑娘,就让她给你戴花,要是个公子,就让他长大了去保护他二姨母。”

浮滢被逗笑了,乐着笑笑。

浮沁连着饮下蜂蜜酒,看着浮滢和尹柄眼里的柔情,一脸羡慕。

曾几何时,她和白穆也是有过这样美好之时的,只是,她没有守好罢了。

白穆本对之歌毫无心思,是她一点点,把白穆的心掰成了两半。

一半渐渐偏向了之歌。

一半被她紧紧攥在掌心。

浮漪回府后,深知此事只能靠自己。

她开始责怪浮滢蠢,“她如今出阁过上了安稳小日子,就不顾我这个姐姐的死活了。浮沉那丫头做事太过残忍,孟瑺的身子都是拜他所赐。当初婆母还威胁我,让我错以为她也得知了那药膏一事,现下瞧着她显然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是我补坏了孟瑺的身子。我错会了意,这才得罪了父亲。这一切,都是她褚浮沉的罪。”

之兰:“那姑娘打算怎么办,眼下二位姑娘也都顾着自个的小日子,三姑娘如今有了身子,也懒得再去动心思。”

浮漪一脸傲气,“难不成离了她我还活不了了,咱们自己想法子,去揭穿浮沉私会外男一事。”

之兰转眼一想,有了别的主意,“姑娘,五姑娘眼下在褚府,谁最想让她死?”

浮漪脱口而出,“尤娘子。”

之兰一笑。

浮漪立马懂了,她猛站起,“你是说,咱们把这个秘密告诉尤娘子,咱们不出手,让尤娘子出马去与五丫头斗。这样咱们就跟浮滢现在的心态一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之兰连连点头:“是,尤娘子比我们有法子,她若是知道五姑娘这么一个不光彩的把柄在手中,定会有所算计的。到时候姑娘既是腾开了手,又能看着五姑娘失势受罚,当真是一桩美事。”

浮漪得意笑笑,她抚之兰的肩,“还是我的之兰有一套。此事说到底我不出面最好,明日你去褚公府会会刘女。上次就是她主动露出自个被浮沉算计一事的。这次,咱们再还给她一个把柄。”

之兰被夸了,很是高兴。

浮漪渐渐觉得,自个好像比之前有点脑子了。

起码知道无论什么事,自个少出面才是最好的。

第二日,梁京落了雨。

之兰撑着伞出门时,孟老爷已从孟镇赶来了。孟府搬迁的最后四马车物件都在这里了。

之兰行了礼,匆匆去了褚公府。

孟瑺和浮漪站在门外,看着下人卸物件。

浮漪很是喜欢梁京的细雨,孟镇因在四山夹谷中,每次落雨都是倾盆大雨,很少有这种细雨落至的美。

她抬头,盯着巷子来往的人,撑着油纸伞,挨着青瓦墙处走过时,像是看到儿时和浮滢她们嬉笑玩水时的美好。

如今,她们都已为人妇。

再也回不去了。

之兰到褚公府时,褚槐已去了宫中。她路过立浮轩时,看到浮沉戴着长帷帽往外走。

随即行了礼。

待浮沉走后,她到望月轩时,看到望月轩门口的家臣已撤去。她探头进去,只见下人来去张罗,都在忙活着后院的事。

正厅内,曲姨娘在和尤秋柔说着话。

曲姨娘瞧见之兰,她礼貌行了礼,“娘子,妾今日也坐了好些时辰了,就先回去了。娘子给岱儿绣的鞋,一回去我就给他换上。”

曲姨娘礼貌退下。

尤秋柔那张嬉笑的脸,在曲姨娘退下后,立马又变得诡异,阴晴不定。

曲姨娘走后,之兰上前,跪在正中。

尤秋柔问她有何事。

之兰一五一十交代了浮漪嘱咐的事,那晚浮沉在屠壁密林中的事,之兰添油加醋全都说出来了。

尤秋柔听得一脸惊愕,她的内心已慌乱到不行,可表面还在云淡风轻地饮茶,俨然一副正面子的慈母范,“你们姑娘就是执念太深了,如今都已出阁一年多了,何必再来惦记着这些事呢。还费尽心思地去跟踪,真是执念太深。你家姑娘在孟家一年,未曾诞下一子,与其惦记着褚家这些琐事,不如好好调理自个的身子,开枝散叶最为要紧。”

之兰知道尤娘子向来表面从来都不为所动,她伏身跪着,“娘子这番话奴婢记下了,奴婢回去会好好说给姑娘听的。”

之兰连跪三头,再起身,随即退下。

之兰离开望月轩,尤秋柔这才没撑住,开始发慌了,“好家伙,真是有这贱丫头的能耐,都敢私下里偷会外男了。当真是有本事了,当年戚娘子就是如此,勾搭上了老爷,爬上了老爷的床,不知廉耻。如今这道行,倒是被这贱丫头继续传承了。”

刘女在一旁,“娘子打算如何?”

“之兰这丫头的话不可信,既然她说是屠壁密林中,不如今晚你也去守着。莫要乘坐马车,现在就去,守在那杂草中,看能不能逮到。我在府中留意这丫头的动向。”

刘女也觉得只听一面不可信,她也觉得应该亲自去瞧瞧更为妥当些。

刘女是晌午走的。

刘女走后半个时辰,浮沉戴着长帷帽从外面回来了。

尤秋柔解了禁足,她与浮沉在府中打照面,浮沉只依着规矩行礼,再不作别的问候。

行礼毕,她就速速退下,不作停留。

尤秋柔倒是觉得有意思,以前还会假惺惺地客气,如今倒好了,连应付都懒得去做了。

她一直派人观察浮沉。

她晌午回来后,就一直待在立浮轩,隔一会就要喝一碗莲子羹。

尤秋柔倒也没瞧见浮沉哪里不对劲。

眼巴巴等到了入夜,尤秋柔的人一直都在廊下走动,暗中观察着浮沉。

直到子时,浮沉才算有了点动静。

尤秋柔盯着跳动的主灯,昏昏欲睡时,婢女来报,“娘子,五姑娘出门了。”

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坐直:“可换了衣裳?”

婢女:“五姑娘穿的粗布衣。”

好。

尤秋柔的心揪在一起,来回在厅内挪动步子。

她眼巴巴守了一整夜。

刘女没坐马车,浮沉是天擦亮,赶在褚槐回府时提早回来的。

刘女来时,已快到黄昏时了。

她提着沉重的脚进来,趴在桌子上喝了十几碗冷酒。

尤秋柔已迫不及待地等着了。

刘女歇了许久,拽着尤秋柔的手,连连摆手,“五姑娘胆子真大啊娘子,她和那流寇,敢在马背上做那种事!真是伤风败俗,家门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