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髌骨已去(1 / 1)

九天玄女说时,纵身一跃,身如飞燕,已掠下山去,钟离春连忙施展轻身功夫,紧随于后。

片刻之前尚有月色星光,此时却忽然乌云四合,把星月掩盖,山野间一片漆黑。

九天玄女和钟离春轻功绝世,在此漆黑之中,更如获神助,闪电般已潜入魏军兵营中去了。

九天玄女目力超卓,夜能视物,她认准中央有帅字旗的军帐潜行,片刻之间,便已挨近中军营帐。她和钟离春在营帐侧边潜伏下来,眼观八面,耳听四方,细察四周动静。九天玄女凝神之下,此时便连一只苍蝇飞过,一片树叶落地,只怕也逃不出她的耳目了。

就在此时,九天玄女耳际忽然传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道:“哎!枉我胸怀天机兵法,却成了囚徒之身,因处兵营,此生只怕难展抱负也!”

九天玄女一听,神色微一凛,因为她已听出,叹息之人是谁了!她向钟离春一示意,身形一闪,便向叹息声发处潜行而去。

原来那是中军帐后面的一座营帐,营帐前面有八名魏兵守卫,就算在此夜深人静之际,守卫的魏兵亦毫不松懈。

九天玄女此时却毫不犹豫,她身形一晃,已如闪电在守卫的魏兵身前划过,八名魏兵但觉眼前一花,身上的麻穴!哑穴!昏穴便瞬间被封,犹如泥塑木雕般原地挺立不动了。

九天玄女和钟离春一闪而入,只见营帐内一灯如豆,一位青年男子正在灯下阅书,不时掩卷长叹,他身下竟是一部木制的囚车,虽虽自推而动,但却决计难离囚车半步。

钟离春一见此人,不由忍不住低呼一声道:“大师哥!果然是你!是谁把你害成这副模样的!”钟离春心中一酸,几乎掉下泪来。

那人果然是大师哥孙斌!他闻声抬头一看,不由悲叫一声道:“师傅!斌儿悔不听师傅吩咐,私自下山,终致废人!师傅的心愿,斌儿只怕终生难达也!哎!”孙斌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九天玄女向孙斌凝望一眼,已知他身已致残,脸有刺字,处境悲惨之极,她心中亦不由一震:斌儿的本命之劫,不料竟致如此残酷!她也不及细言,一步掠上前去,伸指一划,囚车的大枷便无声断为两截,轻声道:“斌儿不必悲哀,且鼓起逃生勇气,师傅这便救你出营去也!”

孙斌悲道:“师傅!斌儿膝盖已被敲碎,武功尽失,只怕难以逃得出去了!就算逃得出去,脸刺囚字的废人,还成得了什么大事?师傅、师妹快离此凶险之地,斌儿不想连累你们了!”

钟离春悲愤之极,作声不得,九天玄女却肃然道:“斌儿!欲人救必先自救,若连与环境一斗的勇气也没有,又怎能成大事哉!你眼下之折,乃本命之劫,鼓起勇气,过此一劫,此后便是以顺应天机大势而行矣!”

孙斌默默沉思,忽然猛地抬头,道:“是!师傅!斌儿明白了!”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欣然道:“唔,你明白便可以了!不必再说什么,先把你救出魏营再作打算!”

九天玄女说罢,伸手一拉木制囚车,带着孙斌,已闪电般疾奔而出。钟离春一见,连忙接过囚车,低声道:“师傅姑姑!待春儿推大师哥,师傅姑姑随行警戒可也!”

九天玄女微一沉吟,便点点头道:“也好!春儿快推车向虹梯关方向走!我先行替你开路!”

九天玄女说罢,身形一晃,疾掠而去,她身法如电,遇有魏兵,未等其出声示警,九天玄女已把他变成泥木雕了。钟离春推着木囚车急走,居然有惊无险,眨眼便出魏军兵营五里外了。

就在此时,魏军兵营突然吹起号角,似是追杀的警号,立刻,便有成百上千的骑兵疾驰而来,其势迅猛之极。

钟离春推着木囚车,速度受限,眨眼便被后面的魏兵追近不到二里路了。

木囚车上的孙斌叹了口气道:“师妹!魏兵志在捉拿孙斌,你快丢下囚车。独自逃生去吧!”

钟离春眉一扬道:“为什么?大师哥!”

孙斌叹气苦笑道:“孙斌已是废人一个,师妹风华正茂,正好为苍生出力,大师哥绝不愿以残废之身拖累师妹你也!师妹快走,不然便来不及了!”

钟离春傲然一笑道:“钟离春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师傅姑姑把大师哥交给我,我便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抛下!哼哼,就等千军万马追近,也未必可以近得身也!”

钟离春一面推囚车急走,一面已抽出玉笛,准备万一危急之际,以一阙潮生曲的威力,把千百魏兵的魂儿吹散!

紧急之际,前面黑暗中一辆马车已疾驰而来,当先引路的正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向钟离春低声道:“春儿!快把你师兄送上马车!此车乃齐国大将军田忌的部将亲驾接应!”

钟离春一听,不由大喜,暗道,师傅姑姑的安排当真神机莫测!她心中忖念,手下绝不怠慢,把囚车上的孙斌反手一拽,已负到背上,奔向马车。

马车上一位齐将伸手接过孙斌,放入车厢之内,然后急向九天玄女道:“末将奉田将军之命,务必护送圣姑师徒入齐!圣姑师徒请速上马车!”

九天玄女微笑道:“将军速走!我替你引开魏兵!回去转告田将军,请他善待小徒孙斌,则九天玄女感盛情矣!”

九天玄女话音未落,伸掌向木囚车一拍,囚车已如箭般地射向另一面,九天玄女和钟离春,迅即尾随囚车飞掠而去。走出约莫一里路,追近的魏兵发现南面有人推囚车,断定孙斌必定囚车之内,果然便向南面追杀过去了。

田将军的部将趁机向东面急驰,马车载着孙斌,很快就进入赵国的腹地,赵国与齐国的交情不错,孙斌终于脱离险境了。

至此,田将军的部将才抹了一把冷汗,他不由又感又佩,仰天长叹道:“九天玄女爱徒如命,为救一位残废的徒弟,竟不惜孤身犯险,这等护徒之师,天下绝无仅有!”

孙斌此时安坐车内,亦叹道:“师傅待我,恩同再生!她万一有甚不测,孙斌当万死莫赎矣!”

马车在赵国兵马暗助下,很快便驰抵齐疆界,第二天便渡过齐国境内的黄河,便安然返抵齐都临淄城近郊了。

田忌的部将,把孙斌径直送到田忌的府上,并转达九天玄女之意。田忌叹道:“圣姑神机莫测,就凭她的一句话,田某岂敢怠慢她的爱徒?但望圣姑安然脱险,重返齐国,乃齐国之幸也!”

田忌随即吩咐部属,好好把孙斌安顿,他特别为孙斌精制了一部高轮铁车,四周包上铁皮,供孙斌代步。

这部高轮铁车,集中了齐国的巧匠精制而成,非常奇特,行动迅速,只需在里面轻轻一按机关,便会飞快移动,上山下海,亦一样快速自如。

孙斌有了这部高轮铁车,便犹如脚又复原,重新可以自由行动了。他心中十分感激田忌,总想寻机图报一二。

孙斌亦深知,他在齐国有此际遇,不过是沾师傅九天玄女的光而已,他因此闲来便精心钻营天机兵法,以报师傅再造之恩情。不过孙斌抵齐国月余,九天玄女和钟离春依然毫无讯息,也不知她俩人到何处去了。

一天,田忌返抵府上时,神色不悦。孙斌问田忌道:“田将军有甚不快之事?”

田忌闻言一怔,但随即醒悟,笑道:“你是圣姑的高足,察言观色自然有一定根基,难怪你一眼便瞧出老夫心情不佳矣!”

田忌一顿,微叹口气,坦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与齐王赛马,败在助齐王的邹忌相国手上,心有不甘而已。”

孙斌一听,便道:“田将军请道其详。”

田忌因拜服九天玄女,对她的徒弟自然是另眼相看,便不加隐瞒道:“老夫与齐王赛马,相国邹忌却暗算齐王,教齐王以上等马对老夫的上等马,中等马对老夫的中等马,下等马对老夫的下等马,被他招招抢占先机,因此三场下来,老夫全输掉了!本来也不算什么,但齐王因此更信任相国邹忌,这口气老夫难以咽下也!”

孙斌道:“田将军的出赛马,与齐王的出赛马足力相较如何?”

田忌道:“不相伯仲,但临场发挥,齐王的同等马稍胜一筹,因此十场赛马,倒有六场是老夫输了!”

孙斌微一沉吟,便含笑道:“下次再与齐王赛马,请允我临场一察好么?”

田忌一听,便爽快地道:“这有何难?待赛马之日,孙先生先行静候老夫的帐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