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鲁英便已掠到船老大赵平的屋后,屋内却毫无动静,也不知哥哥鲁班是否尚在梦中,但鲁英却不敢大意,躲在树后,匿藏自身,盯着屋子,捕捉里面的任何微响,因为鲁英深知哥哥鲁班的脾性,他但凡决断要干的事,便必定全力以赴,以求尽善尽美,他又怎会于此关键时刻躲在屋中睡懒觉呢?
果然仅一会后,赵家那大门便咿呀一声**开了,哥哥鲁班随即闪身而出,鲁英见鲁班目中红丝密布,便知他已三日三夜没睡了。哥哥的后面,又悄然走出一位老者,原来却是船老大赵平,只见两人悄然而出,立刻便向猪龙河沿岸走去了。
鲁英想了想,便悄然跟踪而上,但她不敢走近,因为她深知哥哥鲁班的功力高深,稍有响动,自己的行踪便必定暴露,鲁英的目的是窥探哥哥到底有何打算,然后再进行自己的诡秘行动。
鲁班果然苦思了三日三夜,因此直到此时,仍然心事重重,也不知他正在思忖什么。
船老大赵平跟在鲁班身后,忽然走前两步,微叹口气道:“鲁兄弟,你答应于猪龙河上建桥,与偃前辈的清水河建桥比试,只怕是吃到大亏啦!”
鲁班微笑道:“为什么?”
赵平道:“吾当地人均心知肚明,猪龙河建桥,比清水河建桥,艰难何止数倍。不说别的,单是最凶险的漩涡,清水河便比猪龙河平静多了,而且猪龙河水急河宽,清水河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身处如此不利境地,鲁兄弟简直连一分的胜算也失去了。”
赵平一顿,见鲁班淡然一笑,若无其事的,忍不住又续道:“哎!你那妹妹鲁英,也不知为什么,竟好像存心相助偃前辈,代他拣了清水河,这岂非胳膊向外,不向内反向外么?”
此时只见鲁班却微一摇头,胸有成竹地一笑道:“赵老大不必担心,于猪龙河建桥,其实是我一大心愿,若由我先拣,亦必拣猪龙河建桥啊。”
赵老大奇道:“为什么?鲁兄弟不是正为猪龙河的凶猛漩涡担心,无法于河床中动土建桥墩么?若无法建筑桥墩,又如何于猪龙河上建桥面呢?这岂非明摆着必输给偃前辈的清水河建桥么?”
鲁班一听,并没答话,似在思忖。隔了一会,他忽地断然道:
“不!虽然艰难,但也绝非已成定局,赵老大不是已知猪龙河曾现异象么?那是已得天时、地脉之兆,如今更得人和,万众齐心,全力以赴,必可成功,猪龙河虽然比清水河建桥艰难,但百炼成钢,于此河上所建之桥,必比清水河桥更牢更固,万世留存!”
船老大赵平,见鲁班于此艰难关节,依然信心毅力十足,毫不气馁,不由叹道:“鲁兄弟,果然如此,则赵州百姓,必对鲁兄弟的恩德永志不忘,咦,那是什么?”赵老大忽然一顿,随而惊咦一声道。
原来两人此时已走到猪龙河西岸,鲁班曾作“东青龙、西白虎,霞光横跨两岸”标记的地方,只见猪龙河上空数十丈高处,一道七彩长虹,正头东尾西,横架于猪龙河两岸,光华闪烁,瑰丽万状。
鲁班此时也没理会赵老大的惊奇,他默运“八卦真气”,聚于目中,闪电般沿天际的彩虹审视。他但见彩虹之头,恰恰起自猪龙河东峰的育龙山上,向西岸这面抛射而出,成半圆形飞越猪龙河百尺水面,再落在西岸的白虎山脚,犹如天降七彩长桥,烁烁光华,辉煌万丈。
鲁班目睹之下,心中不由突突一跳,一道前无古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大桥图样,已呼地一下,从他的脑海深处跃起来了,他不由失声的叹道:“了不得,果然是一处龙虎交汇的千古宝地啊!”
鲁班的话忽地戛然而止,他向船老大赵平道:“可矣,吾之建桥大计已定也,事不宜迟,请赵老大立刻前去赵州府衙,召集民工,带备工具,速到此地聚集,吾决定今日午时,便即动土建桥也!”
船老大赵平一听,不由又惊又喜,他也不知鲁班为何忽神来一笔,立刻便想出建桥的方案,而且立刻便要开工动土了。但也不便追问,连忙答应一声,立刻赶去赵州府衙,召集民工赶赴此地。
鲁英此时藏在河岸的一个山丘后面,一直目灼灼地盯着鲁班这面的动静,又恻耳运功细听,绝不放过任何的点滴讯息。直到船老大赵平匆匆离去,剩下鲁班时,鲁英才猛地醒悟,暗道:哥哥的本事果然惊人,他竟从天架彩虹,悟出建桥的妙法来了。
鲁英转念又暗道:不得了,哥哥既有如斯神通本领,那他所建之桥,必定胜于偃八手这老怪物了,如此一来,偃八手岂非要服从哥哥的主意,让他的宝贝孙女偃云彩留在哥哥身边,哥哥从此永给云彩姐姐霸占住了。鲁英心念电转,绝不能坐等下去,她窥准鲁班走远了点,便身子疾退,窜入草丛里面,蛇行一段,再一掠而出,如闪电般向清水河偃八手这面射去。
赵州清水河这面,在河岸上已扎了营帐,民工亦已进场,却没事可干,躺在营帐中喝酒猜拳。鲁英赶到时,见状便不由又怒又气,她一头闯入偃八手的营帐,也不管偃八手正呼呼大睡,没头没脑的便尖叫道:“好啊!偃老爷子,你的宝贝孙女眼见便落在别人手上了,你这老头儿被抛弃了,亏你倒还只管呼呼大睡哩!”
“嘿!鬼女娃儿,你咋呼什么?赶跑了老夫的好梦,你快赔老夫呢!”那偃八手身子没动,头也没转,忽然便嘿嘿地笑骂道,显然他早就知道鲁英闯进来了。
鲁英没好气道:“哼,我若赔你好梦儿,你的宝贝孙女便失去了。”
偃八手笑道:“为什么我的宝贝孙女会失去?”
鲁英气道:“你与我哥哥比试建桥,你若输了,你的孙女是否得让她留在我哥哥身边?你又是否失去你那宝贝孙女了,哼,你倒还有心思睡大觉哩!”
偃八手毫不以为意,又笑道:“呵呵,谁说我偃老头儿会输?你这鬼女娃儿,不是口口声声说希望偃老头儿胜利吗?怎的又说我输了?呵呵,你这女娃,没安好心,偏帮外人,替老夫拣了大便宜,这清水河桥,比猪龙河好建多了,又岂在我偃八手的眼内了,老夫便让你哥哥先动工三十日,你哥哥亦必输无疑。”
鲁英见偃八手如此高傲,不由暗恨道:“哼哼,若非你的身上牵连那云彩姐姐的去留,我鲁英还懒得理你这糟老头儿呢!”但此时鲁英却又绝不希望他当真输了,她的心眼儿当真矛盾为难极了。
“喂,女娃儿,怎不说话?为何瞪着我糟老头儿发狠?哼哼,你以为瞧不见你的俏脸儿么?”忽地,偃八手又笑哼道。
鲁英一听,不由暗赞道:这死老头,果然不愧为“高手”的名号,单是这等“眼观八面、耳听四方”的本事,世人便少有人能及啦!或者他真有把握比胜哥哥也,这般转念,鲁英不由又转嗔为喜,哈哈笑道:“偃老爷子果然甚有眼力啊!但鲁英问你,建清水河桥你可拟好方案了么?”
偃八手不以为然地笑道:“小小桥儿,有何了不得的?何须费神苦思?只要老夫一声令下,着民工于河心砌几个桥墩,上面以长石横架,不必一月,吾之清水桥便必定抢先建好了,但你哥哥的猪龙河,水急如奔马,河心漩涡凶猛,欲砌桥墩难于上青天,老夫也替他发愁,他如何于那凶河上建桥啊!”
鲁英一听,不由嘿嘿冷笑,道:“哼哼,偃老爷子若以为我哥哥乃无能平庸,那你便必定瞎了眼矣。哼,你可知道,猪龙河的凶猛漩涡,我哥哥早有破解之妙法了。”
偃八手忽地腾起一跃而起,目灼灼地盯着鲁英道:“女娃儿,是何妙法?连我偃八手亦苦无良策,你那鲁班小子竟可破解吗?”
鲁英冷哼道:“哼!,偃老爷子见过天际彩虹横架猪龙河两岸吗?那七彩长虹,中间又是否有桥墩支撑?你可明白其中的奥妙吗?”
偃八手到底是“机圣”的后人,他一听“七彩长虹”四字,心际便立刻浮出一幅“长虹飞架河面”的宏伟图案,他不由目现光华,喃喃地道:
“七彩长虹,飞架南北,横跨东西,中空成拱,漩涡低头,好一个破解凶猛漩涡的绝妙奇法,女娃儿快说清楚,不然老夫真的倒栽筋斗也。”
鲁英此时心儿突突乱跳,她也不知是喜是恨,她的哥哥鲁班果然神通广大,连一代机圣的后人也为之惊心,她不能不喜;但如此一来偃八手或许会输,哥哥或会被别人霸占,她又不得不恨。这女娃儿的心思啊,当真玄妙极了。
终于,鲁英到底是“恨”意占了上风,她因而决定,为赶走偃云彩,她非要助偃八手战胜哥哥不可!于是,这老少二人,便悄言密语起来,也不知定下什么妙计,以保证偃八手一战而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