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于草原旷野中,清风乍起,送来一阵闻之欲醉的甜香,其味有如偃云彩在乌龟山脚酿制的“神仙水”,接而耳际便钻入一缕尖声道:
“呵呵!女娃儿,你姓偃名云彩,乃‘机圣偃师’的太孙女儿,当日造父那四脸怪人,与你太祖爷爷争你的太祖母,争得不亦乐乎,终被偃师夺得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妇,也才诞生了一位娇野的女娃儿云彩孙女!呵呵,你以为我杜康不知道吗?呵呵,有其太祖爷必有其太孙女,这姓偃的女娃儿啊,为了争夺一位天下奇才鲁班哥哥,又在死心塌地、百般钻营也!呵呵,乐死人啦!”
偃云彩的俏脸泛出一片红霞,在阳光下娇艳如山花,她羞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却无法反驳,心道:他既连这等隐秘男女情事也如此清楚,必定非仙即神,那他亦必定是酒神杜康无疑了!因为他于“酒”之道上,必比造大哥更胜十分,好歹也得向他求救一下制酒的妙法!偃云彩心念忽转,便顾不得反驳了。
只见偃云彩昂起俏脸,四面迎去,咯咯笑道:“酒神伯伯,你笑也笑过了,偃云彩并没反击,你便不做一点补偿吗?”
酒神——杜康呵呵笑道:“偃女娃儿,你已得制神仙酒的宝贝草儿了,还想求什么补偿也?”
偃云彩忙道:“制神仙酒的材料虽得,但如何调配其分量呢?”
杜康道:“老杜康不是说了吗?一株草制一缸酒,足可述醉楚宫八百人,其中便隐含调配分量了啊!”
偃云彩微一思忖,便即领悟,却又不舍得再追问道:“是,是,酒神伯伯,云彩知道了!但请示知天下美酒的酿制妙法,好么?若酒神伯伯肯赐示,偃云彩日后必教天下酿酒之士,皆拜颂你的神通本领,你的名字便可流传万世啦!”
杜康的声音大笑道:“呵呵!好乖巧的女娃儿!欲得酒之酿制妙法,哄得酒神也神魂颠倒啦!老杜康已历数百年人世沧桑,又岂会贪图那什么留传万世?不过你这女娃儿有趣极了,哄得酒神也陶陶欲醉,老杜康今日便破例给你酿制美酒的三十二字真言吧!”
酒神——杜康的声音一顿,偃云彩连忙凝神聆听,果然便有一串甜醉如酒的绵绵语音,钻入偃云彩的耳中了:
“梁稻齐呵,曲药合时;浸蒸洁呵,水泉香兮;
陶器精良,火候须当。日夜监察,无有差错。
秘法出兮,美酒现世,慎之重之,毋忘乃训。”
这绵绵语音过后,一切声息便全消逝了。
偃云彩默默思索了一会,也没再追寻酒神——杜康的踪迹。因为她已蒙酒神传授酿制美酒之秘诀,她心思聪慧至极,略一沉吟,便即领悟了。假以时日,她便是酒神的嫡传弟子,尽悉酒神酿酒之秘,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苦苦追索酒神的形迹?
偃云彩出了一会神儿,忽地向四面盈盈一福,以拜谢酒神授法。然后她便把手中的“**羊藿”草藏好,即飞掠下山。
偃云彩入城后,任何地方也不去,便径直的返回楚王府。偃云彩刚走入她那间禁卫森严的密室,监事官便亲来传讯,说楚王熊绎已急不可待,等着一尝那引人欲滴的“神仙酒”。
偃云彩微微一笑道:“神仙修炼,亦须百年、千年道行;既然是神仙酒,自然亦要假以时日!请监事大人回去呈报楚王,说十日后必有神仙酒献上吧!”
宫中监事官一听,不敢多问,也不敢开罪偃云彩,因为此时她是楚王熊绎眼中的大活宝,惹人欲滴的神仙酒便着落在她的身上,岂敢怠慢?监事官也不敢多说,立刻便回去向楚王熊绎复命去了。
监事官走后,偃云彩便把在饭馆中相遇的武士甲叫出来。她把一封密函,连同一个密封的锦盒交给武士甲,肃然道:“你欲得楚王赏赐么?”
武士甲连忙道:“托姑娘的洪福,小人自然渴盼。”
偃云彩微微一笑道:“很好!那你便速去办妥此事,把此函连同锦盒带去饭馆,交到老掌柜手上,然后须听从老掌柜的吩咐,日后必有你一份好处。”
武士甲一听,乐得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接了密函、锦盒,火速出宫而去。他抵达饭馆后,二话不说,便把密函和锦盒交到老掌柜手上了。
老掌柜立刻走入厨房,隔了一会,又走了出来,神色似惊似疑又似喜,复杂至极。他对武士甲道:
“偃姑娘吩咐,请大爷于敝店稍住数日,待第十日晚上,便即约同你那武士兄弟,有东西托你二人带返宫中。你可愿意听从吗?”老掌柜末了口气犹豫,因为他委实不敢想象,堂堂一位王府武士,竟会听从一位小姑娘的吩咐。
不料武士甲想也不想,便立刻恭然道:“是,是,既然是偃姑娘示下,怎敢不从?就在贵店歇宿数日便是!只是有劳掌柜了。”
老掌柜不由又惊又奇,心道那姓偃的小姑娘,竟有如此魔力,令王府的武士亦对她服服帖帖!但口中却道:“大爷不必客气,老汉亦是听从偃姑娘吩咐行事罢了!”
当下老掌柜吩咐店小二,引领武士甲上客房歇息。他自己却立刻走入厨房中来。厨房中摆满了酿酒的家什,哪像饭馆的厨房,倒十足像是一个酒坊。
老掌柜把厨房内的伙计全部支使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锦盒打开,他一瞧便不由呆住了。只见盒内并非什么宝贝,而仅是一株“三枝九叶十花”的古怪草儿。
老掌柜心道:“老天,如此一颗野草,偃姑娘怎把它视作惊天宝物?对老汉也不放心,派那武士甲前来坐镇监视?但那武士甲似乎又毫不知情,当真奇哉怪也。”
老掌柜又惊又疑,他走到一排水缸前面,依密函上的吩咐,拣好了一个已盛装三十碗水的精巧缸儿,伸手掀起封着的缸盖。立刻,老掌柜的神色骤变,他的惊疑顿去,换了一脸狂喜了。原来他揭盖之后,缸内竟涌出一股甜美的香气,闻之令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便痛饮一顿了!
老掌柜不由喃喃地道:“按偃姑娘所授的妙法炮制出来,普通的白水,竟化作如此美妙的神仙水了!天啊,假若这等宝物张扬出去,光顾的人客,还不把店子也挤破了么!偃姑娘果然神通无极,她的吩咐又怎可不从?”
老掌柜至此已不敢稍为犹豫,他立刻便伸手拿起盒中的“三枝九叶十花”奇草,投入“神仙水缸”中,然后又立刻盖上盖子,再用蜡纸封牢,便任何人也不能擅自启拆,否则便必定被人发觉。
但这到底有何妙用?老掌柜并不知道,因为偃云彩在密函中只吩咐他如此、如此行事,至于原因来路,却没半分透露。
老掌柜也不失望,因为此时他厨房中,又摆列了十缸“神仙水”,他深知就凭此十缸“神仙水”,已定令他的饭馆名扬天下、财源广进了!老掌柜在心中发誓,就算拼了老命,也非要守住、保住这十缸“神仙水”。
数日过去,一切平静,就连城中的宵小,也不敢前来骚扰,因为店中有武士驻守,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至此,老掌柜亦忽然明白偃云彩要武士甲在店中歇宿的用意,就是他这饭馆是“狐”武士甲是“虎”,他这头“狐”,借助他这只“虎”的威风,巧妙安排,好一着“狐假虎威”的妙用!
到第十天的晚上,武士甲果然带同八名武士前来,说是奉偃云彩姑娘的命令,把那可盛装三十碗水的水缸运回楚王府。
此时偃云彩在老掌柜的心中,已犹如女神一般,他怎敢怠慢,当下便如命把那投入“三枝九叶十花”奇草的水缸,原封不动,交到武士甲等人手上了。老掌柜仍不放心,肃然地叮嘱道:“偃姑娘吩咐,此缸的蜡纸须由楚王亲手启封,任何人不许妄动,千万小心仔细。”
武士甲连忙道:“吾等奉偃云彩姑娘令旨行事,加上事涉楚王爷宫中要旨,怎敢轻忽鲁莽?老板只管放心:”武士甲说罢,亲手把那只密封的水缸捧上马车,然后九人护送,迳驶楚王府而去。
武士甲等九名武士,护送那一缸神秘物,运回楚王府,刚进王府大门,便突见王府气氛异常紧张,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布防,如此严密守卫之下,只怕连一只苍蝇也休想偷飞而进了。
立刻又有一名武士疾奔而来,对武士甲道:“奉偃云彩姑娘之命,着你等速把水缸运去灵霄殿,不得有误!”
楚王府灵霄殿,是楚王熊绎与官中妃嫔,以及众王室公卿大臣聚会欢宴的地方,是一处充满欢乐的场所。武士甲虽然不知水缸内盛载的是什么宝物,但眼见如此隆重,哪敢怠慢,当下便立刻遵命而行,把水缸护送到灵霄殿中来了。
武士甲进入灵霄殿中,但见殿内早已齐集了楚国众王后妃嫔、公卿大臣,四周布满聚会的将军、武士,依次排座于楚王熊绎的下面。
楚王熊绎,偕同他最宠爱的旋波妲己、千月王姬两位美人,坐于上首,三人均目光灼灼盯着下面客卿席上的偃云彩,兴奋中又带惊疑,似乎直到此时,仍弄不清偃云彩到底玩什么甚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