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百里挑一(1 / 1)

昆仑奴据其生辰八字,再察其神髓,已知此人虽然凶戾,但极重承诺,永不反悔,心中已对他萌生同情与好感,便不想隐瞒,以便让其知彼之命,擅自应对。

昆仑奴既知摧心老魔的本性,便有心借他来向群雄示警,他声贯内力,以“一音千射”的绝顶神功,分传华山之巅各个角落,道:“依老前辈的生辰八字来看,此生劫数不断,凶灾颇多,未出娘胎,便先克死生父,甫降人世,又克死亲娘!此生坎坷不平,绝无富贵之望。”

摧心老魔此时眼中凶光四射,咬牙道:“说!还有什么!只管从实道来,不准有半句隐瞒!”

昆仑奴深知他的判断,已直捣摧心老魔的隐痛,也已经挑起他的凶性,只要一言不合,他便会凶性大发,说不定便要发“摧心掌”杀人了。但昆仑奴却浑然不惧,继续朗声道:“因此乾坤珠与你绝无缘分!强得不但无益,反则招祸,横死山野。但若知机而退,则虽凶险不断,却可保生命,绝处逢生,危中找安!请老前辈好自为之。”

摧心老魔此时目光阴沉,闪烁不定,似在思忖,又似对昆仑奴的直言恨之入骨,欲随时发难,以泄心中恶气。

南蛮三十六洞第八洞洞主屈疯素来疯疯癫癫,极欲瞧惊天大热闹,见状便大笑道:“这小子如此胡说八道,老前辈为何不把他一掌毙了?只要摧心老魔一出手,华山之巅这场热闹便十分好看了。”

不料摧心老魔却怒道:“谁在胡说八道?”

南蛮第八洞洞主屈疯,但感摧心老魔射来的目光有如刀锋,触之遍体生寒,他虽然不知此人来历,但也深知其功力厉害,自己决计难于应付,连连吐吐舌头,讨好道:“自然是那小子胡说八道!老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岂是克父克母,夭折横死之辈?那小子胡说八道,当真该死至极!”

摧心老魔的凶光绕着屈疯的身上乱转,咬牙道:“你可知该死至极的是你,而非那峭壁上的小子?”

屈疯吓得双腿发软,几乎一下跪倒,暗道我向他拍马屁,为何反说我该死至极?他吓得似半疯了,口齿不清,喃喃地道:“我我如何该死至极?”

摧心老魔怒道:“谁说老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旺父旺母?老子尚未出世,老爹便已迫不及待一命呜呼。老子降生不久,老娘亦随爹而去!老子果然是克父克母凶邪之辈!你这小子胡说八道,胡吹老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岂非故意捉弄老子?还不该死千次?”

屈疯此时当真差点吓疯,他万料不到,世人喜欢拍马屁,他明明大拍特拍,却不幸拍出祸来!这老魔头凭目光便几乎可以杀人,若真的出手,小命岂不危之乎了?屈疯又惊又急,不由脱口而出道:“是我当真该死至极!”

摧心老魔凶光一扫,道:“如何该死至极?说!”似乎他出手与否,便看屈疯如何回答了。

屈疯哀叹道:“我原意是向老前辈你拍马屁,岂料用力过度,拍马屁伤了老前辈,因此该死至极!”

摧死老魔一听,却怪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子原意在拍马屁,只是使错了力度,拍错马屁。你倒有自知之明,这便非该死至极了!你便等着夺你的宝贝吧,老子不与你计较了!”

屈疯这才大松口气,但又奇道:“老前辈不参与夺宝了么?”

摧心老魔怪笑道:“峭壁上那小子之判,奇验无比,老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既道老子绝非富贵人选,老子还夺甚宝?不夺!不夺!这见鬼的乾坤珠老子决计不夺了!”

摧心老魔说罢,猛提真气,身形如电,一掠而越过深涧,在峭壁之下,巍然挺立。片刻之前他还凶光大炽,片刻之后,他却隐然当起昆仑奴的护法来了。

深涧宽达十丈,中途并无任何借力之处,若力气不足,掉下深渊,那便必死无疑。群豪中自负能越过深涧的并不多,如摧心老魔般飘忽从容,一闪而越的更少之又少。群豪中有认识摧心老魔的,对他这一手绝顶轻功以气御形,均感骇然,暗道这老魔头久已遁迹,岂料甫一露面,他的摧心神功显见又更精进一重了!他此时已越涧而立,若有心夺宝,峭壁上的小子如何避得过他的摧心神掌?

昆仑奴见摧心老魔果然言诺必行,不但不生恨意,反而抢先示服,向群豪示警之意大收奇效。然后又越涧而立,隐然当起他的护法使者,不由心中十分欣慰,便向峭壁下的摧心老魔拱手道:“多谢老前辈相助之德!”

摧心老魔却嘿嘿怪笑道:“老子从不无酬助人,因此也绝非助你!只是老子既已信服,这场游戏便要依照规矩玩下去,谁若违反规则,老子决计不许!否则,岂非太委屈了自己?”

昆仑奴微微一笑,也不说,心道:这等武林怪杰脾性古怪,不可理喻,不必执著。可只要他表示信服,那便绝不反悔,这显然又比那等自号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容易应付多了。

当下昆仑奴又朗声道:“妙极!这场华山游戏便依原定规则进行下去!各位欲得乾坤珠,只管上前面试!”

当下群豪中又有数人越众而出,但均非乾坤珠的人选,却无能越涧而过,表示信服,皆默默无言地站于原处。

摧心老魔不由暗笑道:“这小子所订的规则太苛刻了,这深涧宽达十丈,掉下去必粉身碎骨,就算站于涧边之人,亦必胆战心惊,没此胆量,就算服与不服,都只好乖乖退回原处。嘿!老子虽无缘入选,但也因此显得与众不同,老子今回认输信服,倒也大大不冤!”

就在摧心老魔自想自赞时,一度与巨鲸帮主司马鲸剑拔弩张的崆峒派掌门余心空,已忍不住漫步而出,距涧三尺而立,傲气十足地向昆仑奴道:“邪魔外道自然非帝皇之选,余某身为名门大派掌门,谅不致空手而回吧?”

昆仑奴于峭壁之巅,凝神向余心空一望,微微一笑道:“是否有缘,余掌门又何必急在一时?”

余心空一怔,道:“乾坤珠既有如此神力,自然该落入名门正派手中。若落入邪魔外道,助其成帝为皇,那天下岂非大乱么?”

昆仑奴微笑道:“入选之人,谈何容易?一须根基深厚,二须形髓兼备,二者相符,方可望于万中挑一。若二者皆缺,这便如隔千里之遥,更无登堂入室之望了!”

余心空满脸希望道:“然则余某必定二者兼备了?”

昆仑奴断然道:“绝非如此!”

余心空怒道:“刚才你判断邪魔外道,尚要问尔等生辰八字,才作定夺。余某身为名门大派掌门,你竟草率而判?”

昆仑奴大笑道:“吾之所判,不问名门正派与邪魔外道,仅依形神而直道罢了!余掌门额尖眉短耳小,当主性喜钻营,心胸狭窄,因而福薄寿夭,此形象只宜偏安山鸡一角,岂可望坐镇天下哉?形格如此,更遑论神髓?是故吾不必细究余掌门生辰八字,便可大胆直判。得罪之处,幸勿见怪。”

余心空一听,双目凶光一闪,便要发作。但转念暗道:小子挺立峭壁之上,隔了一道十丈宽深渊,若要出手夺珠,势必飞越深涧,那飞深涧已属不易,更何况老魔头在对面虎视眈眈?若在平地,本座未必怕了老魔的摧心掌,但他趁本座越涧之际,突然偷袭,那便大大不妙!看来倒要先谋定而后动也!待会必然大乱,趁乱之际,再伺机而动便是。

余心空这般转念,便咬牙退了下来,也不越涧而去,以示信服,亦不站于原地,以示不服,以免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群豪眼见堂堂崆峒派掌门,被昆仑奴出言折辱,竟哑然而退,默不作声,不由大感惊讶不解。

摧心老魔忍不住怪笑道:“余大掌门好大的气度!既不服气,又不作声,哑口无言,心怀鬼胎,这等本领,果然不愧名门正派,好不叫人佩服也!”

摧心老魔言中嘲弄之意,在场群豪谁不心知肚明?暗想崆峒派掌门余心空,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

不料余心空居然咬牙不语,只当不闻。

昆仑奴知群豪已在暗地蠢蠢欲动,连忙大声道:“各位!均勿心灰意冷,百步之内岂无芳草?深山之中岂无卧虎藏龙?各位且大胆上前,吾当公正评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吾盼尽早得到乾坤珠的主人之选!”

接着,各门正派中峨眉、全真、丐帮等堂门人纷纷上前面试,却皆与乾坤珠无缘。

随即,各派中的弟子,亦纷纷上前参选。峨眉第一代大弟子玉虚真人,全真派的大弟子元贞子、三弟子元霄子等先后上前,但均被判定与珠无缘。

玉虚真人冷笑一声,回头向峨眉派掌门清光道人询示,见清光道人冷笑不语,便一言不发,退回清光道人身边,以示不服。全真教的三弟子元霄子虽感信服,但却无法飞越深涧,只好退回全真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