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剑戒备的少年人,此时亦拍手笑道:“不错!不错!这等伪君子、假好人,活该一个个杀了!拔啊,李大哥且替我李靖多拔几根,出一出这口恶气!”少年人口中虽然恶狠狠的,但却掩不住内潜的娇憨神气,显得不伦不类、不男不女,十分有趣。
昆仑奴沉吟不语,似在细察什么。
李靖却又惊又气,向那挺剑戒备的少年人一掠而去,他在情急中,不自觉便使出了刚刚悟创的“秃龙步”,犹如秃龙行空,席卷万物,决计无人可以闪避,他一掠而至,伸手便把那挺剑戒备的少年人手腕扣住了,他惊怒之下,“大龙潭真气”便贯注了四成,那少年人“李靖”如何禁受得起,登时“哎哟”一声,犹如少女的娇吟。
李靖怒道:“我李靖与你无怨无仇,你为甚如此害我?”
少年人“李靖”手腕被扣,只感剧痛难挡,却拼命忍住,故作轻松地格格一笑,道:“我如何害你?”
李靖道:“我正被朝廷通缉,四处逃窜,你于江湖中如此败坏我的名声,岂非害我连江湖也难藏身立足吗?”
少年人“李靖”俏目一转,道:“噢?那李靖真的如此好人么?但为甚有女孩子救他性命,但当那女孩子被‘钢铁人'掳走,他却见死不救?如此忘恩负义,无心无肺之人,说什么江湖道义?怎容他于江湖立足?你倒是告诉我啊!”
李靖被这少年人伶牙俐齿地一驳,便不知如何应付,倒似这人瞒有道理,他却理亏哑口无言。他心中又急又气,手中的内力不觉又加重了一层,他的近五成“大龙潭真气”,那少年人如何抵受得住?只见他浑身发抖,摇摇欲坠,此时他便想说话,也决计不能开口了!
就在此时,李靖耳际却忽然钻入一缕尖音,道:“李靖,你这呆子,再气急下去,只怕便永远见不到你那位小菊姑娘了!”这尖音似乎少女所发出,却十分陌生。
李靖不由大奇,忙道:“是谁向我示警?你知道小菊姑娘现在何处吗?”说时,他的内力不由一松。
被他握住手腕的少年人才娇喘口气,嗔道:“呆子!怎的不分青红皂白,便如此用力?不怕把人家的手腕捏断么?”
李靖不由又奇又急,连忙大声道:“刚才是谁以密音传话?那小菊姑娘到底现在何处?快回答啊!”
此时,只见昆仑奴与那拔胡子的少年人“李昆仑”,已双双飘到李靖面前,两人均一派欣然自得,哪有半分敌意?
李靖不由更奇,忙道:“李大哥!他便是冒充你的名头,正在捣乱的人啊。快把他擒拿问个明白!”
昆仑奴微微一笑,道:“李兄弟,你欲知小菊姑娘的讯息,为什么不把这人放开呢?”
李靖更奇道:“为什么?只怕我一松手,便被他逃了!”
昆仑奴不由呵呵一笑,道:“李兄弟啊李兄弟,你陷于儿女情网中,只怕真有点呆了!你为什么不先问个清楚,你捉住的人到底是谁?”
李靖忙道:“是啊,你到底是谁?为甚要冒充我李靖的名号?”话虽如此,他依然扣住少年人的手腕不放。
少年人“李靖”此时俏脸一红,不由嗔道:“在生人面前,你为甚扣住人家的手不放?就如人家是你的心上人哎哟,羞死人啦,不说了!”说时少年人的声音竟变为少女的音调,而且是李靖心中所牵挂的,令他感到十分亲切的口音。
李靖察觉了,他不由连忙把手一缩,把少年人放开了,急道:“你!你到底是谁?到底是男是女?”
此时,那少年人“李昆仑”却忍不住插口道:“呆子!你的心上人便在眼前,怎的还大呼小叫?简直呆至极了!”
李靖一听,出手如电,把少年人“李靖”的遮脸小帽一摘,不由惊喜地叫道:“你你是小菊!你怎会在此地出现?你不是被钢铁人掳走了么?”
少年人李靖果然便是那位李靖急欲相救的小菊姑娘,她是作男子打扮,又以小帽遮住俏脸,因此李靖一时认不出来。
小菊这时含羞带嗔地瞪了李靖一眼:“你!你还记得人家遇难么?”随又咯咯笑道:“呆子,我小菊命大福大,你不来相救,便没人救我么?幸亏半途遇上这位袁姐姐,以及她的师叔李淳风前辈,把我救走了!哼,若等你来救,只怕我已死十次了。”小菊说着,伸手向那少年人“李昆仑”一指。
李靖不由一阵发呆,喃喃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昆仑奴含笑把其中的曲折说了。原来少年人“李昆仑”便是那位玄奇俏丽的袁紫衣姑娘。她当日与昆仑奴分手后,便去寻找她爹爹袁天纲和师叔李淳风,邀他二人同上华山,协助昆仑奴进行"辨天子,赠龙珠的“天机屠龙”大计。不料袁天纲却要力保隋江山,一口拒绝,袁紫衣无奈,只好与师叔李淳风一道赶赴华山,中途恰好遇上绑架小菊的“钢铁人”。袁紫衣和李淳风二人联手,才把“钢铁人”击倒,救出小菊。又得知小菊的心上人原来姓李名靖,袁紫衣心中一动,他知昆仑奴正四出寻觅姓李的“真命天子”,这李靖未知是否其中的人选?于是便邀小菊一道上路。
不料袁紫衣、李淳风、小菊三人,抵华山时,却不见昆仑奴的踪迹,只好在华山等待。一直等了七日七夜,依然毫无音讯。袁紫衣不由大怒,刚好小菊也气她的“靖哥哥”不来救她。于是便留下李淳风在华山山脚等候,袁紫衣和小菊假扮“李昆仑”和“李靖”,在江湖中大肆捣鬼,闹得天翻地覆,以便逼昆仑奴和李靖现身出来。
昆仑奴说到此处,袁紫衣格格大笑道:“吾之妙计果然立收奇效!瞧啊,小菊妹妹,这不就把这两大呆子逼出来了么?”
李靖又惊又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昆仑奴却皱眉道:“虽然如此,但紫衣妹妹拿乾坤珠作幌子,于江湖中到处捣乱,只怕把大事弄糟了!”
袁紫衣嗔道:“我也不管你什么天机屠龙大计!谁叫你不守承诺?不依期于华山出现啊?”
昆仑奴作声不得,暗道:世事瞬息万变,并非我不守信用。原来他自在酒馆中听闻那“虬髯客”出现,又劫持着一位少年,各地不少的李姓少年更被此人掳去,便感事态严重,断定“虬髯怪”必已洞悉天机,亦前来中原逐鹿,更不择手段,欲把李姓少年全部毁灭,以便他独占天命运数!如此一来,岂不逆反了“杨花败李花开”的天机兆应么?昆仑奴因此不得不断然决定,暂时放开“华山辨天子,赠龙珠”的壮举,先行把虬髯客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再作打算。
不过,如今被袁紫衣这般大乱江湖,于华山“辨天子,赠龙珠”之事,已迅速传遍江湖,各地群雄只怕已闻风而动,纷纷赶赴华山,作“夺珠成帝皇”的美梦去了!这却如何是好!昆仑奴心中不由大感为难。
“哼,好小子!原来你便是江湖近日传闻的昆仑之子──昆仑奴!怪不得你凭一个‘菊'字,便测出李靖这小子的心上人下落!但你可知?你这几位娃儿,已闯下弥天大祸了吗?哼!”
就在此时,昆仑奴耳际,忽地钻入一缕劲音,绵长而沉稳,昆仑奴一听便知发声之人,其内力已达通玄境界,在场中人,除了大乞侠任愿,只怕已绝无第二人选了!
昆仑奴知是任愿发声无疑,又知他乃江湖隐宿风尘八侠之首,其武功、智能、江湖阅历,均已臻化境,当下不敢大意,便亦以“腹音”传声道:“任老前辈,如何是弥天大祸?昆仑奴愿闻其详。”
任愿微哼一声道:“我问你,你那见鬼的乾坤珠有甚好处?”
昆仑奴坦然道:“任老前辈是世外高人,吾直说无妨。乾坤珠乃集天地乾坤龙气凝聚,威力无比,得之可令乞丐成巨富,草野成帝皇,珍贵至极。”
任愿怪笑一声道:“如此说,连我这老乞丐得之,亦可成巨富么?”
昆仑奴道:“乾坤珠集天地乾坤千年龙气,亦即千年一现,其龙气之深厚,当真非同小可。乞丐有幸得之,果然不难立成巨富,寻常草野之人得之,九五之尊帝皇之位亦并非天大难事也。其中自然尚需视其根基运命而定,更需龙虎之气交汇,方可成大业也。”
任愿冷笑道:“江湖群雄,谁不想立成巨富?谁会思想自己之根基命运是否相符!假如老乞丐忽然想抢个皇帝当当,会不会拼命争夺?人人皆萌此心,必蜂拥而至,拼死抢夺!嘿,好小子!你知否你正在掀起一场武林浩劫?你这娃儿,不知死活,简直比老乞丐更胆大妄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