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栽赃嫁祸(1 / 1)

任愿道:“第一,老乞丐决计不出手救人,亦决计不参与任何救人的鬼主意!第二,老乞丐要保住的只是这小子的性命,别的任何事是决计不理的!”

昆仑奴笑道:“若李兄弟救人时,对手厉害至极,定要置李兄弟于死地,任老前辈是否出手先杀那对手?”

任愿决然道:“不杀!但也不能让这小子被他杀了!”

昆仑奴又好气又好笑,道:“那对手定要杀人灭口,你不杀他,他就杀李兄弟了,小子委实想不出届时老前辈有甚妙法处之!”

任愿呵呵一笑,道:“老乞丐说不出手,便决计不会出手杀人,但不杀人,便不能逃么?老乞丐届时挟着这小子溜之大吉,只怕亦无人阻得了去路!”

昆仑奴一听,心道:他这话倒半点不假,凭他那手一飞冲天的绝世轻功,只怕就连虬髯怪客亦阻不了他!他一旦救走了李靖,其余的事他便大可撒手不理了!因此他虽然跟随上路,但于天机屠龙,其实并无多大助力。昆仑奴心下这般转念,不由怔住了。

"走呵!呆子似的站着干么?”大乞侠任愿不耐烦地道。

昆仑奴苦笑道:“上哪去啊?老前辈!”

任愿眼一瞪,道:“你等不是去救人吗?老乞丐跟随着只是袖手旁观!说好了就是这样,婆婆妈妈,成何样子!”

昆仑奴与李靖互视一眼,均觉无奈这大乞侠,他决定了的主意,当今世上,谁阻得了他,两人没法,只好动身上路,两人默默无言,但任愿却兴高采烈,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两全其美法子而沾沾自喜。

走了一段,走出密林,再向西行十数里,便是滇桂两州下海的必经之地临海镇了。

距临海镇尚有五里,大乞侠任愿的眉头便忽然一拧,道:“你两个小子!竟敢骗老乞丐下海去么?”

任愿功力奇高,虽隔了十里八里,便已听到海浪的惊涛声。昆仑奴不敢作声,只管低头向临海镇急走,他深知只要李靖肯随他走,那大乞侠这老怪物就绝不会落后。

但李靖内力深厚,亦已听到涛声了,他不由叹了口气,道:“按那苏二的口吻,前面便是下海必经的临海镇了!怎的尚没有小菊姑娘的讯息?若下了海,她的踪迹就更渺茫了!莫非李大哥你的测字不准么?”

昆仑奴一听,暗道:听李靖的口气,若不能救出小菊姑娘,他是决计不肯下海的了!心下不由一慌,无奈道:“是否灵验,稍后便知,小子亦无十分把握,一切只能随缘便了!”

李靖心中牵挂小菊的安危,便默不作声。

大乞侠任愿耳尖,早把二人的对答应入耳中,不由一怔,怪笑道:“什么测字?什么准不准,灵验不灵验?难道你这道士尚会替人测字相命么?”

昆仑奴苦笑道:“在任老前辈面前,岂敢班门弄斧?”

任愿笑道:“班门弄斧亦好,鲁门弄斧亦好,老乞丐久欲知道一事,你能代测一测么?”

昆仑奴无奈道:“任老前辈欲测何事?”

任愿忽然叹了口气,道:“这是老乞丐二十多年前的风流事了!说出来亦感脸红了!老乞丐当日尚壮年,不幸成了陈朝陈后主的座上客,老乞丐贪一时口福,竟答应那陈后主,向他的妃嫔传授武功,更不幸又与当时宫中的一位公子乳娘相遇,做出了那个不可告人之事,陈后主一怒之下,把老乞丐打入天牢,老乞丐虽大可逃走,但自知理亏,便待在牢中不吃不喝,打算一死以了结这段孽缘。不料那乳娘却偷入天牢,以她的乳汁哺我!她又说已有了我的骨肉,着我赶快逃走,以便日后女儿有爹爹照应!老天,老乞丐怎敢不逃?”

昆仑奴一听,这才明白任愿为甚提起女娃儿便愁眉苦脸,原来却有这段风流孽缘!他不由同情地道:“老前辈逃了之后又如何了?”

任愿叹了口气,道:“老乞丐一逃,便有二十多年,朝代翻天覆地,陈后主的江山也完了,那乳娘据说也惨遭不幸,老乞丐知道这消息后,便心灰意冷,发誓今后绝不再理会朝廷之事。但却忘不了乳娘临别那句话,她曾说怀了我的女儿啊!因此,我、我想请小子你替老乞丐算算,我那女儿尚在人世么?”

昆仑奴同情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注视了任愿一会,心道:任老前辈原来有一段凄酸的往事。

李靖一听,亦点头道:“在下亦算一个孤儿,深知孤儿的苦处,任老前辈委实应该寻回你那苦命的女儿!”

昆仑奴默默地注视了任愿一会,忽然脸有喜色,道:“任老前辈眉似卧蚕,骨骼肃杀,眼带鱼尾,当主终生无妻!尚幸脸上光聚而不散,眉梢蚕眉下垂,任老前辈不日便可与女儿相聚!”

任愿一听,不由大喜道:“当真么?如此说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尚在人世,只是苦了女儿了!”他一顿,忽然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但老乞丐二十多年来,连女儿的模样如何亦未见过,却如何可与之团聚,你这小子莫非以好言骗我么?”

昆仑奴淡然道:“小子平生不说虚妄之言,是否如此,任老前辈日后自然明白!”

任愿见昆仑奴认真郑重,不由呵呵一笑,道:“是也不是,那也不要紧,但能安慰老乞丐片刻欢心,也是好意!况且你又没收老乞丐相金,老乞丐倒该先说一声有劳了!”

昆仑奴深知这等江湖名宿,脾性古怪,便不再多言,向前面的临海镇走了前去。

临海镇果然是滇桂两州下海必经之途,镇上酒馆街道,与田林镇大同小异,唯一不同之处,是镇上甚多海商渔夫,经营船务生意的店铺触目皆是,各式鱼类亦特别丰富。

李靖进了临海镇,一直闷闷不乐。

昆仑奴窥透李靖的心事,他此刻牵挂的只是他那位小菊姑娘,至于什么“天机屠龙──辨天子,赠龙珠”大计,此时在他的心中,尚无占据什么位置。昆仑奴心中暗暗好笑,心道:你李靖的运格,势必与天机兆应相辅相成,共同进退,又岂容你因儿女私情而逃避呢?

昆仑奴正思忖间,就在此时,镇中的行人忽然如鸡飞狗跳,乱纷纷地在昆仑奴、李靖、大乞侠任愿身边擦过,皆道:“不得了!镇中仙海酒馆,有自称姓李名昆仑奴的少年人,说要杀尽普天下欲夺乾坤宝珠的武林中人那酒馆老板不幸是崆峒派的弟子,因此被那‘李昆仑'特别选来开刀祭旗!不得了!要出人命案了!”

李靖一听,连忙猛地扯住昆仑奴,急道:“李大哥!这世上尚有另一位叫‘李昆仑'的人么?”

昆仑奴皱眉道:“世上同名同姓之人,恐怕不少,但此人既道出‘乾坤珠'之事,只怕是冲着我昆仑奴而来了。”

昆仑奴话音未落,又听有人在身边奔过去,一面大嚷道:“不得了啦!仙海酒馆,又冲进一位少年,其中一位自称姓李名靖,与那位‘李昆仑'联手,说要大开杀戒,断绝天下人夺乾坤珠之念呢!”

大乞侠任愿此时不由怪笑一声道:“好啊!你这两小子,不知惹翻了什么大仇家,竟借你等名头杀人,欲嫁祸你等!嘿,这一番热闹可好看极了!”

昆仑奴与李靖不由面面相觑,均不知为什么世间又跳出一位“李昆仑”和“李靖”来了!仅一会儿,两人心意互通,一齐拔步向那仙海酒馆奔去。

大乞侠任愿连声怪笑,在后面尾随,远远地绝不接近,他大概已定下主意,只要李靖能保住生命,任何打斗吵闹之事,他是决计不会插手的了。

距仙海酒馆老远,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大概是那见鬼的“李昆仑”和“李靖”,正在里面闹翻了天。

昆仑奴与李靖一齐奔入酒馆里面,两人均不由一怔。

只见酒馆里面,两位少年,均身穿男子劲装,显得英气勃勃,其中一位在侧面挺剑戒备,另一位却用脚踏住一位中年男子,把他脸上的胡子一根一根拔了下来。挺剑戒备的少年虽没动手,但格格地拍手笑着,想必瞧得十分开心有趣。

那拔胡子的少年,每拔一根胡子,便大骂一声:“嘿!这是崆峒派!谁叫你恰好是崆峒派的弟子?怪不得我李昆仑拿你首先开刀祭旗!哼!这是全真教!哈,这是大和尚少林派!这是华山派!哟,这应该轮到乞丐帮啦!什么武林正派?欺世盗名,伪君子,假惺惺!利欲熏心,欲夺宝珠,该死至极。”

这少年人伶牙俐齿,痛骂天下武林门派,而且越骂越开心,越骂越有劲,手下拔出的胡子,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