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想了想,道:“若把小菊姑娘救出来了,小弟虽不大乐意,但碍于大哥你的脸面,无奈便随大哥你走一遭便是!”
昆仑奴呵呵一笑,道:“李兄弟刚才已听清路径,下海之途是否向西而行?”
李靖点点头,道:“不错!”
昆仑奴微笑道:“假如我说,下海之途便是追寻小菊下落必走之路,兄弟你信不信?”
李靖一怔,道:“真的么?大哥你没骗我么?”
昆仑奴呵呵一笑,悄声道:“大哥问你,小菊姑娘的‘菊'字,向哪面开口?”
李靖想了想,道:“上北下南,右东左西,‘菊'东、北皆封闭,南也有相挡,唯向西方有出口,这与人有甚关系?”
昆仑奴微微一笑,道:“东、北二面皆闭,即毫无生路可出,向西开口,西面即为‘菊'字的生门,由此,李兄弟明白了么?”
李靖略一吟,即恍然悟道:“昆仑大哥是说,向西而行可救出小菊姑娘!而下海的途径恰恰向西,寻真命天子与救小菊的方向,竟不谋而合?”
昆仑奴点点头道:“李兄弟所言不差,但世事多变,何况天运?能否救出小菊姑娘,吾亦委实并无多大把握。”
李靖一听,喜道:“但有一线希望,小弟自然不会错过,大哥原来计划周详,倒是小弟鲁莽冲撞了!大哥休怪。”
昆仑奴呵呵一笑,道:“不怪你,不怪你,只怪大哥刚才情急之下,未及细说。李兄弟既无异议,这便成行了!”昆仑奴一顿,忽然又皱眉道:“此地西行,距海边尚有百里,沿途使用花费不少,租船又需二百两银,尚不包船上食用,这花费的银两,倒需事先筹谋。”
李靖笑道:“银两之事,不必昆大哥费神,小弟得物无所用,这便拿去便是!”李靖说着,在身边摸出一张二千两银票,递给昆仑奴。
昆仑奴一见银票是二千两,不由一怔,道:“李兄弟,你出身穷苦,何来如此大笔银子?怎的如此阔绰,出手便是二千两?”
李靖笑道:“此乃小菊所赠,今日用以救她,只怕连她自己也想不到。”他便把小菊典当玉钗之事,向昆仑奴说了。
昆仑奴心中又惊又奇,不由道:“这玉钗乃南朝后主宫中之物,莫非小菊与南朝陈后主有莫大牵连么?这与吾所判测字,倒不谋而合了,而且这姑娘连家传之宝亦肯慨赠,她对兄弟你的用心良苦,已绝非普通朋友可比,兄弟倒真的不可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李靖苦笑道:“眼下时势,岂能顾及其他?这等儿女私情啊,只好先拋开一边,且先把她救出来再作打算吧!”
昆仑奴与李靖,走出醉仙楼,一路向西面而去。此时李靖已知昆仑奴的本名叫李昆仑,因此分外觉得亲切。
昆仑奴也终于探清了李靖的师门来历,原来他的授艺恩师,竟是江湖中传闻的隐宿──大龙潭老人,龙潭老人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除李靖外,便是小师妹红拂女了。大龙潭老人的名号,昆仑奴曾于爹爹李南生的口中听过,不料世间果然隐藏着降龙伏虎的奇人。
两人一路而行,眨眼便走了近百里,再向西行十里,便是茫茫的大海。
李靖越来越担心,暗道:假如再向西行,眼见便是海边,若一旦下了海,追寻那等什么真命子,十分凶险,能否返回,机会甚微,如此一来,小菊姑娘岂非长困绝境?
昆仑奴见李靖渐而默默无言,似有满腹心事,知他必因小菊之事焦虑,却也不去理他。
这天傍晚,两人只顾赶路,当两人走完一条大道时,却见前面一片密林,密林广布近数十里,若要西行,势必要穿林而过。
昆仑奴心中一动,暗道:此时已近傍晚,入林未出,黑夜便已降临,漆黑之中,处身密林,岂非凶险得很?
李靖一见密林,却心中一喜,暗道:我替小菊疗伤便在密林,此时密林突现,莫非果然有她的踪迹出现?
李靖这般转念,他的傻气又来了,扯着昆仑奴,便向密林走去。
昆仑奴故意道:“漆黑之中,身处密林,若逢巨蟒猛兽出没,我二人岂不成了它的点心?”
李靖决然道:“是福躲不过,是祸逃不脱,怕什么的?走啊!”李靖说着,已大步向密林走了进去。
昆仑奴被李靖扯着,他并未运功相抗,因此竟被一股浑厚无比的力度牵扯,不及细想,便被扯进密林中了。原来李靖不经意间,已发动他的师门内功秘法──大龙潭真气。昆仑奴虽然神功超凡入圣,但骤然之下,亦无法加以抗衡。而且他已十分喜欢李靖这位“同姓兄弟”,绝不能贸然运功相抗,否则便会把李靖误伤。
不过李靖此际所握的,却恰恰是昆仑奴双手腕的太渊穴,他的“乾坤无为神功”,又恰好与李靖的“大龙潭内功心法”一样玄幻,因此昆仑奴的手腕太渊穴被激撞之下,他的“乾坤无为真气”竟被发引,催激而生。不但如此,“乾坤无为真气”的要旨乃“坚则毁、锐则挫”,对手越强,抗衡反击力便越大。
李靖但感右手腕一麻,他身不由己,“大龙潭真气”又被催发了一层,对方反击的力度越大,李靖的“大龙潭真气”也越发激**。
一时间,两人竟僵住了,谁也不敢贸然挣脱。昆仑奴不由暗道:“李兄弟若把此大力气投于天机屠龙上,辅助真命天子,他日封王拜将,简直易如反掌!可惜他的心却放在一位姑娘的身上。”
昆仑奴转念未毕,在此时,却突感手腕一热,有如火灼,热气腾腾上升,竟沿手臂,再入胸肺,只感热气攻心,甚感难受,但手腕被握,却越来越紧。昆仑奴猛然醒悟,李靖的内功手法,竟与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靖与昆仑奴此时身不由己,不知如何解脱,如此下去,不消一个时辰,李靖必然真气泄尽,虚脱而死,昆仑奴则如火炉入胸,非死即伤。
此时天色已渐暗黑,密林之中更已漆黑一片,伸手难辨。
两人心中均仍清醒,皆暗道:怎的了?莫非这密林隐了鬼魅,入林便皆中邪而死么?昆仑奴空有一身绝世神通本事,但此时却决计难以施展,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就在此时,在两人对面的一棵树上,一团黑影被惊动了,便向密林深处跃去,中途却飞越两人顶部,但黑影刚欲掠过,却身不由己,掉了下来,又恰恰落在昆仑奴和李靖手腕相搭的中央!原来是被强烈的吸力扯下。
昆仑奴本已寻思助李靖脱身之法,只要李靖反激的力度稍弱,他便可以趁热收摄,两相减弱之下,便可平安无恙。
不料此时那黑影呼地砸压下来,昆仑奴不由大吃一惊,他深知此时李靖的内力真气腕上,已与自己的“无为真气”僵持,再无力抗衡任何外力的撞击,否则必手腕折断,而落下之物,亦会被两股强大至极的阳刚真气撞伤!他再不敢犹豫,左掌猛地一翻,向落下的黑影猛地拍出一掌。
黑影登时被反撞而起,弹射出三丈之外,砰地掉到地上,一动也不动!
昆仑奴趁此一击势,已反弹而出,脱离了与李靖僵持的困境。
李靖怔怔地呆立,一脸迷惘。
昆仑奴知李靖尚未明白刚才的险境,不由微叹口气,道:“李兄弟,你的内力极高,刚才若非那黑物突然掉落,你必定被吾之真气困锁!李兄弟啊李兄弟,你那大龙潭内功心法,果然十分厉害!”
李靖一听,未及答话,却突然想起刚才掉落被震开的黑影,心中不由一惊,失声道:“是啊!若非刚才那黑物掉下,我俩怕要当场命丧了!可怜那黑物却成了我等替死鬼了。”李靖说着,便翻身向那黑物奔去。
昆仑奴见了,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李兄弟这般柔软心肠,却如何去干反隋的惊天大事。
“李大哥!你快来看,原来那黑物是一只猴子”
李靖在那面忽然大叫道,昆仑奴怔了怔,便向李靖那面走过去。
在黑暗中,只见李靖将那只猴子靠树放下,伸掌抵住猴子的胸口,竟然以真气替猴子疗伤!昆仑奴不由失笑道:“哎呀,我的李兄弟,普天下不幸而伤的人何止千万,你又救得多少?何况这不过是一只顽猴!”
李靖却道:“猴子也是生物啊,怎忍心眼瞧它就此死去了?况且它曾救了我等一命,我略耗气力,救它一救,也是应该的。”昆仑奴一听,登时作声不得。
昆仑奴眼看李靖不把猴子救治,是绝不罢手了,便走到另一面,捡了一堆树枝,抱回来放在地上,他身上带了火种,便把树枝燃着,成了一个照明的火堆。昆仑奴决定,无论如何不走了,先在此地歇宿一宿,待天明再作打算。
过了一会儿,李靖终于把手掌收回,松了口气,道:“猴子的体质果然与人不同,刚才它受伤甚重,但小弟以真气输入它体内,助它疗伤,不大功夫,它的心脉便正常了!它待会自会苏醒离去,不致白白枉死林中。”
昆仑奴不由微微一笑,道:“李兄弟啊李兄弟,你若非生逢大乱时世,倒真是一位大圣医大药师!仁心妙术,万人尊崇!”
李靖苦笑道:“什么大圣医大药师?小弟绰号李药师,其实不过略懂皮毛!咦?这猴子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