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时李世民的剑尖,已被一位紫衣少女,以二指挟住,任李世民如何用力,剑尖抵住陈将军的咽部,休想再往前半分,但也不能退缩半寸!少女清丽如月的俏脸上,露出微微冷笑。
李世民吃了一惊,盯着少女,沉声道:“姑娘是谁?敢来太原府捣乱么?”
少女微微冷笑,傲然不语。
昆仑奴一见,却又惊又奇又喜,忙叫道:“袁紫衣姑娘,手下留情!他便是太原李世民公子!”
少女果然是入宫盗珠的袁紫衣,一番历练,她此时已变得精练多了。袁紫衣这时才向昆仑奴点点头,又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刚搬入太原驿馆,一切就已落入我眼中了!嘿,为什么我碰上的,尽是姓李的大傻蛋!”
李世民才知原来是昆仑奴相识的,便暗地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姑娘的武功如此了得,李兄弟有救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我李世民与袁姑娘素不相识,怎的也成了大傻蛋了!”
袁紫衣见李世民少年英俊,心胸又宽广,脸上的冷傲便不由一敛,微笑道:“昆仑奴先前碰上什么姓李的,乃十足的大傻蛋!你既然姓李,自然也是大傻蛋啦。而且你竟敢违抗父旨,大逆不道,为救这姓李的傻瓜,惹怒你那父亲唐国公,于你的前程并无半点好处,明知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你也敢做,这不是大傻蛋又是什么?”
李世民肃然道:“李兄弟于我李家有功无罪,若横加杀戮,如何服众?因此世民虽明知自惹杀身之祸,亦不得不出手相阻!”
袁紫衣点头微笑,却不再理会李世民,转向陈将军道:“这位将军,既李公子这么说,你便卖个人情,把姓李的傻蛋放了吧?”
陈将军的咽喉仍被剑锋抵住,袁紫衣只需运力一送,他便十条性命也没了,他无奈苦笑道:“姑娘就算把末将杀了,末将也不敢放人!而且李先生就是逃得出驿馆,也决计出不了太原府!”
袁紫衣道:“为什么出不了太原府?”
陈将军苦笑道:“实不相瞒,唐国公亦并非要取李先生的性命,他令末将生擒活捉,带去见他,但也不能被他逃跑,因此早已传令全城兵马戒备,姑娘虽然武功厉害,但独自一人,试问又怎抵挡得住千军万马?因此这逃走一途,姑娘也不必费神了,以免枉送了生命!”
袁紫衣傲然一笑,道:“你知道本姑娘刚才是如何闯进来的么?”
陈将军摇头道:“末将不知。”
袁紫衣嘿嘿一笑道:“不怕告诉你,本姑娘刚才所使的功夫,便是李昆仑授教我的无为神功!本姑娘凭此出入隋炀帝禁宫,如入无人之境,你小小太原城,能困得住本姑娘么?我只问你一句,放是不放?”
陈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末将放是死,不放亦死,落得做个人情,姑娘请先把末将杀了,那时再救走李昆仑吧!”
陈将军说罢,把眼一闭,只等受死。
袁紫衣微微冷笑,左手突起一指,向陈将军胸前点去。
昆仑奴忙大叫道:“陈将军亦是忠为其主,紫衣切勿伤他性命!”
袁紫衣出手却不停,这一指疾点下去,陈将军应声倒地。
袁紫衣又向在场的军兵喝道:“谁愿意反抗的,只管出手攻我!”
果然不敢违令的军兵拼死向袁紫衣攻来。袁紫衣身形一变,突走无为神功的玄妙身法,人如转轮,银光灼灼,绕众军兵一转,只听"噗噗"的数十轻响,地上早躺下了一大片。
其余的军兵吓得不敢上前了。
袁紫衣这才向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众军将亦非抗命放人,而是不敌,你既是唐国公的二公子,自然可以作证!”
李世民亦微微笑道:“不错,众军将在陈将军率领下,已英勇拼杀,但不支倒地,并非抗命放人,只是对手太厉害,众军将委实不敌罢了!”
众军将一听,登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不由拜伏在地,道:“多谢李公子大仁大智!”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你等不必谢我,全是这位女侠神勇惊人,李世民亦受制于她罢了!”
袁紫衣微笑一下,执住昆仑奴的手,便欲飞掠而出。
李世民忙道:“李兄弟,今日被逼逃走,不知何日可再见?”
昆仑奴微一沉吟,便道:“杨花败李花开,天道行将大变,小弟正好趁此时机出去行走江湖,替李公子你物色天下豪杰,李公子宜暂时稍敛锋芒,待李家义旗一举,便是你大展雄才之日,亦是你我相逢之时!”
李世民依依不舍道:“李兄弟一切善自珍重!”
昆仑奴不由被李世民的真情所动,正欲再提示什么,袁紫衣却按捺不住了,"要走就走!婆婆妈妈的,成何男子汉大丈夫了!”
话音未落,袁紫衣已拽着昆仑奴,闪电般地掠出馆外去了。
李世民不由感叹道:“如此神功,难怪她敢独自出入大隋禁宫如入无人之境啊!李世民若得此大智大勇之士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哉!”但又知这等绝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难于相留,只好无奈地微叹口气,先行设法向父亲李渊解释交代去了。
嗤!嗤!嗤!快如闪电,疾如箭矢,两条身形直向太原城外掠去。
太原城高五丈,等闲人休想一跃而过。但袁紫衣拖着昆仑奴,竟纵身而上,一跃便掠过五丈高墙。
驿馆外面不远便是城墙,城墙特别高,防守也比别处松懈,而且袁紫衣的轻功身法快得匪夷所思,远处巡城的兵士只觉眼前一花,也不知是猫跃还是鸟飞,倒省却了袁紫衣一番厮杀的力气。
袁紫衣心中忽感惊奇,忙向昆仑奴悄声道:“昆仑哥哥,你的内力不是已受损,仅剩一成不到,比凡夫俗子还不如吗?怎的却依然身轻如燕,倒令我为你担心得要死哼,你这是存心戏弄紫衣么?”
昆仑奴闻言不由一怔,直到此刻,他才忽然醒觉,在太原为李氏父子奔波,寻龙点穴的这段日子,他的内力竟不知不觉已恢复小半了。昆仑奴身负他据有“无为内功心法”而独创的“八方归元神功”,虽仅恢复小半,却已十分厉害,足可与武林中一等一高手并列了,而因此令袁紫衣十分惊奇。
两人于苍茫暮色中,又向西南掠行了一段。袁紫衣原来担心昆仑奴的内力未复,全力助他向前飞掠,所耗内力甚巨,此时不禁娇喘吁吁,见昆仑奴一直默然不语,似存心占她的便宜,不由娇嗔地把手一摔,嗔道:“昆仑哥哥,我对你无话不说,并无隐藏,为甚你却存心骗我?哼,早知如此,我便任由你被李家一剑刺死,何必不远数百里赶来救你?”
昆仑奴此时才猛地回过神来,他的手虽然已被袁紫衣摔开,全凭他自己的力气掠行,这并不太快的掠行,自然已难不倒他。昆仑奴心中一动,不由失笑道:“是啦!必定是那‘天龙龙脉'的地力十分雄厚,连我这寻龙追脉,偶尔踏足之人,亦沾了龙脉地力之福了。”
袁紫衣又嗔又奇,急道:“昆仑哥哥,什么天龙龙脉?什么沾了龙脉地力之福,你快说清楚啊!”
昆仑奴微一思忖,忽然若有所思地笑笑道:“紫衣妹妹,你欲知此中奥秘,且随我去一处地方便了。”
话音未落,昆仑奴身形一转,从西面转向北面,疾掠而去。
袁紫衣俏目一亮,亦随后飞掠。昆仑奴的内力,原来高出袁紫衣一大截,但此时他的功力仅复小半,恰好与袁紫衣的功力拉平,两人便恰好可以并驾齐驱。
向太原城北郊掠行约二十里,便见一座雄伟的山峰气势磅礴地屹立着,再掠近一看,惊见有苍松二株,挺立于山口之上,左面一株盘曲虬屈,形如盘龙,右面一株俏立婀娜,形如翠凤。
袁紫衣身负家传绝学,对大地潜龙地力之论并不陌生,见状心中不由一动,她仰头望去,但见山势巍峨,山上峰峦突兀,沟壑纵横,山林繁茂,溪水环绕,白云变幻,蔚为奇观,袁紫衣心道:莫非这便是爹爹常说的,山藏真龙,必口吐白雾么?
她正要开口询问,昆仑奴却不迟疑,展开身形,掠上山去。袁紫衣无奈只好紧随而上,她心中好奇,不知昆仑奴的内力到底如何恢复,同时她也有点担心昆仑奴这大傻蛋的安危,他虽然身负天机谷三大绝学,当世无人能及,但心性玄幻,不知何时又闯出大祸来,在袁紫衣的心中,昆仑奴的分量,简直有如她爹爹袁天纲一般重了。
昆仑奴掠上峰巅,又一路向一道山中溪流掠去,忽地,在溪流环绕中,露出一座土岗,岗上耸着一座新筑的坟墓。
昆仑奴毫不迟疑,涉水渡过溪流,攀上山间,他忽地浑身一抖、随即盘膝而坐,并运功调息起来。
袁紫衣一见,心中不由猛吃一惊,连忙叫道:“昆仑哥哥,你怎的了?你的毒性又发作了么?”一面亦飞掠而上,她刚踏上土岗,忽地又尖叫一声道:“不得了,这是烈火岗吗?还是内藏烈焰老天,似这般炽热啊,只怕寒冬雪天也不必穿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