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别有居心(1 / 1)

李建成微微一笑,道:“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二弟的洪运,既从藏山开始,为甚不从藏山查起?”

李渊一听,心中一动,但却不想在李建成面前太露形迹,便淡淡一笑道:“此事为父自会酌情处理,今日所说的,切勿在任何人面前再提及了。”

李建成亦知其父生性素来狐疑不定,闻言便忙点头道:“请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

李建成走出去后,李渊又秘密把刘文静召来,要他去替他办一件事。

几天后,刘文静风尘仆仆地赶返太原府,马不停蹄,又赶着前来留守府,向李渊密报。

李渊见刘文静到来,便把左右摒退,才低声道:“那事如何了?”

刘文静往四周一瞧,确证并无第三者,才低声道:“在下刚从藏山返回,便马上赶来见唐国公了,已经开棺验证,在下发觉,昆仑奴果然有偏袒世民之嫌。”

李渊一听,神色倏地一变,道:“你快叙来,文静!”

刘文静道:“在下在棺内发现一包头发,外面有黄纸包裹,黄纸上写有生辰八字,在下仔细分辨,原来却是唐国公你的生辰八字。”

李渊迷惑道:“那头发是甚东西?是凶邪之物么?”

刘文静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其实经在下仔细辨悉,确证不但不是凶邪之法,反而是大吉大利的风水妙法,虽然在下一时难以断定到底是甚妙法,但可断言,此法对唐国公血脉必定有莫大好处。”

李渊一听,更奇道:“包裹头发的黄纸,上面所写既是我的生辰八字,显见对我有所好处,为甚却道昆仑奴偏袒世民?”

刘文静沉吟一下,不敢隐瞒真相,便据实道:“唐国公有所不知,在下在棺外又发现另一张黄纸符,纸符上所书,却是二公子世民的生辰八字,两张黄纸的字迹显然不同,应是出自两人的手笔。”

李渊惊道:“有这等事,说这明什么了?”

刘文静道:“这证明原来包裹头发的黄纸,是写上二公子世民生辰八字的那张,而唐国公的那张,是后来有人调换的,昆仑奴偏袒二公子世民固用心不良,但后来私自开棺的人,其用意显然也别有图谋。”

李渊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道:“私自开棺,固有不是之处,但却是对我忠心一片,否则,便不会以我的生辰八字换上去了。”

刘文静道:“不然,私自开棺,未向唐国公你禀明,显然事前别有用心,唐国公不可不细察之。”

李渊呵呵一笑,道:“可矣!文静,此事我已有主意,但勿声张,一切由我全权处理便是了。”

刘文静已知李渊决意偏袒私自开棺之人,他要处置的,仅是偏袒李世民的昆仑奴了,便不敢再表示什么,告辞而出。

刘文静的用心很复杂,一方面他妒忌昆仑奴的惊人才识,极不愿意他留在李世民身边,但另一方面刘文静又确信李世民有真命天子的福禄根基,他自己日后亦必然要投在李世民一边,所以又不想因此而惹怒李世民。

刘文静极工心计,他反复思量,便暗道:何不卖个顺水人情,一方面可以逼走昆仑奴,另一方面也示意于李世民,如何处置,自己当可立于不败之地。

刘文静盘算妥当,便把此事私下告知李世民,道:“看来李昆仑会有杀身之祸了,但他到底是一位人才,而且本心也是为了二公子,文静不忍心坐视不救,拼着惹怒唐国公,亦觉必须告知二公子一声。”

李世民一听,吃了一惊道:“李兄弟忠心为李氏一族,并无任何私心,父亲亦不能容他么?若把李先生杀害,岂非令天下豪士寒心?李兄弟决计杀不得。”

刘文静苦笑道:“但唐国公已把一切查明,李昆仑的确在祖坟中做了手脚,偏袒于二公子你,因此你若替李昆仑向唐国公求情,只会火上加油,李昆仑决计不能幸免。”

李世民沉吟道:“然则如何救得李兄弟?”

刘文静道:“为今之计,唯有通知李昆仑,速离太原城,待唐国公的火气下了,再缓缓进言解释,如此便可既存朋友之义,又可免却忤逆不孝之名。”

李世民为难道:“李兄弟心胸坦**,并无任何私心,不畏艰险,忠心为李氏基业出力,试问怎好开口要他出走?”

刘文静微笑道:“来日方长,二公子若与他有缘,日后尚有机会重逢,但若不走,便生命难保,日后连相见的一线机会也没有了。”

李世民一听,恍然悟道:“文静兄所言不错,暂时作别,于我于李兄弟他均有好处,我有主意了,多谢文静兄一番好意。”

刘文静忙道:“二公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日后必然大放异彩,切望善自珍重,有需要文静效力之处,文静万死不辞!”

李世民见刘文静意态恳切,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由又添了几分。

李世民深知父亲的脾性,他的狐疑心一起,便会一意孤行,李昆仑目下的处境已很危险了。

但李世民又深知,昆仑奴决计杀不得。

李世民与刘文静分手后,不敢再有片刻犹豫,便马上赶去昆仑奴下榻的驿馆。

幸而驿馆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异象。李世民匆匆走进去,只见昆仑奴安然地稳坐在椅上,正向他微笑,李世民才暗地松了口气。

未等李世民开口,昆仑奴已微微一笑,道:“李公子神色仓皇,所报莫非乃凶兆么?”

李世民一怔,奇道:“李兄弟怎的知道?”

昆仑奴道:“我刚才偶卜一卦,乃坎上干下卦,卦文道:需有孚,光享,贞吉,利涉大川。坎者,险,陷也。干者,刚正坚强也。孚者,信心也。综而推之,吾便已将有凶险,陷害之兆临身矣!”

李世民大惊道:“然则往下又如何?李兄弟可有生命之危么?”

昆仑奴道:“但只需有信心,刚正坚强,便可越过陷阱,前途依然光明。”

李世民又忙道:“但目下危机果然将至,可有解救之法?”

昆仑奴道:“这便是利涉大川矣,看来已注定吾势须冒险涉水渡过大川。”

昆仑奴话音未落,驿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吵,立刻又有驿馆的杂役跑进来通报道:“李先生,大事不好,唐国公已差陈将军率兵前来,说是唐国公之命,捉拿李昆仑归案,李先生快作打算。”

杂役话音未落,陈将军已率近百兵众,冲了进来,陈将军当先而进,手握的大刀已直指昆仑奴胸前。

李世民一见,大怒道:“陈将军,世民在此,你敢对李兄弟无礼么?”

陈将军是李渊的贴身侍卫,他见了李世民,并不以为意,朗声道:“李公子,末将军令在身,恕不行礼,唐国公有口谕,若有任何人敢阻拦擒拿李昆仑,皆以同党论处,格杀勿论,得罪之处,请李公子见谅。”

李世民一听,便知李渊对他亦暗怀不满了,因此特地差遣陈将军执行逮捉昆仑奴之令。李世民见是李渊令旨,心中又急又气,不由厉声道:“陈将军,李兄弟忠心一片,为我李家效力,其心可鉴日月,岂容如此待他,不怕天下豪士寒心么?”

陈将军亦有点怯于李世民的声威,他无奈把大刀抽回,向昆仑奴拱手道:“末将军令在身,实在无奈,请李先生随末将往见唐国公便是了!”

李世民见陈将军虽客气了点,但口气依然强硬,丝毫不肯放松,简直视他如无物,心中又急又气,按捺不住,倏地拔出佩剑,厉声道:“谁要带走李兄弟,先问问李世民手中之剑。”

陈将军神色一变,沉声道:“那二公子是存心阻拦末将执行唐国公军令了?”

李世民怒道:“李兄弟忠心为我李家,父亲只是一时糊涂,误信妖言,降罪于他,就算要捉拿,亦须等我禀明父亲,再作处置。”

陈将军微微冷笑道:“可惜唐国公事先已料到此着,他吩咐末将,如果李世民敢出面阻拦,便连他也捉拿绑去见他,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李世民气得满脸通红,他手中的佩剑一扬,直指陈将军的咽喉,厉声道:“狗奴才!竟敢不分青红皂白,以下犯上么?”

陈将军坦然一笑,毫不动容,道:“若二公子敢出手伤末将,那才是以下犯上!因为末将乃奉你父唐国公之命,你身为儿子,竟敢逆你父旨意么?”

李世民气极,怒喝道:“狗奴才休仗势欺人!我便把你伤了,看能把我怎样了!”李世民说着,手中剑锋,猛地向前一挺,竟欲立毙陈将军于剑下。

昆仑奴一见,猛吃一惊,深知李世民这一剑刺下,便须负上忤逆不孝的罪名,他的命运,因这一剑的血光,或许冲得支离破碎,心中惊怒之下,连忙大声喝止道:“李公子且慢!”但他出声制止已稍不及,因为李世民的剑锋已抵陈将军的咽喉了!

眼看这一剑刺下,太原李氏一族,立刻便有自相残杀之祸。

就在此时,馆内众人但觉眼前银光一闪,视线不由一花,到定眼瞧清时,众人均目瞪口呆,犹如乍现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