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天罗地网(1 / 1)

牢房更深入地下挖掘而成,最浅的也位于地下达三丈,最深的竟达十丈,简直犹如一座阴森恐怖的地狱,被囚于天牢的犯人,亦有如被判了死刑,仅是一具活着的死人而已。

昆仑奴和李淳风被囚的牢房,深入地底达十丈,是天牢中最深最牢固,亦最可怕的一个牢房。牢房的门以半尺厚的钢板造成,牢壁仅留了三个气孔通气。被囚此牢房的人,除非是曾施展大挪移神通、飞天遁地之法的神仙,否则只怕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逃脱。更何况昆仑奴和李淳风二人,此时内力尽失,根本毫无反抗能力,两人若想逃走,只怕上天入地也比此容易。

李淳风待锦衣卫离开,目视一眼牢中的情景,他不禁长叹一声道:“哎!今回当真是自投天罗地网,自陷阴森地狱了!昆仑奴呵昆仑奴,枉你空负一身本领,只怕须在此终老矣!”

昆仑奴默然不语,他目注李淳风一眼,忽然微笑道:“不然,我等在此,绝不会超过三个月!”

李淳风一听,不由惊道:“昆仑奴!你千万别再发作那玄幻根性了!否则只怕连半分的逃生机会也被断绝了!你凭什么判断吾等在此不会超过三个月?”

昆仑奴道:“李大哥”,昆仑奴至此,已确证李淳风绝非陷害他爹娘的凶手了,因此对他的仇恨已云散烟消,不但如此,他对他的气节高尚更添感佩,重新称他为“李大哥”了,“你今年是否刚交五十一之年岁?”

李淳风点点头道:“正是,吾今年刚交五十一岁。”

昆仑奴微笑道:“五十一寿数之命宫乃'人中'也,目下李大哥之人中命宫位隐隐带青,此乃青煞之气,主牢狱之灾。但其青气不长,仅及延向五十二命宫位'仙库'之四分之一,而一年之四分之一,岂非三个月之数么?因此可以判断,李大哥的牢狱之灾,必不出三个月之期也。若李大哥能安然脱困,则我昆仑奴又岂会例外呢?因此亦可确信,吾等被困之期必十分短暂。”

李淳风亦精于神相之道,他一听便不由笑道:“李兄弟果然是一代玄幻神童,天大的疑难在你面前,亦可迎刃而解。枉吾虚度半生,于此天机学上,尚需向李兄弟求教呢!三月之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未知李兄弟是否肯趁此良机赐示一二天机之秘?”

昆仑奴想了想,便坦然地点头道:“李大哥果然是天机道中之人,我于昆仑山腹天机谷中所学,自然可向李大哥泄漏一二,但凡识天机而导引天机演行,便即顺应而非逆反。”

昆仑奴说罢,即坐了下来,随手拾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在牢房的泥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然后对李淳风道:“李大哥,这便是我在昆仑山腹天机谷中所见,‘天机国运演行图'之第一幅也!”

李淳风一听,不由耸然动容,他也浑忘了天牢被囚之苦,连忙盘膝而坐,肃然地道:“李兄弟,这第一幅图案,是两圈相交,当主什么天机异兆?”

昆仑奴意味深长地笑笑,随即隐敛笑容,肃然地念道:“茫茫天地,不知所止,乾坤万象,不知所终,日月循环,周而复始,此即天机演行之大势格也。”

李淳风心中不由一阵急跳,他深知昆仑奴此时所述,乃隐于“天机谷”的万世奇秘,若非有缘,决难目睹,于是连忙屏气凝神,留心聆听昆仑奴的解说。

昆仑奴很快便把第一幅“乾坤演变大势图”擦划去,转而绘了第二幅“奇幻李子图”。李淳风但见地上现出一个圆盘,盘上盛满状如李子的水果,他用心细数,发觉盘上的李子恰好二十一个。

李淳风心中不由一动,他忽然忆起昆仑奴在城中富贵楼,与他妙论“杨桃、李子”的兴衰好坏的情形,登时醒悟昆仑奴所述之兆,便是源自这一幅“李子一盘”的“天机国运图”。他连忙道:“李兄弟,照此图观之,目下大势,‘李子'当兴旺之期,已是必然的了,而‘杨桃'之败谢,亦势无可逆转。因此当今国运之变,已十分清晰,隋杨氏江山,必由李姓之人取代。不过,盘上之二十一个李子,又暗喻什么呢?”

昆仑奴忽然念道:“万物土中生,二九先成实。一统定中原,阴盛阳必衰。李子满盘,其数廿一,一果一君,朝代廿一。此乃天机国运图第二幅之偈语也。”

李淳风一听,豁然而悟,暗道:原来天机国运图尚有偈语,如此揭示,即日后李姓江山,必历二十一代,即是计二十一位李姓君王也。但其中“阴盛阳必衰”一语,又做何解释呢?他心中转念,不由便问道:“原来如此!但所谓的‘阴盛、阳衰',又有何喻示?”

昆仑奴微笑道:“阴者指阴性之人,阴性之人岂非女子么?阳者自然乃指男子,若妇人主政,则男子自然受压制而衰弱也。”

李淳风心中暗道:若然如此,则日后的李姓江山,必经历一场残酷的阴阳之斗,只是未知发生于何年何月而已。他也不再追问这第二幅天机国运图的疑惑,转而再凝神探主下的天机秘密。

昆仑奴很快又把第三幅天机国运图画绘于地上,那是一位手执金刀的妇人,妇人头戴皇冠,衣饰十分华贵,神态威严,犹如一位手执生杀大权的女皇帝。

李淳风凝神目注地上的图案时,昆仑奴已轻声念道:“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即武。参遍空王绝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遗技拔尽根犹在,喔喔晨鸡孰是雄!李大哥,你明白了么?”

李淳风心中暗道:此乃天机国运图之第三幅,亦即发生于李姓人一统天下后,而第二幅已隐示其中有阴盛阳衰警兆,那第三幅之女皇,莫非便是此警兆之应验么?他心中转念,便若有所悟地道:“李兄弟,依此图及偈语所示,李姓人的江山,似乎会出一位女皇帝,手执生杀大权,杀戮男子,十分残酷,尚幸李姓人子孙虽然被杀殆尽,却留下血脉之根,最后终能重掌江山未知是否如此?”

昆仑奴微微一笑,心道:这李淳风果然不愧为司天监,于玄机之学,造诣甚深,略展示,便即明白,他微一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李大哥尚领悟出什么?”

李淳风沉吟道:“按‘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即武'四句偈语所示,图中女子,其名上有‘日月',下有'空'字,合起来岂非一个‘明空'字么?而‘空'即‘日月当空'之意,岂非‘照临下士'吗?至于其姓,则‘不文即武'之偈已十分清楚,此女必然是武姓之人,合而推之,其姓氏‘武明空'便十分明白了!又据‘参遍空王色相空'一句,此女子必然曾入空门,然后才‘一朝重入帝王宫',自此即一飞冲天,其运势已旺如日月,不可阻逆矣。李兄弟,依你所见,是否如此推断呢?”

昆仑奴微一思忖,即断然地道:“不错!李大哥果然是天机道中之人,悟性奇高,令人佩服!但吾等在此地相聚,时日无多,而‘天机国运图'共有六十幅,演绎费时,须加紧进行,不必再执著于其中的支流末节矣!”

李淳风此时亦已确信,昆仑奴果然是来自“天机谷”的天机神童,他所判断,必有其依据,也不再有任何异议,只是用心留神领悟天机国运图揭示的无穷奥秘。

第一天的天牢日子,昆仑奴已向李淳风演绎了三幅天机国运图,第二天又再演绎三幅。到半个月后,已演绎到第十五幅了,李淳风虽然十分留神聆听,用心思悟,但越往下却越深奥,到第18幅,似乎已跨越“李姓人江山”,进入另一个朝代内,因此李淳风此时亦只能领悟个大概。他深知若要彻悟,势必下一番艰苦工夫,因此也并不焦躁,能领悟多少便先悟解多少,一切只能留待日后去参悟。

昆仑奴和李淳风被困天牢,眨眼已过去一月,两人所中的“毒”十分厉害,虽说一个月的时间,两人每日除了演绎“天机国运图”,便是运功调息,但凭昆仑奴的盖世神功,亦仅以勉强凝聚一分内力,李淳风则连一口真气亦无法凝聚。若想凭此些微功力,逃脱天牢,那间直是白日做梦。

李淳风渐渐焦急起来,暗道:按天机国运图所揭示,目下天运、国运皆已届剧变之期,天下正值多事之秋,吾道中人,正该为百姓苍生福祉尽力,如今吾与昆仑奴却被困天牢,空有一身神通本领,却无从施展,真把人急煞了!但又知天牢犹如钢墙铁壁,别说两人此时内力尽失,就算武功仍在,只怕亦难撼动分毫,欲逃出生天,简直是镜中花水中月了!李淳风越想越急,但亦越发无奈,他甚至怀疑,昆仑奴所判断的3个月牢狱之期,只怕是一场幻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