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微一摇头,道:“或许不会!但为了某种目的,这样布局也未必不可!因为布局之人,或以此来要挟我就范也!”
李淳风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错!若受暗算者如此怀疑,则说明布局陷害我李淳风之人,极工于心计了。因如此一来,我与昆仑奴便必然势成水火,彼此冲动之下,大打出手,必两败俱伤,届时吾与昆仑奴这“玄幻神童”不但不可以共探“天机奥秘”,反而被逼卷入一场仇杀风波!布局之人用心何其歹毒!
李淳风心念电转,便肃然地对昆仑奴道:“李小兄弟,此时无论我如何解释,你亦不会相信的了,因此我也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但请仔细想想,假如我李淳风如此施为,对我有什么用处?目的何在?你的爹娘与吾有一面之缘,并不陌生,此事怎能隐瞒?你又怎会因此向我就范呢?你再仔细想想,此事除了我李淳风,是否另外有人从中渔人得利?你只要想通了,也便可以冷静下来了!”
昆仑奴一听,晶亮的眼珠闪了闪,心中亦不由一动,暗道:此事果然大有蹊跷!因为李淳风如此施为,果然毫无益处,不但不能令我就范,反而会惹起杀身之祸,他亦精于神算之术,岂会这般愚蠢?但若非他所为,从中得益的会是谁呢?嘿嘿嘿!他心中冷哼一声,脑海中不由一连闪过几大人物的身影,先是他夜闯隋炀帝禁宫“迷楼”时,恰好遇上的当今皇后娘娘萧氏,萧后的确求他相助扶持隋炀帝的国运气数,被他一口拒绝,萧后是否因此派出朝廷高手,劫持我爹娘,以逼我就范呢?嘿嘿,此其一也!
其二是欲阻我退路,更欲将我生擒活捉的朝廷国师萧吉!此人利欲熏心,为保其荣华富贵,即不择手段,逆天而行,欲保腐败朝廷的根基国运,比之袁天纲、李淳风愚忠之辈,显然又更卑鄙可憎十分。而且萧吉似乎已窥悉“杨花败李花开”的天机奥秘,又知我本姓李,李淳风又恰好姓李,萧吉为剿除一切姓李之人,布下陷阱,诱我与李淳风仇杀,如此岂非既可趁机除去他心中的“朝廷隐患”,又可阻止我昆仑奴去导引天机运行吗?嘿嘿!这倒当真是一箭双雕的毒计啊!
昆仑奴思忖片刻,渐而冷静下来,因而对李淳风的敌意不由消减三分了,但口中依然没好气地盯着李淳风道:“哼,除你李淳风外,的确尚有二人有可疑!这二人一是当今萧后娘娘,二是朝廷国师萧吉!”
李淳风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忙道:“噢!李小兄弟,你认识萧后娘娘和国师萧吉么?你又怎会怀疑他们与你爹娘被劫之事有关联呢?此事非同小可,李小兄弟切勿胡乱猜测啊!”
昆仑奴微哼一声,道:“我爹娘被劫之事,你李大人既然自认无关,那值得嫌疑的,自然便只有这二人所为!我曾夜闯禁宫迷楼,先是遇上巡夜的皇后萧氏,她亦求我助与大隋国运!然后又被萧吉和他的师弟余法善,率两大高手叫什么‘乾天笔'、‘坤地杖'的,阻我退路,欲逼我为他萧吉效劳!”
李淳风一听,不由又大吃一惊,道:“那李小兄弟是否答应了?你若不答应,在当今四大高手手下,你又如何可以全身而退?”
昆仑奴傲然道:“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区区禁宫迷楼,四大高手便困得了我么?且目下天机大势已同剧变之期,已势无可逆转,我又怎会答应这逆天机违民心之事?因此萧后娘娘和萧吉之求,均被我坚决拒绝了!”
李淳风想了想,他毕竟阅历丰富,比昆仑奴强多了,立刻便意识其中隐伏的危机凶险,他不由微叹了口气,道:“若然如此,便难怪会发生你爹娘被劫持,又有人欲嫁祸于我之事,而令李小兄弟向我寻仇,令你我二人自相仇杀的危机了!哎,李小兄弟毕竟阅历尚浅,未知人世这凶险,你爹娘被劫之事,只怕因你而起的呢!”
昆仑奴不由怒道:“我视爹娘如生命,怎会令他们被暗算!哼,你最好解释清楚!”
李淳风镇静地一笑道:“李小兄弟且少安毋躁,此事的幕后主使人,已昭然若揭了!你试想想,若非当今皇后、朝廷国师这等权贵之人,谁有此本事在禁宫迷楼出现,又与你相遇相交锋呢?你当时必露了一手绝世神通,令他们既惊且佩,因此求你相助振兴隋朝国运,以助他们保住荣华富贵。不料被你一口拒绝,他们为了逼你就范,便向你爹娘下毒手了!同时,那国师萧吉,与我素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只怕已暗中嫉恨于我,便趁机嫁祸,令你我仇杀,两败俱伤,主使之人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也!由此可见,李小兄弟亦是这场危机的肇事人之一!”
李淳风一番辨悉,不由令昆仑奴作声不得,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他爹娘被劫持之事,比他所想象的复杂得多,甚至牵涉到朝廷“保皇人马”的一项大阴谋,而矛头所指对象,除他自己外,的确尚牵连李淳风在内!既然如此,若依然缠住他不放,岂非缘木求鱼么?而且亦可能中了真正行凶者的阴谋诡计!
昆仑奴有了这般转念,便欲离去,另行追索。
此时李淳风却忽然道:“等一等!李兄弟,吾倒有一法,助你查索爹娘的下落!”
昆仑奴因爹娘的被劫,不由被弄得有点心浮气躁。他一听,便猛地顿住身形,盯着李淳风道:“噢!李大哥!你到底有何妙法?”昆仑奴此时对李淳风的敌意已减缓,他的口气,已逐渐回复于都城“富贵楼”初遇时一般了,只是他对李淳风仍有怀疑,语气便有点游移。
李淳风微一沉吟,便决然地道:“李兄弟,此事已把我李淳风牵连进去,我又岂能独善其身呢?而且据你辨悉,不幸曾在萧后娘娘和萧吉国师面前显露神通,他们必对你十分留意,你爹娘被劫之事,他们有甚大嫌疑。因此此事便直接牵涉当今朝廷,绝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不但救不了你的爹娘,只怕连你我亦同遭不测之祸!”
昆仑奴微哼一声道:“哼!管他什么朝廷不朝廷!谁暗算我爹娘,我便决计找他算账,把此昏败朝廷闹个天翻地覆!”
李淳风微叹口气道:“不然,李兄弟,当今朝廷固然昏败,甚至已无可救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偌大朝廷之力呢?因此若不寻思妙策应付,必白送生命,从而亦必赔上你爹娘的性命也!况且当今天下大势,已届大乱之期,李兄弟一身天机神通本事,正宜为拯救天下苍生出力,怎可以此有用之身,去做此有害无益的白白送死之事呢!”
昆仑奴登时作声不得,他虽然焦虑爹娘的安危,但亦不得不承认,李淳风所论述的完全正确,别的不说,单是萧吉等四大高手,昆仑奴便自知极难应付,何况朝廷中高手如林,况且还有百万大军,任何人有本事洞天彻地,单枪匹马只怕也难逃毁灭之厄!若对方挟持爹娘的目的,是逼他就范,那他一死,爹娘便立刻失去利用价值,性命必立刻完结,如此岂非因他的鲁莽,误送了爹娘的性命?
他心念电转,终于亦微叹口气,无奈地道:“如此,李大哥又有何妙策救我爹娘呢?”
李淳风道:“按目下的辨悉,劫你爹娘之人,陷我于不义的人,必然是朝廷中的某一人物,因此势必先从朝廷入手查探不可!李兄弟敢随我入都城一行么?”
昆仑奴傲然地道:“有甚不敢!哼,禁宫迷楼,亦任我来去自如也!”他一顿,忽地忆起,那袁天纲不是已赴隋都城,欲行什么“振兴大隋国运”的大业么?那李淳风此举,是否急于回去与他的师兄袁天纲会合?他心中转念,便盯着李淳风,很认真地问了一句道:“李大哥,假如朝廷要你助其振兴国运,你将如何处之?”
李淳风微一沉吟,便知昆仑奴对他的戒心未消,他微叹口气,道:“李兄弟,你的天机绝学犹胜老夫一筹,那你以为,当今朝廷气运,尚可以以人谋去振兴逆变吗?”
昆仑奴一听,便知李淳风已认同那“杨花败李花开”的天机演行大势,不至于“逆天机违大势”而行事,心中这才增了一点好感。他呵呵笑道:“天机大势已开始演行,势格所趋,又岂能以人力去挽回?走呵!昆仑奴这便随你闯一闯帝都龙潭虎穴吧!”
李淳风和昆仑奴下了华山,向西掠行,不到半日,两人便进入帝都大兴城(今西安城)。李淳风是朝廷的司天监,官位不高,却地位超然,守城官兵多半认识他,因此由他引领,昆仑奴进城自然毫无阻碍。
李淳风亦不敢大意,把昆仑奴悄悄带返他的司天监府,又特别安排了一个密室给他居住。然后李淳风才安排好行事的计策,上朝向隋炀帝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