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李药仙默然不答,似在思忖。
此时那矮老头──太乙老人忽然嘻哈一笑,道:“小子,你知道他是谁么?”
昆仑奴坦白道:“我不知道,亦不想知道,除非他精于医道。”
矮老头太乙老人大笑道:“你这小子,你居然敢问他是否精于医道,若他不精此道啊,那普天下之人,只怕皆有眼无珠啦,他啊,便是普天下人人均欲结识,却神龙现首不见尾可遇不可求的李药仙老儿。”
昆仑奴一听,却并不怎么惊讶,道:“原来是李老前辈,怪不得有如此精湛医道,但另一老前辈你又是谁啊?”
白发老者李药仙忽然接口道:“嘿嘿,他啊!他便是普天下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笑仙太乙老儿,他特别精于颠三倒四,乱七八糟,胡说八道,你小子碰见他啊,最好退避三舍,再绕三道。”
昆仑奴一听,却淡然一笑,道:“我也不必再绕三道,更不怕胡说八道。”
李药仙奇道:“为什么?”
昆仑奴道:“因为目下这世道,本就乱七八糟,人伦颠倒,既然如此,便添一位胡说八道,也仅是九牛一毛罢了!”
李药仙、太乙老人一听,两人不由面面相觑,李药仙叹了口气道:“不得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位玄之幻极的笑仙之徒了。”太乙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药仙怒道:“太乙老儿你大笑什么?”
太乙老儿道:“这很好玩啊!不然,我笑仙老太乙岂非太寂寞了么?”
昆仑奴此时却不再理会两老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依药仙李老儿的指引,循奇经八脉路径,全力输送真气,逼出紫衣丹田中封固的毒性和灵气,导入阴维脉,再走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带脉、冲脉,最后运经督脉到任脉,走遍奇经八脉,再把毒气逼出体外,而灵气则冲破玄关,布满奇经八脉,畅通无阻。
如此一来,紫衣因此而因祸得福,不但打通任督二脉,且冲破玄关,灵气大增,假以时日,便是金刚不坏之身了。这一点,不但紫衣自己不知道,就连昆仑奴也未觉察。
正当昆仑奴全力替紫衣驱毒疗伤之际,山洞口外,忽然呼地降下一位手摇蒲扇、挺着大肚子的老人,老人头上却扎了一个娃娃髻。
这老人向四周一瞧,目力所及,只见那株奇幻龙星花竟已不见了,四周散满碎石、碎衣物,遍地狼藉,再一看眼前,一位满脸涨红的少年,正伸手按着躺地半裸少女身上,似乎有甚不轨企图。
老人不禁大怒,厉声道:“小子!你把老夫的女儿如何了?”
昆仑奴此时正全力催运真气,把紫衣丹田中的毒性逼出来,已从阴维脉逼到督脉,只要再逼入任脉,一冲而出奇经八脉,少女体内残余的毒性便可全数逼出来。毒性既除,灵气旺发,紫衣从此便脱胎换骨了,但此时若稍一松懈,那便会令毒性永潜于体内,再也冲不出来,紫衣的灵气也因而大受损害。
昆仑奴全神贯注之际,便没理会老人的喝问,心道:这少女既然是你的女儿,你必定会明白一切的,那又何必急着解释于一时。
不料那娃娃髻老人,脾气极暴,心中生疑,便猛地出手,右手所执的蒲葵扇一挥,便向昆仑奴的背后拍去。
昆仑奴已感劲力刺激护体真气,亦知危机骤至,且对方的功力十分雄浑,若加反击,虽然大可抗衡对方击毙的劲力。但如此一来,袁紫衣体内的毒性,便因化导的气劲减弱,不但冲不出任脉而溢出体外,反而立刻回流督脉,再回冲脉、带脉,最后必定于丹田中永远固存下来,就算侥幸不死,亦必武功尽失,而成废人。昆仑奴心中对袁紫衣已萌生一种如对娘亲般的感情,他又怎会让她变作废人呢?
昆仑奴心性本就玄幻至极,他既然不愿功亏一篑,那便决计不会中途改变的了,只见他猛地咬一咬牙,拼着挨一记重击,也要坚持把袁紫衣体内残存的毒性逼出体外,至于他自己的后果如何,他竟连想一想的念头也没有。
就在此时,娃娃髻老者的一记蒲葵扇,已重重的击落昆仑奴的背部了。他似乎欲留活口,因此出手没运全力,仅以五成功力拍去。
这五成功力的一记重击,拍在昆仑奴的背部,也十分厉害。昆仑奴的护体真气立被冲破,一股劲力,击中他背部的“灵台”大穴,他但感一股无比威猛的劲力,透体而入,不由浑身一抖。他的“灵台”大穴被冲开,深潜于他体内的“乾坤珠”所激发的强大势力,亦即比普通内功心法更玄幼的“灵气”,竟突然汹涌而出,沿昆仑奴向袁紫衣输送真气的经脉路线疾行,如洪涛骇浪,冲入紫衣的体内。
奇幻乾坤珠所发灵气岂同凡响?直接承受其荫庇之人,乞丐可成巨富、草野可成帝皇,甚至起死回生,更可成仙得道,这股灵气骤入紫衣体内,与她体内原潜的灵气相遇,犹如天地间的两座火山突然爆发,两股庞大的热流相撞,紫衣一时间如何承受得了?只见她渐呈苍白的脸上,突然潮红,随即闪幻异彩,青、橙、黄、蓝、紫闪烁不定,眼睛却紧紧地闭着,连呼吸的气息也骤然停顿了,犹如突然进入佛家坐化的境地。
那娃娃髻老者一见,心如刀割,断定他的乖女儿必已遭不测了,当下盛怒不已,更不打话,手中的蒲葵扇猛力一转,便向昆仑奴的天灵盖上拍落,这一下出手,他已绝不留情,竟运足九成功力,欲一击便把昆仑奴毙于扇下。
不料昆仑奴的“灵台穴”被激**之下,原潜的“奇幻乾坤珠”龙气,便立生荫庇之效,这一股承自天机地脉、浩瀚乾坤大龙脉之气,非同小可,简直可与十个绝顶高手的功力相比,再加上昆仑奴的“无为玄功”,所产生的“护体灵光气圈",娃娃髻老者功力再高,也决计攻不破。
但娃娃髻老者的功力也非同小可,昆仑奴的功力未消耗时,也未必可以抵御,因此这九成功力的一记蒲葵扇,与昆仑奴的“护体灵光气圈”相激,所产生的碰撞反弹力便非常巨大了。
只听一声闷响,娃娃髻老者和昆仑奴,身不由己,各自被激撞而退一丈有多。
一丈的距离,已超越了山地平石的范围,因此两人均站不住脚,双双飞落山石下面的平地,娃娃髻老者手中仍执着他那柄蒲葵扇,昆仑奴在被弹飞之际,下意识伸手欲抓什么,竟被他随手把袁紫衣飞脱的剑器执住了。
昆仑奴心中已有点气恼了,暗道:你这做爹爹的,就算因女儿的受伤生气,也不该随随便便欲置人于死地啊!你想必是自恃功力盖世,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道理了,他这般转念,便顿萌给娃娃髻老者一点厉害瞧瞧的意念了。
昆仑奴的“无为玄功”奇妙之处,便在于对手越强,反击力越大,以至于“坚则毁,锐则挫”,只有令任何强敌折服,而绝不被任何强敌压倒。
因此他的意念甫动,“无为真气”便即激发,他手握的剑器便突地发出一阵龙吟虎啸声,十丈内外,清晰可闻。
那娃娃髻老者一见,不由更加暴怒,认定昆仑奴必是夺宝夺剑伤他女儿的小魔头,当下突发一声清啸,其声刺人心肺,竟与剑器所发之啸音不遑多让。
随即娃娃髻老者疾如电闪,手执的蒲葵扇突然缩窄变尖,竟形如一把利剑,迎胸便向昆仑奴刺来,势如电奔光闪,出手一招便厉害无比。
昆仑奴虽然手执宝剑,但于剑招一道,却不知如何施为,眼见娃娃髻老者这一形如利剑,凌厉无比蒲葵扇,又不敢大意,无奈之际,脑中突地闪出“天机谷”所见星空图,心中一动,不由便依星空图中的星斗分布走向,按五纬金、木、水、火、土五星的运行方向,自右而左一施,手中的剑器于金星之位,施到木星位时,突地便射出一道如星斗横移的剑光,射向娃娃髻老者刺来的蒲葵扇剑势。
剑光呼地一下,碰着蒲葵扇,只听嗤的一声,剑光竟透扇而入,直射娃娃髻老者的胸腹大穴!
娃娃髻老者不由吓了一跳,其势不能不全力闪避,也幸亏他的身手高绝,凌空飞升,这才避过此致命的一招。
娃娃髻老者吃惊暗道:吾之宝剑,到了这小子手中,怎的便有如此威力?他不信昆仑奴有此能耐,冷哼一声,展开蒲葵扇剑法,煽动之下,风即剑,剑如风,无孔不入,无坚不摧,成一个近丈的剑圈,向昆仑奴罩来。
这等怪异之招的招数,等闲人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休说接招了。
就连那对面山崖,一直冷冷旁观的“笑仙太乙老人”亦不由怪叫一声道:“天纲北斗蒲葵扇剑剑如扇,扇生风,风如剑!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娃儿小子,你可要小心应付了!”
昆仑奴此时的身法,又从木星位移到水星位,剑光一转而成“水”状,漫山遍野,满地流淌,恰恰用以化解娃娃髻老者的“剑如扇,扇生风,风如剑”的“风”剑势。因为风遇水即止,虽可激起波浪,终究冲不破水的浩瀚柔韧。不但不起作用,反被“如水剑光”吸纳,激起千层波浪,向娃娃髻老者轮番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