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相生相克(1 / 1)

昆仑奴心念电转,苦思解救之法。情急之下,他也不及细思,竟疾伸手掌,按在袁紫衣的胸口“灵虚”穴上,向她的心脉送出一股浑厚的“无为真气”,用意是助她抵御那炽灼的热气。

他此时的内力已达通玄境界,又经他的叔祖李健传授人身经脉之学,因此认穴奇准,按理大可护住袁紫衣的心脉,不致被“乾坤珠”激发的炽烈热气灼伤。

不料昆仑奴输送真气之下,袁紫衣的身子猛地一抖,俏脸涨得更红,她的血脉似欲爆裂而出。昆仑奴不由大骇,连忙缩手,不再输入真气,他心中更感迷惑,暗道:为甚自己的真气不但不能护住她的心脉,反而激发她体内更猛的热力呢?

昆仑奴此时尚未醒悟,他体内的“无为真气”,刚才在蟒洞口前,受“乾坤珠”的威力所激,旺然勃发,再经他一番收摄吐纳,已非单纯的“无为真气”,而是更进一重的“乾坤无为真气”了。他向袁紫衣输入了蕴含“乾坤珠”威力的真气,与正激发袁紫衣体内热力的同一气流相撞击,自然更倍增其炽热,若非昆仑奴及时缩回,稍多一时片刻,便必令袁紫衣心脉爆裂而亡。这仅是一线之差,当真可怕至极。

但他确已可断定,袁紫衣此时体内的热力威猛至极,亦即充满了“乾坤珠”至刚至阳的劲气,决计不能以阳刚真气去化解了。他身负“无为内功心法”,自然明白“坚则毁,锐则挫”万物相克的道理。

“乾坤珠”落在袁紫衣的怀中,昆仑奴也不想取回了,他心中更伤感的暗道:这女娃儿的死,全因这颗“乾坤珠”而起,她为了得到这颗奇珠,竟冒死犯惹那可怕的“独角怪蟒”,令身中剧毒,救无可救,那就让“乾坤珠”永远留在她身上吧!转念间,抬头又忽见洞口上的那株“龙星花”仍完好无缺。不由又暗道:这“奇幻之花”与“乾坤珠”有莫大渊源,为甚不一并让它留在袁紫衣身边?也好教她心中安慰吧!他呼地跃上洞口石壁,把那株“龙星花”连根拔起,轻轻放到袁紫衣的身畔。

昆仑奴凝望袁紫衣,怔怔地不忍离开,见她依然一动不动,不由又转念道:你想必是仍担心它会失去,既然这样,那就把这它送进你的肚子里,吃进肚里的东西,便永远不会失去了!

昆仑奴这般思忖,便决然地拿起那株奇幻的龙星花,先把花柄折断,见流出如奶状的汁液,便伸手拨开紫衣的牙根,让汁液滴进她的嘴里,然后又伸手按在紫衣的胸腹上面,以其气助她化汁液为气脉,源源输进紫衣的体内,最后亦如昆仑奴练功心法,于丹田中贮存起来了。

昆仑奴左手运真气压送这龙星花的汁液,右手助紫衣化汁液为真气,如此连压连滴连输连送,说也奇怪,那株奇幻的龙星花竟逐渐萎缩起来,最后越来越缩,竟如一掌状形小花朵了。昆仑奴心中大奇,不由加紧运气,向余下的掌形花朵一压,最后也化作汁液,滴进紫衣的口中,再化作真气,那株奇幻龙星花犹如吃进紫衣肚中一样,倏忽不见了。

昆仑奴此刻心中才舒坦了一点,心道:紫衣的心愿总算代她完成了。

昆仑奴又怔怔地守候一会儿,心中在思忖:紫衣到底还有什么心愿?他无论如何非要替她完成不可。

就在此时,昆仑奴只见紫衣浑身突然抖颤起来,犹如风寒突发,昆仑奴大吃一惊,伸手一按紫衣的手足,只觉冷如冰块,心中不由又惊又急,暗道:莫非紫衣突然怕冷么?

他这般思忖,便不及细思,疾伸双手,轻轻扶起紫衣,双手按于少女的背部,向紫衣输送他的纯阳无为真气。

纯阳无为真气乃至刚至阳之气,恰恰是抵御寒气的独特灵方妙药。

但紫衣此时体内的阴寒极之强烈,昆仑奴的纯阳无为真气再强烈,亦仅可与其阴寒气不相伯仲而已。

因此昆仑奴与紫衣逐成了一种僵持不下的局面。偏偏昆仑奴性极玄幻,他眼见自己的真气输入紫衣体内,紫衣的寒战便大为减轻,他便决计不肯停止输送了。

按昆仑奴的脾性,就算如此坚持一年半载,他也绝不会放弃。但紫衣体内的阴寒,来自那株奇幻的龙星花,至阴至寒,绝非人力所可能抗拒。而昆仑奴所仗的是他的至刚至阳的无为真气,且助力极深,因此比常人可多坚持一大段时分,但若长久坚持,也必定真气耗尽,虚脱之际,被紫衣的至阴至寒侵入,那时不但是紫衣,连昆仑奴亦一样难于幸免一死。

昆仑奴却偏生玄幻至极,他就算明知自己坚持下去凶多吉少,但为了紫衣不至抖颤,令他瞧得心儿抽搐,他也会拼死支撑下去,直到他自己亦陷入紫衣一般的阴寒之境地。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昆仑奴虽仍感真气源源不绝,但紫衣却开始恢复颤抖,虽然很轻微,但已足令昆仑奴心惊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功力,竟难压制紫衣的阴寒气了。

就在此时,山地对面的峭壁,忽地飘落一位白发老者和一位娃娃脸的矮子,矮子年已过甲子,但却如老顽童似的嘻嘻哈哈,欢笑不止,相形之下,那白发老者便严肃多了。

峭壁之巅,宽不及一尺,山风呼啸,两老者地于此凝立,谈笑自若,单凭这一手定力神通,便绝非等闲之辈所能企及了。

昆仑奴此时正全力向袁紫衣催送“无为真气”,根本不知道对面山崖已落下两位老者。

两位老者向对面山崖下面的昆仑奴和袁紫衣瞥了一眼,虽然相距达五六十丈,但却一眼便发觉了异象。

只听其中一位白发老者忽地叹了口气,道:“难怪吾曾见此地有龙气上冲,原来却是一株‘龙脉之花',如今竟全数落入那女娃儿腹中了可惜,可惜!”

又听那矮老者笑道:“老药仙,你这等世外高人,尚稀罕这什么‘龙脉之花'么?”

老药仙──白发老者苦笑道:“太乙老兄,这东西若落入吾之手上,辅以阳刚之药,便可救万人生命,如今却只可成就一人而已。且若如这傻小子如此胡乱施为,那便得物无所益,反白白误送了这女娃儿的生命,早知如此,吾便早来一步,抢先夺此龙脉之花,干脆给吾孙靖儿服用,令他刚柔交汇一跃九重,岂不妙哉?”

矮老头──太乙老兄怪笑道:“老药仙啊,虽然如此,但你李药仙济世为怀,仁心仁术,难道便见死不救了?”

白发老者──李药仙一听,先是略一沉吟,忽地发出一声尖音道:“那傻小子为救那少女生命,胡乱把那株千年宝贝,以真气逼压,化作液汁,输送到少女体内丹田处,他不知道如此一来,那龙脉之花的威力,便在女娃儿的丹田中凝结胶固,此时任他以强大真气,欲化解少女的阴寒之气,亦无济于事了。”

这一下尖音竟径直钻入昆仑奴的耳中,他心中不由一动,心知已遇上精于医道之人了,不由大喜,忙道:“老前辈如此说,那如何才可有济于事?”

昆仑奴的声音,亦以真气逼出,直接钻进那白发老者李药仙的耳中。这令他不由微微一怔,暗道:这傻小子此刻正以全力替女娃儿抗寒,却能分出真气,逼音成线,看他年仅十七八岁,不料内力竟达如此惊人境地。

白发老者李药仙目力超卓,他已知傻小子绝非等闲之辈,因此便不再存轻慢之意,沉声道:“你这傻小子,当真胆大包天,可知你这般胡乱施为,先把女娃儿的毒性连同那龙脉之花的灵气一齐逼入丹田,其所产生的破坏力,又岂是等闲之辈所能抗拒,幸亏女娃儿先天灵气深厚,再与龙脉之花的灵气相汇,令体内的抗衡力超乎世人数倍,否则她必早已身躯爆裂而亡矣。”

昆仑奴一听,不由吓得冷汗直冒,忙道:“是,老前辈教训的是,小子果然并不精于救人医道,却不知如何方能补救小子鲁莽之失?”

白发老者李药仙道:“你傻小子却也不必太过内疚,因为你虽然胡乱施为一气,几乎送了女娃儿性命,但幸而女娃儿的体质超乎常人,因此便可因祸得福了,你须先由奇入正,导正克邪,引导女娃儿的丹田毒性与灵气,运行奇经八脉,把毒性逼出体外,再保住女娃儿的灵气则女娃儿的功力从此便可陡增数倍了,但务须小心而行,你懂得奇经八脉的运行路径么?”

昆仑奴道:“小子倒并不陌生,是不是从阴维脉起,到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再一转而到带脉、冲脉,最后冲破任、督二脉?”

白发老者李药仙一听,不由大为惊讶道:“你这傻小子,对经脉之学,倒也精通非常,为甚于医道一窍不通?”

昆仑奴听白发老者这么说,便知他已认同自己所说的奇经八脉运行路径,当下更不犹豫,依路径向紫衣体内引导真气运行,一面回答白发老者道:“是,老前辈,因为小子练的内功心法,首重经脉演行,所以并不陌生,但老前辈隔十数丈便可一目了然,惊人得很,老前辈的医道为甚如此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