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天下苍生(1 / 1)

昆仑奴也无心细看华山绝巅落雁峰的胜景风光,他心牵爹娘的安危,只知寻着那见鬼的李淳风,便可探知爹娘的下落。他足下不停,四处奔掠,眨眼已把落雁峰北面搜索一遍,却没有李淳风的任何踪迹。

他绝不灰心,又再转到西面,仔细搜寻,他的目力超人,十里之内,任何风吹草动,只怕也难瞒他的双眼。但西面除了深渊瀑布的响声,竟毫无人迹,一片空寂。

就在此时,昆仑奴的耳际,忽地传入一阵隐约的少女娇声喝叫声,这声音比他的娘亲燕红玉更娇脆。昆仑奴虽不懂世务,但也知道必定是比娘亲更年少的女子声。他心中不由一动,便展开身形,向传来娇呼声的地方掠去。

原来那是落雁峰的东面,但见在一座深涧峭壁前面,一位浑身紫色的女娃儿,正挥舞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器,口中不住的娇声吆喝,远望之下,峭壁上空空无物,浑身紫色的女娃儿却面向峭壁,手挥剑舞,口中吆喝,倒似疯了。

昆仑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女娃儿比我昆仑奴更疯癫十分呢!他虽年仅十七岁,但自小仅与娘亲相处,便只知但凡比娘亲年少的是女娃儿。他不由掠上前去,笑道:“喂!女娃儿,你疯了么?对空壁吆喝什么?”

紫衣女娃儿只顾向峭壁挥剑吆喝,昆仑奴的身法也太轻灵,因此直到他掠到近前,她尚未察觉,闻声即呼地打了个旋,如陀螺般转过身来。昆仑奴但感她一身紫衣飘拂之下,犹如一朵紫罗兰,美极了,还似乎可隐约闻到这“紫罗兰”溢出的香气,比他的娘亲燕红玉更好看十分,昆仑奴不由呆了一呆。他自小在山腹中长大,历人世又半年不到,因此尚未知少男少女间的妙事,但爱美是人的天性,昆仑奴自然也不会例外。

紫衣女娃儿年约十五六岁,正处女儿家最微妙的年龄,她见昆仑奴晶亮的眼珠盯着她不放,如花的俏脸便不由一阵绯红,随即半羞半怒地嗔道:“喂!傻小子,你咋呼什么?谁是女娃儿啦?你自己有多大了?敢呼人家作女娃儿!你到底是谁?盯着人家不放干什么?”

昆仑奴这是平生第一次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儿家单独相对,又如此接近,连她的气息也隐约可闻,他的心儿不由一跳,又被她连珠炮似的一串嗔问,便不由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咧了咧嘴,答非所问地喃喃道:“你,你比娘亲年少,不就是女娃儿么?爹爹比我年纪大,他也呼我做男娃儿啊!”他定了定神,才忽然醒悟,这紫衣女娃儿竟然独自在这华山绝巅出现,身手也十分轻盈,必定并非等闲的村野女娃,为甚不向她打探那李淳风的下落呢?

昆仑奴心念电转,便正正经经地向紫衣女娃儿拱一拱手,这也是他刚从李淳风等人那儿学来的,道:“我叫昆仑奴,请问你叫什么?”

紫衣女娃见昆仑奴忽然怪模怪样地学那等成年人拱手相问,不由格格而笑,她这一笑,昆仑奴但感犹如花儿盛放,更娇更美了。只见她带嗔含笑道:“嘻!昆仑奴也算是名字么?我叫什么,你难道不会猜么?猜得着算你有本事,猜不到我为甚要理睬?”

昆仑奴聪明绝顶,他一听紫衣女娃的言语,便知她话中隐含玄机,似乎是玄机一道中人,他目注她一眼,心中微一思忖,便断然地道:“不必猜了,你瞒不倒我,你叫袁紫衣啰!”

昆仑奴话音未落,紫衣女娃已不由俏眼瞪得滚圆,盯着昆仑奴,十分惊奇地反问了一声道:“你!你怎的知道?”

昆仑奴道:“这很简单,世人以五行定形格,而你眼带紫气,唇含紫光,当以‘口、眼'为贵,因此你之姓氏必隐‘口、土、木'三大要素,又‘袁'与‘辕'通,‘木'即‘车'也,合起来岂非一个姓氏之‘袁'吗?再者你口眼皆含比光紫气,又一身紫色服饰,显见与‘紫'有不解之缘,而且必形于外,如此岂非你所穿的服饰一般,名乃‘紫衣'二字么?合二断之,便即你的姓名‘袁紫衣'了!未知是否如此?”

紫衣女娃此时惊奇得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乖乖不得了!我爹爹向我解释姓名的来历,怎的这小子的口吻,便与爹爹一模一样呢?莫非他外表傻呆呆,但却身负我爹爹一般的神通本事?若然如此,这事倒可请他相帮一二了!”

紫衣女娃略一顿,忽地敛起笑意,肃然地道:“不错,我的确姓袁名紫衣,奉了爹爹之命,在此守候一乾坤异物!是啦,昆仑奴你既有此本事,何不助我一臂,以为天下苍生效力呢?”

昆仑奴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道:“袁紫衣,我连你守候什么也不知道,怎可助你?又怎的扯上天下苍生的关系了,真好笑。”

紫衣女娃──袁紫衣微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不好笑!因为你只要知道我欲寻的是什么,你便决计笑不出口了!”

昆仑奴见袁紫衣说得十分认真,不由奇道:“那你欲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心中不禁暗道:你又知我欲寻什么?我本欲向你打探那李淳风的下落,以寻救爹娘生命,不料却被你抢先了一步!

袁紫衣仔细的审视昆仑奴好一会,才终于确认他可以告之真相,伸手往上一指,神秘的道:“哼,那你看看上面是什么?”

昆仑奴抬眼向面前的峭壁一看,发现高达五丈的石壁上面,凹陷下去,露出一个三尺许阔的洞口,洞口里面黑沉沉的,昆仑奴虽然目可视十里之物,但因洞口的光线不足,因此竟难瞧到什么。但洞口正中,却盘着一簇十分奇特的花团,花呈圆盘状,花瓣向上张开,其径围足达尺许,就如一棵朝天而盛放的花朵。

昆仑奴目睹之下,心中忽然一动,他猛地忆起,此花的形态似曾相识,不就是他于昆仑绝地“天机谷”内曾见过的一类奇幻之花么?他猛然发现此点,便越发判定眼前这紫衣少女大有来历了,他的“玄机幻趣”也蓦地被勾了出来。

昆仑奴目注上面洞口正中的“奇花”,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果然有点神秘,因为我亦曾在神秘的地方,见过这类神秘的花朵,但不知它叫什么?袁紫衣,你知道么?”

袁紫衣俏眼闪出一丝慧黠的光芒,瞧了昆仑奴一眼,判断他是由衷而发,并非虚伪之言,这才微一咬唇,似下了决心的披露道:“唔,昆仑奴,你看来并非奸恶之人,我便告诉你吧,这花朵名叫‘龙星花',是一种孕育于大地龙脉上的奇花!此花五百年开一次,等闲之人决难见到!”

昆仑奴心中不由又一动,他故作糊涂,问道:“那你小小年纪,如何知道?”

袁紫衣傲然笑道:“我爹爹告诉我呗!爹爹还说,大地龙脉孕育龙星花,五百年开一遭,但开花之日,天地乾坤必定猛烈震动!不得了,十分厉害!”袁紫衣忽然吸了口气,对这“龙星花”的出现,似亦感十分惊骇。

昆仑奴也不置可否,笑笑道:“噢!这般惊人么?但此花已开了,山野大地不仍好端端的,并没甚震动啊!”

袁紫衣见昆仑奴一派从容淡静,她自己倒先耸然动容,不由嗔道:“哼!你知道么?三日前的傍晚,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儿?”

昆仑奴心道:“三日前的傍晚,我尚在隋杨氏的祖陵岐山上面,那儿距此地是达五百里,但我若说五百里路片刻可达,你又如何相信?既然如此,不如不说,继续糊涂下去好了!”于是昆仑奴又笑道:“三日前的事,我怎会知道?你若知道,便告诉我好么?”

袁紫衣见昆仑奴意态恳切,倒不好拒绝,便坦然地道:“你知道么?三日前的傍晚,爹爹带我上此落雁峰,向我传授那等艰奥至极的‘天象神通',我正用心听时,忽见东面天际,突地闪出一道强烈的紫光,随即便有一道赤紫之光,划过天际,向落雁峰这面射了下来!你知道么?当时之象真的惊心动魄啊!”袁紫衣忽然惊呼了一句。

昆仑奴心中亦不由一动,暗道:按“天机谷”中的“天机道”绝学所示,东面乃“青龙”所属,而“青龙”又属“帝星”之宫,“青龙”若生异动,则必主世间面临改朝换代的大变量。而华山又属西岳,乃隋都地域的龙脉汇聚之处,天有兆,则地必有应,看来这袁紫衣父女所见,果然非同小可了!

昆仑奴心念电转,便收起似漫不经意的笑脸,很认真道:“袁紫衣,后来如何?此山峰是否亦有所兆应发生呢?”

袁紫衣一听,俏眼又闪过一缕慧黠的光芒,她目注昆仑奴一眼,似惊犹喜的道:“是啊爹爹当时亦十分紧张,吩咐我凝视细察,说天有象,地必有应,不料你与爹爹所言一模一样。”她呼了口气,才又耸然动容的续道:“当时我不敢疏神,屏息静视,就在东面紫色光华射落之际,此峰的东面,亦腾地升起一团紫色烟云,状如盛开莲花,冉冉升起,于半空迎接那道强烈的紫色光华。但见紫色光华呼地射落那朵紫色莲花烟云上面,紫色莲花烟云即犹如人之手臂舒张,迎入紫光,又呼地团团包裹住再而猛地一沉,沉落东面峰巅,眨眼便无影无踪!十分速捷,犹如电光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