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仙东方朔听说有美酒待客,登时把欲说的话也忘记了。张道陵东瞧西望,却没说话,也不知正动甚心思。
不一会儿,酒席便摆出来。曹嵩依其弟曹褒的安排,恭迎张道陵坐上首席,趣仙东方朔因已答应捉鬼,因此也被安排坐于张道陵的身边。曹嵩、曹褒俩人,在张道陵、东方朔两人下首相陪。药仙殷七七、天女钟灵芝,便反而坐在下首,由曹操这男娃儿,以少庄主的身份相陪了。
酒果然是好酒,乃曹家庄秘酿“梅子酒”,甘甜微酸,多喝而不醉,极好入口。东方朔大乐,也不等人敬劝,先就独自连饮五大杯了。他把嘴一抹,这才连声赞道:“好酒!甘而甜,更带微酸,痛饮千杯不言醉也!果然是秘酿佳方梅子酒!”
曹嵩、曹褒见了,既惊且喜,暗道:“好酒必胆大,看来这东方先生果然是捉鬼驱邪的最佳人选也!”于是又连忙频频相劝,唯恐东方朔不能尽欢而饮,好叫他捉鬼的胆量大增特增。
此时坐在下首的曹操,却忽然笑问道:“请问两位先生中,谁精神算?谁善捉鬼呢?”
上首的曹褒一听,深知曹操这位小侄儿,心眼多多,恐他又在兄长面前搬弄花样,便连忙抢着道:“大哥,这位张先生精于神算,小弟亦亲眼看见。至于捉鬼驱邪么,这位东方先生答应得爽快。小弟以为,他必定极善扣鬼驱邪也!”
曹嵩一听,连忙向张道陵和东方朔举杯道:“张先生、东方先生神通广大,曹某先向两位敬一杯也!”
张道陵微微一笑,也不推辞,把一杯梅子酒干了。
东方朔却不由怪笑道:“曹庄主,如此美酒,岂用相敬?东方老儿早就连饮八大杯啦!”
曹嵩一听,大喜道:“东方先生如此好酒量,胆子必大,果然是捉鬼驱邪的上佳人选,二弟果然没看错人也!”
东方朔一听,他虽有几分酒意,仍不由发毛地道:“曹庄主,你这儿真的有鬼物作祟么?”
曹嵩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有些事古怪恐怖至极。而且每晚到夜上三更,先父曹腾原居之所,累见阴风四起,然后便有阵阵悲啾之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此事发生已有二年,一直未能克制。”
东方朔道:“这又如何?”
曹嵩道:“所以要拜托东方先生,妙施神通,代为捉鬼驱邪啊!”
东方朔一听,吓得脸色一阵发白。他有承诺在先,此时喝着人家的待客酒,又不便反口,心中不由一阵惊惶。他无奈只好含糊以应道:“是,是,唔,好,好!”
偏曹操耳尖,绝不肯轻易放过,立刻随声道:“东方先生,请问这是,是,唔,好,好,是什么意思啊?”
东方朔一听,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心道:偏你这奸滑娃儿耳朵尖!把东方老儿的短处揪住了!他无奈怪笑一声道:“是是是,唔唔,好好么,便是……便是假如真的有鬼,这便唔唔……好好去对付便了。”
曹操一听,却哈哈一笑,小娃儿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站了起来,举杯向东方朔道:“原来老伯果然是捉鬼大师!曹操代爹爹敬东方老伯一杯。”
这一杯东方朔如上虎背,心知不喝是不行的了,他无奈把这一杯喝了,心中却狠狠地骂道:你这鬼诡的娃儿,老子假若会捉鬼,便先把你这大头鬼捉了。
但他瞥一眼张道陵,眼见他一派从容镇静,绝对没有撒手不理,开溜的样子。这才心稳了点,心道:张道陵这小子本事惊人,若他肯相助,什么恶鬼邪物,倒也并非了不起的事。
酒过三巡,曹嵩见时机已届,抬眼望去,大厅外面已近三更了,已一片幽静,便连忙站起身来,向张道陵和东方朔拱手道:“未知两位谁真有捉鬼驱邪的本事?”
张道陵含笑不语,东方朔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打个哈哈道:“这个捉鬼驱邪么,哈哈,便算是由我东方老儿负责吧!”
东方朔话音未落,曹嵩已立刻道:“时近三更,鬼物出现这时已届,这便请东方大师前去捉鬼吧!”
东方朔心中发毛,但又决计无法开口推辞,无奈硬着头皮站起来,猛地一拍心口道:“去就去!谅那鬼物亦难奈我何也!”他一面瞥一眼张道陵,见他纹丝不动,不由发慌,忙以“密音”传话道:“喂!我的张大先生!你可莫把东方老儿卖了啊!捉鬼这生意买卖,我东方老儿不过是代你接罢了。”
张道陵一听,亦以“密音”传话道:“放心去吧,我等必随后接应便了。”
东方朔一听,这才咬咬牙,向曹嵩道:“好!曹庄主,何处有鬼物再现?请引路前去一察吧!”
曹嵩便令一位庄丁,引领东方朔前去一察,又令那庄丁有任何事,均要立刻回报。那庄丁战战兢兢地答应了。
那庄丁领着东方朔,脸青唇白的走了出去。钟灵芝眼尖,她见东方朔走出去的样子,只怕比那家丁好不了多少,心中不由暗暗好笑,暗道:“东方伯伯平生最怕鬼,不料今晚居然逼着他去上阵捉鬼驱邪!乖乖,若真有鬼物出现啊,倒不知是他捉鬼驱邪,还是鬼来捉他驱他了。”
此时曹嵩又向张道陵拱手道:“素闻张先生神算术惊人,未知可替曹某测算一二?”
张道陵闻言目注曹嵩一眼,但见他声调高扬,眉目疏朗,须长近尺,甚有威仪,但仅此而已,并无甚奇异贵相。便淡淡一笑道:“曹庄主乃地方绅富之命,平稳而已,何必太高要求?”
曹嵩一听,他倒也爽快,呵呵一笑道:“吾老矣,但求平稳已足。只是吾儿曹操,日后命运如何?尚请张先生不吝赐告。”
张道陵一听,心中不由一动,老祖宗张良所留的偈语:“且毁天书人间去,眼底应辨刘孙曹”,暗道眼前之“曹”,是否即偈话中之“曹”?
他这般忖念,便于灯下,向曹操仔细一瞧。只见他方颐大口,目有精光,暗道:“此乃大贵之象。可惜他的山林位晦暗,显然祖宗山坟受煞气所侵,致令其运途沉浮起伏不定,假若按'地脉道'所论,以龙脉荫庇大法辅助,则此子倒大有'治世之才'也。然则他到底是否偈底语中的'刘孙曹'之一'曹'呢?”
张道陵心中转念,但至此尚未能确然判断,于是也不答曹嵩之问,反而问曹操道:“请问曹少庄主,你但求自己有何种相形骨骼?”
曹操一听,想也不想,便朗声道:“阿瞒以为,人之在世,必求名扬四海。但不能流芳百世,遗臭万年也比平淡无奇好多了!”
张道陵一听,不由一怔,心道此子倒别有心思啊!于是又试探道:“既然如此,你但望自己日后有甚作为?”
曹操毫不迟疑,便朗声道:“平乱世,安天下!阿瞒愿为此而不懈追求!”
张道陵一听,不由暗地微一点头,心道此子根基绝佳,且聪慧过人,若能着意栽培,倒不失为“平乱世,安天下”的一大人选也。张道陵这般判断,曹操的惊世奇遇,便由此而奠定先机了。
当下张道陵向曹操之父曹嵩微笑道:“令郎少有大志,日后必有奇遇,一切且小心在意便了!”
曹嵩一听,不由大喜,忙道:“张先生既慧眼识破玄机,尚请施恩相助,小儿日后但有所成,绝不敢有忘先生大恩大德。”
曹嵩话音刚落,张道陵亦未及有所表示,刚才引领趣仙东方朔出去“捉鬼驱邪”的庄丁,已惊慌失措的狂奔而进,一面失声叫道:“鬼!有鬼!捉鬼的被鬼追赶得团团转了。”
曹嵩一听,心中也猛吃了惊,但他身为一庄之主,绝不可在下属面前示怯,拼命镇静下来,沉声喝道:“李四!什么鬼不鬼的?说清楚一点嘛!颠三倒四,成何体统。”
那庄丁李四被曹嵩猛地一喝,丢了的魂儿这才回来,但仍余惊未息道:“是……是……是老庄主原来居停之处,鬼影幢幢,把前去察看的捉鬼东方先生追得疯狂乱转呢……可怕至极!”
曹嵩一听,也没了主意,口中“这,这,这”,但总不能拿出个主意,说出个所以然。
曹操此时却得意地笑道:“爹爹!如何?孩儿说的见鬼之事,并无虚了吧!”
曹嵩无奈道:“阿瞒!就算你所说无虚,却看如何收拾这可怕之局?”
曹操哈哈一笑,道:“爹爹放心,但凡有鬼之地,便必有捉鬼之人出现,而且这鬼似乎并无恶意,只是闹着玩而已,可有趣呢。”
曹褒忍不住斥道:“阿瞒莫胡说八道!鬼物出现,举庄之人皆人心惶惶,如此岂能保曹家庄的安全?万一流寇杀至,庄丁人心涣散,如何迎战?你还说有趣至极。”
曹操被叔父训斥,毫不畏惧,亦毫不生气,反而轻松镇静地笑道:“叔父不必惊慌,依小侄之见,捉鬼驱邪之事,已大有眉目矣!”
曹嵩一听,情急之下,忍不住问曹操道:“阿瞒,为甚有此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