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吠陀时代亦即梨俱吠陀时代,是雅利安人的军事民主制时代。
雅利安人原来可能是居住在南俄罗斯草原和中亚地区的游牧民族,大概在阿姆河、锡尔河、咸海和里海一带。公元前2000年代上半叶,他们开始大举向外移民。一支向西南进入伊朗高原,其中有些又继续西进,闯入两河流域、希腊和意大利半岛,劫掠了这些文明地区,对这些地区的文明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向东南的一支则经阿富汗,过兴都库什山口,于公元前1500年前后进入印度河河谷。这些在后来创造了印度文明的雅利安人和在伊朗高原创造了米底和波斯文明的雅利安人,原来可能是具有亲缘关系的。
图2.4 吠陀经
关于雅利安人侵入印度之后的历史的史料主要保存在《吠陀》以及解释《吠陀》的《梵书》、《森林书》、《奥义书》和两部大史诗中。《梨俱吠陀》是最古老的一部《吠陀》,其编纂年代大约在公元前12—前9世纪,反映了公元前1500—前900年这一时期雅利安人的情况。史学界一般都把《梨俱吠陀》所反映的时代称作“早期吠陀时代”。晚于《梨俱吠陀》的有《娑摩吠陀》、《耶柔吠陀》和《阿闼婆吠陀》。《娑摩吠陀》是从《梨俱吠陀》里摘录下来的颂歌节句,按其在祭祀仪式中使用的需要排列而成。《耶柔吠陀》是祭祀和奉献牺牲时使用的祷文集,是祭司主持祭仪时用的手册。《阿闼婆吠陀》成书较晚,是驱魔禳灾、平息神怒的咒语,其中夹杂着许多世俗生活方面的内容,与《梨俱吠陀》大不相同。这后3种《吠陀》成书较晚,所反映的时代为公元前900—前600年或更晚,史称“晚期吠陀时代”。
侵入印度河河谷的处于原始氏族公社末期的这些游牧部落自称“雅利安人”,意为“高贵者”。其实,他们比原来住在印度河流域的土著居民要落后得多。这些雅利安人带着他们的战车、人马、畜群、食物和供奉的神龛,一股接一股地涌进印度河河谷,把原来在印度河流域的居民赶到东部和南部。《梨俱吠陀》反映了定居在旁遮普地区的雅利安人的状况:他们不熟悉城市,并放弃了城市。他们与原来的土著居民发生了激烈战争,劫掠并占领土著居民的农业地区。他们不住城市,而是建立了一些散布在各地的村落。从《梨俱吠陀》中提到的资料看,雅利安人居住在旁遮普的五条河地区,基本上是在印度河文明的范围之内,而且还不是印度河文明的全部地区。例如,在《梨俱吠陀》中,就没有提到印度河的下游地区,说明他们在那时还没有占领那里。他们称土著居民为“达萨”(或“达休”),把达萨说成是黑皮肤的、没有鼻子或鼻子扁平的、说邪恶语言的人。很显然,在外表上他们与土著居民有着很大的区别。整个吠陀时代,雅利安人对达萨进行了不断的战争。《梨俱吠陀》中提到他们须应付敌人“一百个有柱子的堡垒”,歌颂他们的战神因陀罗是“城市的摧毁者”。先前的居民或遭杀戮,或被赶走,或被奴役。
最初进入次大陆的雅利安人以从事畜牧业为主,驯养的家畜有牛、马、羊等。牲畜是雅利安人的重要财产,他们常常以牛马的头数作为财产的计算单位,后来进入定居时期以后,他们又从当地居民那里学会了木犁牛耕、人工灌溉。当时种植的作物主要是大麦。随着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商品交换也开始出现,主要的交换方式是以物易物,不过牛也开始成为交换的媒介物。例如《梨俱吠陀》中曾经说到,有一位哲人准备以10头牛的价格出卖他的因陀罗神像。另一处又说到一位哲人,他的因陀罗神像就是给100头、1000头牛也不卖。
雅利安人初到印度的时候还过着氏族部落生活,不过氏族部落制度已开始走向解体。每个部落包括若干个村落,这种村落古代印度人称为“哥罗摩”,村长叫作“哥罗摩尼”。每个村落由许多父权制大家庭组成。氏族、部落组织有种种会议。其中最古老的一种叫作“维达塔”。这个会议由全体部落成员参加,它主要负责战利品的分配,主管军事和宗教祭祀,还选举祭司。维达塔会议在早期吠陀时代曾经很盛行,到晚期吠陀时代就衰落了。早期吠陀时代,还有两种会议,一种叫“萨巴”,一种叫“萨米提”。萨巴可能是部落的长老会议,由部落中少数上层分子即长老组成。萨米提是部落的民众大会,由部落的全体成年男子组成。它们与军事首领“罗阇”一起构成军事民主制时期的主要权力机构。
战争频繁是这个时代的主要特点。早期吠陀时代的战争,一开始主要是在雅利安人与达萨之间进行的。后来,在雅利安人各部落之间也不断发生掠夺财富和争夺地盘的战争,而且战争规模越来越大,《梨俱吠陀》中所描写的十王之战以及史诗《摩诃婆罗多》中所描述的居楼族与般度族之间的战争都是典型的例子。不断的战争给僧俗贵族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梨俱吠陀》的《因陀罗赞歌》就说到“夺取敌人的财富”。罗阇的权势也因而得到了提高。随着贵族财富拥有量的增多以及罗阇权力的增大,原先经济上平均、政治上平等的氏族社会已经出现了裂痕,出现了阶级分化,有了“贫贱者”达萨或达休(奴隶)。并且作为等级制度的瓦尔那制度(汉译种姓制度)萌芽了,当时只有两个瓦尔那,即雅利安瓦尔那和达萨瓦尔那。国家的出现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阶级分化的原因,除了战争、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外,可能还与当时雅利安人中赌博之风盛行有关。《梨俱吠陀》中有一篇“赌博之歌”可以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