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马约卡岛的黄昏(1 / 1)

马约卡岛是位于地中海的西班牙岛屿,肖邦和法国作家乔治·桑在这里共同生活的经历让这个小岛颇具盛名,今天,它已经成为“情人岛”,络绎不绝的旅客从世界各地来此度假,其中很多是情侣。

“四周是棕榈、松杉、仙人掌、橄榄树、柠檬树、芦荟、无花果、石榴树等,这些是在巴黎植物园的温室里才能看到的。空气似乎在空中高悬。白天太阳高照,人们穿夏装,天气很热。夜里六弦琴和歌声经久不息。这里有巨大的凉台,头顶上是葡萄藤,还有毛里塔尼亚似的墙壁。看上去是一派非洲的景致。”肖邦所描述的景色就是马约卡岛,每当夕阳停留在地平线上的时候,这里的静谧让人着迷,旖旎的风光让人放弃所有城市的记忆,全心地投入在这一片金色的光辉中。

法国女作家乔治·桑就是在这里真正成为呵护肖邦生活的女人。乔治·桑经常把手搭在肖邦的肩膀上,凝神倾听他演奏或创作。她还时常用肖邦教他的波兰语对他说:“亲爱的老伴,我很爱你。”他们的爱情在这里融化成为音符和文字,肖邦创作了很多灿烂辉煌的乐章,而乔治·桑也笔耕不辍,写下了很多广为流传的作品。

现在,在肖邦与乔治·桑的故居中,还能处处感受到当时的气氛。肖邦与乔治·桑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在这里发展到最浪漫动人之处。

肖邦与乔治·桑相识在巴黎。巴黎魔术般的生活让所有欧洲的革新浪潮都变化着花样表现出来。巴尔扎克、雪莱、海涅、李斯特等文学家、艺术家都在这个充满新气息的城市中抒发胸怀,女作家乔治·桑也是其中的一员。

乔治·桑不是一个单纯为惹人注意而做男士扮装的女人。男人的长裤、燕尾服是乔治·桑申明其女权主义思想的方式,甚至,她可以与当时任何一位文学家、艺术家高谈阔论。她不再是沙龙里穿着裙撑聆听音乐的夫人,而是巴黎新思潮中的一员。肖邦在巴黎与乔治·桑相遇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将来她会作为一个女人走入自己的生活。腼腆、内敛的肖邦对叼着雪茄、穿着长裤、头戴礼帽的桑夫人没有丝毫好感,他甚至问自己的朋友,“她真的是个女人么?我表示怀疑”。

乔治·桑并不是这位与众不同女人的原名,她原名奥洛尔·迪潘。1832年,她第一次以“乔治·桑”为笔名发表了《安蒂亚娜》和《瓦朗蒂娜》两部小说,讲述的都是爱情失意的女人的故事。其后她相继发表《莱丽娅》、《雅克》和《莫普拉》等小说,借此表达自己的爱情观点,同时也为女性争取在爱情中的主动权和自由而呼号。

就像乔治·桑在与肖邦的热恋中所表现出来的——她认为爱情的高尚等同于生命,是人们——无论男人或者女人的基本权利,爱情应该克服一切偏见和世俗,摆脱一切羁绊和束缚,在人性的天空中自由翱翔。乔治·桑的思想显然是当时浪漫主义思潮的集中表现,这也使她与当时的音乐家、诗人、文学家拥有共同的主张与理想。乔治·桑经常乔装成男性出入各种公开场合,尤其是出席一些禁止女性参加的集会,在这些地方,她是众人的焦点,因为她特立独行,也因为她魅力出众。同时,在这些地方,乔治·桑也吸收了文学家和艺术家带来的精神营养,在自由主义者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开始关注社会中各种不公平现象,创作了多部具有现实意义的小说。

肖邦与乔治·桑的交往开始于沙龙之中。其实,当肖邦的琴声响起的时候,乔治·桑就已沉迷于他心灵的倾诉,她能够听懂肖邦的音乐,并且在那时候,她已经决定要给肖邦最诚挚的呵护和关怀。乔治·桑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钢琴家的敬仰和热爱,她甚至直接给他纸条,上面写着“有人爱你”。肖邦在与乔治·桑的接触中,发现这位法国女人身上还隐藏着与生俱来的浪漫与柔情,而且她的大胆、开朗、直率并且标新立异正是肖邦所没有的。于是,他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缺失并向往的另一半,就这样,慢慢走到一起,度过了10年的同居生活。

马约卡岛是滋养肖邦与乔治·桑爱情的一片净土。在这里,他们享受了甜蜜也经历了苦难。他们曾经共同度过可怕的冬天,在一个破旧的屋子中,雨水能够渗透墙壁,泛出黄色的印记,炭木烧出的烟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肖邦没有钢琴,阴冷的环境还加重了他的肺病,他甚至开始咳血。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肖邦曾经这样写道:“最后两个星期,我病得的像一条狗……我请了全岛最有名的三个医生:第一个嗅了嗅我吐的东西,第二个在我吐的部分敲来敲去,第三个说我要死了。”房东将他们赶了出来,因为他担心肖邦的肺病造成传染。不久,他们在法国领事馆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处住所,这里原来是卡图尔会僧侣的修道院,后来僧侣们被解散,修道院就被改成旅馆,但是里面空无一人。乔治·桑与肖邦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长久居住的地方,于是,在女主人的精心布置下,这里开始变得温馨起来。钢琴的到来对肖邦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安慰,他用演奏排遣病痛带来的坏心情。在乔治·桑的精心照顾下,肖邦逐渐恢复健康,他在给朋友写信的时候不忘感激乔治·桑所做出的一切:“她照顾我时从来不知道疲倦,她不得不一个人看护我,上帝不让我同西班牙医生打交道。她为我铺床,打扫我的屋子,为我准备牛肉、茶,为我牺牲了自己的一切……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想想吧!她还要写作。”

马约卡岛的黄昏来得并不早,但是当乔治·桑下午在草地上采回鲜花的时候,教堂的房间里已经需要起灯了。肖邦总是在这段时间——房间内空无一人的时候开始自己的创作,在一盏油灯的照明中,黄昏的气氛升腾在整个房间中,肖邦开始创作一些小品,短小而富有表情,乔治·桑称它们是“小品中最美妙的曲子”,曲调中既回**着悲伤,也不时涌出甜蜜。肖邦把这些作品命名为“前奏曲”,在马约卡岛的日子中各种情绪都融入其中,无论是明媚的阳光,窗下孩子们的嬉笑声还是远处传来的吉他小夜曲的吟唱,抑或鸟儿婉转的鸣叫声。马约卡岛的黄昏给了肖邦无限灵感,自然的归属让他觉得安心,于是他把精力完全放在每天黄昏的创作上。《升C小调谐谑曲》、《E大调马祖卡》都在这个时候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