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儿再也不能离开他,不管是有什么林炳烨也好,绝顶高手也好,梨园名伶也好,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统统给他撇干净,他不允许任何男人在她心里占据一丝一毫的位置,除了他。
“可有解救之法?”公瑾饱含期待地看向孙录之,孙录之的为难让他的心瞬间又跌回谷底。
“太子殿下恕罪,老臣也不知道,郡主何时会醒来。”
公瑾的脊背塌下去,仿佛千斤重担在他肩头突然垮下来一样。他一手支撑着床面,一手无奈地扶额。
不管怎样,人是找到了。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不管她醒不醒得来。
“汪将军,刘公公,烦请二人将郡主秘密送回东宫,就安置在轩辕殿,谁都不能靠近。郡主找回来的事,是绝密。”公瑾尽快调整了下状态,当务之急是保守秘密,若是有人知道她回来了,再次暗杀便在顷刻之间。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而凶手至今尚未找到,段位可见一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接着对二人说道,“若是有谁走露了风声,自己知道后果。”
周现正闭目聆听赵小嵊的天籁之音,今日真是尽兴,黄铁矿到手了,接下来,等一曲终了,筵席的一个重要环节,便是请翼王与永王出来,自己当个保人,提出借贷盐引之事。此事早已三方通气,并没有什么异议,只等水到渠成,又可以从林炳烨身上狠狠再捞一笔。
可捞完了这一波,下一波何时才能捞到?如果自己获得了寻矿之秘,还是要比求人办事来得爽快。
只恨瑾瑶,三番五次坏了自己好事,一到节骨眼上便跳出来护在永王身边,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女儿,这么胳膊肘子往外拐。
周现这么想着,许公公从他身后上前,递给他一个纸团,在他耳边耳语道,“永王殿下有要事要与圣上商议。”
噢,他林炳烨现在居然主动找他商议?莫不是要收回黄铁矿?他挑挑眉,抬头纹根根分明,吃进去的岂有吐出来之理?
他打开纸团,“仙台宫一叙,以寻矿之秘交换”
纸团上虽写的语焉不详,但“寻矿之秘”四个大字还是刺激着周现的神经,让他欲罢不能。
仙台宫不是媃翊的住处吗?后宫只内,怎能允许外男闯入,竟敢约在仙台宫,想必与媃翊有关。
自从那日揽月教演示神迹失败,周现便没有给过媃翊好脸色,莫非,媃翊为了重获圣宠,想办法劝说永王交出寻矿之秘?
想到这里,周现觉得自己还真是足智多谋,不愧为一代明君。他得意地用手指轻拍几下几案,对苏皇后说去后殿歇歇,众人便忙不迭地恭送圣上休息去了。
周现屏退左右,只带许公公和几个亲随太监,乘了一顶小轿,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心情灿烂如烟花绽放,他决心,不论林炳烨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尽量满足,哪怕是让太子休了娜娃……寻矿之密,他一定要拿到手。
媃翊此刻正在仙台宫闭门不出,因为神迹失败的事,揽月教已经声名狼藉,因此不便再在这个风口浪尖抛头露面,而林炳烨,自从瑾瑶透露将以黄铁矿作为苏皇后的寿礼后,他的禁足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谁愿意得罪财神爷呢……
莫非二人就是这两天联络上的?那自己这头顶说不定有点绿啊……
永王英雄年少,风流倜傥,媃翊倾城绝色,妩媚妖娆,这两人在一起,让人想不想歪都难……
但愿他只是喜欢男人。不过无所谓了,寻矿之密能够到手的话,别说一个媃翊,整个后宫他都能拱手相送。
周现轻哼着刚学的曲子,满面春风地来到了仙台宫。
仙台宫内此刻冷清异常,媃翊一失了宠,宫人们想必也惫懒了,就连圣上驾到都懒得通报。周现愤愤地想,果然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迈步走进仙台宫,许公公陪着他,直接向仙台宫主位走去。
“圣上,臣在此恭候多时了。”背后传来林炳烨的声音。冷静不带一丝感情。
周现没料到他竟在身后猛然间出现,颇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林炳烨一袭青袍,素冠素带,立于一颗高大的梅树之下,浑身散发出严厉的王者之气。
林炳烨一不施礼,二不废话,一步步上前,与他四目相对,周现一下子心虚起来,竟后退一步,靠近了身边的许公公。
“贤甥,你说什么交换寻矿之秘,是以何物交换啊?”周现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天真热。”
不知怎么,他竟开始有些发抖,若是掏帕子出来,更显得抖抖嗖嗖,于是便没有去掏。他四处看看,这偌大的仙台宫,竟然看不到一个下人了,十分诡异。
“以你的狗命交换,可以吗?”林炳烨阴阴笑着,眸中杀意涌动。
“大胆!竟——”许公公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手刀砍在脑后,随即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周现慌忙转头去看,只见小北正面无表情地将许公公扛起来丢去偏殿,见他望过来,一下子回望回去。
周现突然间明白为现金近在咫尺,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感觉喉头发紧,心却一下子沉下去了。
“小北,您见过的。忘了介绍,这是北将军的儿子北陌尘,当年他父亲也是随行老永王的三十侍卫之一,一个小人物,恐怕舅舅你已经不记得了。”林炳烨围着周现缓缓踱步,转了一圈,如同野兽打量自己的猎物。
“你们要做什么?”周现额头上开始冒汗,看来,他们知道了当年的事。看来自己千瞒万瞒,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为了这寻矿之秘,低调掩饰身份过来,未带高手随行,此刻若是高呼救驾,恐怕也来不及了。
“劳烦圣上跟我们走一趟,去先父灵前解释解释,若解释得通呢,兴许能放了你。”林炳烨眯缝着眼睛,玩味地看着他。
“解释什么?你可知你们这是在劫持圣上,惊扰御驾,罪同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周现欲以重罪重刑相威胁,奈何话一出口,小腹便挨了刚回来的小北一记老拳,“诛你大爷的九族!”
周现捂着肥肚子躺在地上直哎呦,这下他可不敢乱说话了,这些人疯了,是要造反了呀!
“别在这磨磨唧唧,走!”小北一把提着周现的后领将他提起来,朝仙台宫内走去。
周现知道这是去寝殿的路,莫非这件事,媃翊也参与其中了?
一进寝殿,便闻到一股魔花的味道,周现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显然他身上也有抵御魔花之力的物件。
仙台宫寝殿内,空无一人。
媃翊去哪了,无从得知。难道也被林炳烨押起来了?
显然林炳烨对媃翊的闺房颇为熟悉,他大步走近,将对着绣床的那方“九天圣母临世图”取下来,朝墙上一按,转动机关,墙壁竟然慢慢向里翻去,眼前兀然出现一个密道。
周现看傻了眼,他的爱妃,那个娇娇柔柔的媃翊,竟有如此惊天秘密,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没等他发话,便被小北押着进了密道。
林炳烨跟在后面,要进密道时,一个声音轻轻叫住了他,正是媃翊。她一直躲在幛幔后面,眼看着周现进了密道,方才出来。
林炳烨回头,此刻媃翊第一次穿上了贵妃服制,更显得娇柔如出水芙蓉般魅惑。
媃翊朝着他盈盈一拜,“还望永王信守承诺,不会再用尸人之事威胁于我。”
林炳烨点点头,“林某言出必行。”
三天前,林炳烨揣测此时密道中无人,便与小北李破山等悄悄溜出藩王使馆,进入密道,欲救出阿梅,谁知竟碰上媃翊在牢笼前,吹奏一柄不知是什么的乐器控制它。阿梅随着乐声在牢笼中快速走动,未几,竟然举起牢笼中的巨石,李破山还好,毕竟见过一次,有些心理准备,林炳烨与小北见到阿梅的样子都是一惊。
特别是小北,本就是小孩心性,沉不住气,啊地一声大叫出来,正吹奏乐器的媃翊瞬间停下来,惊慌地四处打量。
此时行踪暴露,三人顾不得隐藏身份,干脆冲了出来,将媃翊控制住。
媃翊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败露,答应林炳烨助他们一臂之力,借用密道运走老皇帝,同时也要求林炳烨等替她保守秘密。
“阿梅是怎么回事?”林炳烨看了看行尸走肉一般的阿梅,出言问道。
“她是二皇子的死侍,自愿献身做此尝试,此事本是作为神迹展示的一环,因为白天神迹演示被打断,从而此神迹没有公诸于众。”媃翊自然地解释道。
“阿梅还活着吗?”小北看了一眼阿梅,不敢再看第二眼。
媃翊笑了,“你觉得呢?”
“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行走?”
“她死了,又没全死。”媃翊笑了笑,摇摇头,“跟你说不清的。”
“也罢,既然是二皇子的死侍,与我们便没什么关系了。现在你我互相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你若不信守诺言,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林炳烨眸中凶狠毕露。
“那是自然,媃翊已经失了盛宠,如今只在这仙台宫苟延残喘,只希望永王殿下做得隐秘一点,莫让人怀疑了媃翊。”
此刻媃翊的柔声细语又将林炳烨的思绪拉回到当下,
“你打算对圣上做什么?”
“这个不是你该过问的。”林炳烨脸色一沉。
“是。媃翊只希望,不要让他活着回来。”
林炳烨深深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她如同一朵纯洁无比凌风绽放的百合花,说这话的时候,比瑾瑶平常话家常的样子还要温柔,想不到竟然这么毒辣。
林炳烨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密道,媃翊替他将门关好,重新将挂画挂好,不露一丝痕迹。轻轻一拍手,阿皎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来,“娘娘,现在该怎么办?许公公还在偏殿。”
媃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随即消失不见。“杀了他,用化尸水化了。”
筵席之上,各色菜式如流水一般呈上,台上,舞女们翩翩起舞,美轮美奂,台下,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苏皇后与众人宴饮之际,时不时看向后殿,似有心事。
公瑾忙问,“母后可有什么心事?”
“你父王说是去后殿休息,可一直没有回来,该不会是遇到了哪个狐狸精,又被缠住了吧?”苏皇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刚刚扳到了一个媃翊,她可承受不住再来一个妖妃。
公瑾灿然一笑,“母后多虑了。想必是喝得多了,多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是了,定是我多虑了。”苏皇后说着,深红色的丹蔻轻轻点着桌子,对公瑾道,“你安排得很好,本宫很是满意。”
“母后高兴就好。”公瑾将一杯葡萄酿满上,“儿臣敬母后,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苏皇后忙说,“别喝得太多,一会儿又该像你父王那样。”
一旁的娜娃静静听着,脸上虽恭敬,心中却颇有不满,太子居然趁离席的功夫宠幸了一个小太监……有这个精力,怎么不多往浮香馆跑跑,敢情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太监?若他真是断袖,那自己岂不是……
正思虑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透过帘子朝这边探头探脑,娜娃一眼看到他,无名火正无处发泄,遂借机指着那个小孩,“喂,东瞅西瞅的看什么?你是哪家的孩子!”
娜娃声音有些大,连苏皇后也听到了,遂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个孩子,倏地一下又跑走了。苏皇后的脸色沉了一沉,这个孩子,莫名地让她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筵席之上,不可大声喧哗。”公瑾转头看向娜娃,眼神中带着责备。
“是。”娜娃委屈巴巴地低头吃菜。
就在此时,刘公公走到公瑾身后,耳语了几句,公瑾脸色突然变了。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起身离席,将震惊掩饰得滴水不漏。
“太子哥哥又是去出虚恭吗?”娜娃嘟起了嘴。您这出虚恭的次数有点多,会不会肾不好呀?
公瑾挑挑眉,温润的笑意在脸上化开,“刚才的葡萄酿喝猛了,肚子有点不舒服。”他又看了看苏皇后对娜娃嫌弃的神色,语气又温柔了一点,“良娣是不是嫌弃本王陪得少了?日夜相陪不够,时时刻刻陪着才行?”
不知道的人,都心里暗道,太子与良娣真是恩爱呀……
苏皇后心里道,这个小狐狸精,真是矫情……
只有娜娃委屈巴巴地撇撇嘴,不好再发作,她总不能当众大喊老娘还是处子之身他周公瑾过来睡觉从不碰我……
公瑾悠闲地踱步走向后殿无人处,温润的表情瞬间不见,脸色犹如冬日的风雪一般,脊背挺直,步伐加快,“刘斗一,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