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飘暗忖,原来这姑娘竟是那日在戏台上被万千粉丝追捧的当红花旦赵小嵊,怪不得有些眼熟。
“让他们进来搜。”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竟是出自头顶,杨飘心里一惊,这,这赵小嵊不是个姑娘,竟是个老爷们儿?
女装大佬666啊!
士兵们打开帘子,扫视了马车内一圈,最后盯着赵小嵊,欲言又止。
赵小嵊斜着眼睛看着他们,讥笑道,“搜完了吗?要不要我掀开裙子给你们看看?”说罢,作势要掀裙子。
士兵听声音原以为马车中有个男人,结果只看到一个美人,直到发现这男音竟是出自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才发现原来是同一个人,这个发现颇让他们觉得有些不适,马上移开了目光,“不用不用,赵阁主莫怪,这也是例行公事。”
说罢,放下帘子,对前面盘查的士兵说道,“没有,放行!”
杨飘可算是松了口气,一想到自己居然躲在一个男人的裙子底下,脸上顿时烧得通红,马上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双手作揖,满脸堆笑,“多谢赵阁主,刚才事发紧急,多有得罪,阁主莫怪!”
赵小嵊看着像烧火妞一样顶着一头乱发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狼狈小姑娘,用绣花手帕捂着嘴,轻笑了一下,若他不说话,杨飘很难想象他是个男人。这一举一动,都是优雅的大家闺秀才有的样子。
“说罢,他们为什么抓你?你该不会真不是什么好人吧?”女装大佬赵小嵊整整裙摆,顾盼身飞,举手投足都神采斐然。
杨飘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误,吐了吐舌头。
“自然是因为我该死又没死。让他们急得跳脚了呗。”杨飘抹抹脸,缩了缩鼻子,在赵小嵊面前,她简直就像个糙汉子。“我把揽月教给灭了,怎么样,厉害吧。”
“灭了?”赵小嵊鲜艳的红唇又张了一张,惊讶极了,兰花指一点,“就凭你?”
“我要是胡说,马上被抓。”杨飘歪着头,一脚踏在座位上,大拇指往外指着,看着这美人,别的不想,就想吹牛逼。
“哦,现在全城搜捕你,我在哪里把你放下比较好?”
“……”杨飘一时哑然,牛皮也不吹了,回南街何乙酒坊呢,连累瑛娘母女,那是断断不行,去东宫呢,那个狗子新婚燕尔,还不知道搂着美人干什么呢,去藩王使馆呢,不知道瑾瑶在不在,若是连累了林炳烨背锅也不好……思来想去,身无分文,竟不知要去何处。
赵小嵊看出了她的为难,叹了口气,“会唱戏吗?”
“你说什么?”杨飘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畅音阁倒是缺人手,你要是真没地方去,可以先在我那将就将就,要是会唱戏呢,就唱唱戏,不会唱呢,就打打杂。”
“别,不想连累你。”
“放心,畅音阁受皇家保护,御林军不敢搜那里。我可是京中第一名伶,就连圣上都喜欢听我唱那几嗓子,这不过几天皇后寿宴,我也要去唱上一唱。”
一听皇后寿宴,杨飘来了精神,东宫她是回不去的,身份一暴露,公瑾也要遭殃。不如趁着皇后寿宴偷偷见他一面,虽然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可实话说还是有些想他,“真的?好,我去打杂。”
赵小嵊笑了笑,朱唇轻启,贝齿微露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为什么帮我?”杨飘皱了皱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审视着他,又警觉起来。
“揽月教害得我家破人亡,他们的敌人就是我赵小嵊的朋友。”赵小嵊拨弄着头饰,又整了整衣裙,
“你先去畅音阁侯着,我还要去义王处唱堂会,就让蒋叔先安排你。”
“得嘞,您是个好人,我谢谢您。”杨飘在畅音阁后门下了马车,低着头走进去。畅音阁的伶人见突然闯进这么个脏兮兮的小姑娘,都盯着她看。
马车车夫蒋叔是赵小嵊的助手,下了车对一个女子安排了几句,女子便带着杨飘下去了。
“啊秋——”话说太子爷最近老是打喷嚏。一定是染了风寒了吧,他这样想着,用帕子揩了揩鼻涕。
飘儿这个笨丫头,连个帕子都没给自己绣过,倒是掬斓,绣了一方又一方着人送来,也不嫌累,都让他分给沈岩汪甑刘公公他们了,过不几日,估计就得往暗卫那里塞了。
眼见着这正午的阳光渐渐收拢,黑暗一片,复又慢慢亮堂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神迹吗?
他依在软塌上看书,汪甑来报,“殿下,神迹——”
公瑾马上放下书,坐立起来,等着汪甑下一句话。
汪甑慢慢地说,“神迹——在金塔外展示的神迹——是日食!”
公瑾有些失望,“孤知道是日食,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吗?”
汪甑咽了口口水,仿佛有些着急,“还有……”
“还有什么?”公瑾蹙眉,这个汪甑,嘴是真笨。
“神迹展示,被一个卖东西的给搅和了,还炸死了一个老太太。”
汪甑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我们的铁皮一铺,仙妃娘娘从金塔上跌下来了,可惜,二皇子救了她,她没死。”
他说一句,公瑾点一点头,除了媃翊没死之外,其他的倒都是好消息,他不忍心打断这难得的流利。
“太常寺的高僧不知道怎么回事,公然与揽月教对抗,远空大师大庭广众之下与揽月教叫板,和圣上御前的孙公公大打出手……
那柴火垛本应烧死一个花农,临刑前又抓了个同党,大家都看到柴垛燃起来了,然而,燃尽之时却发现那花农与同党没有死,真是奇怪。”
“噢,那同党还拿了个喇叭一样的东西,跟百姓们说这是日食,不是神迹……”汪甑挠挠头,尽自己所能地回忆。
“钦天监太史若不是无能到推测不出日食时间,便是揽月教那边的同党。”公瑾沉吟道。“这个做买卖的同党倒是神通广大,竟然能从火刑之中脱身,是个人才。”
“这个属下不知。”汪甑实实在在地回答。至于同党,男女重要吗,长相声音重要吗?没必要说吧……
“好,你退下吧。”公瑾对着汪甑笑了笑,“汪将军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今日神迹展示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看来这立国教之事便要泡汤了……更妙的是,自己在东宫禁足,这出来搅局的人与自己又没关系,完全撇清了嫌疑。
美中不足的是,媃翊居然没有死。不过,周梧锵不顾父王在侧,跑进金塔救人,估计父王也应该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了。得知自己头上被儿子扣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飘儿,若是你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开心吧?
你不是最是小心眼,爱吃醋吗?你若还活着,定会来找我算账吧?
公瑾扶额,又坐回软榻上。
通传太监来报,“殿下,娜娃公主求见。”
“她来做什么,不是说本王生了病,不便见她吗?”这个娜娃公主,还真是让人头痛,看来自己是高估了掬斓的能力,居然没有拦得住她来找自己。
公瑾话音未落,娜娃的小脑袋已经在殿外的柱子旁露了出来,朝他挤挤眼,两个眼睛笑成了弯弯月牙,“太子哥哥,我们刚刚成婚,你怎么就躲着不见我呀?”
通传太监把头埋得很低,一副“我也没辙”的样子。公瑾无奈地挥挥手让他退下。娜娃则一蹦一跳地上前。
“太子哥哥,我今天没有用香,你不必担心。知道你病了,我做妻子的得来看看你不是吗?”娜娃说着,紧挨着公瑾,坐到他身边,头靠上他的肩膀。
公瑾咳嗽了两声,“娜娃,孤得的病气可能会过给你。还是离孤远一点。”
“不嘛,”娜娃娇滴滴地搂住他的胳膊,“人家想你嘛,生病怕什么,只要能陪着你,这些都值了。”
可我不想要你陪啊……公瑾皱皱眉,这些天一直睡不好,总感觉十分不安。
“娜娃对孤倒是一往情深,孤很是感动。”公瑾抽回手,放到嘴边又咳了两声,“孤这两日病着,也没有空去看望母后,公主可愿替孤去看望看望,尽一尽孝道。”
“可以啊,我反正有的是闲工夫。”这是婚后娜娃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
“事不宜迟,公主这就去吧,母后此时正是得空的时候。”公瑾笑了笑。
这笑在娜娃看来,比天下任何一种风景都美,她连连点头,“嗯,我这就去。”
正当娜娃起身的时候,那个通传小太监又来了,“回禀殿下,沈将军求见。”
公瑾与沈岩约定每天这个时候要向他汇报禹陵江搜寻的情况,此时沈岩到了,定是为了这件事。他压抑住自己的心头的期盼,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太监,“没看见孤在同良娣说话吗?”
“是……”通传小太监唯唯诺诺回禀,“那,奴才让他等着。”随即倒退着出去了。他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殿下了,明明那么着急,为什么还要掩饰呢……
娜娃花痴一样轻咬着下唇,“太子哥哥,你真好看。”
公瑾又笑了一下,拍了拍脸颊,“你喜欢这张脸,是它的荣幸。”
娜娃低头浅笑,“那今天晚上……您会去浮香馆吗?”
“可以。”公瑾微微点了下头,“大婚当日掬斓出了点意外,让公主受委屈了。”
娜娃两家绯红,扔下一句“我等你”,就往外走,她还赶着要去苏皇后那里,替公瑾尽一尽孝心。
随着娜娃走出大殿,公瑾的目光也由温润平和瞬间变得冰冷凛冽……
据沈岩所报,禹陵江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到了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的消息。若是打捞上个泡发的女尸,还真是五雷轰顶。
她一定还活着……公瑾用手指拨弄着大殿一角的烛火。
林炳烨同瑾瑶回到藩王使馆之后,便终日闭门不出,两人虽已和离,但碍于此行的目的是一同参加苏皇后寿辰,因此便没有公布,还是以夫妻关系相处。
既然不是夫妻了,眼看着相处时日无多,两人将家国恩仇抛开,今朝有酒今朝醉,所幸痛痛快快地过上几天快活日子,便每日里不分昼夜地颠鸾倒凤,纵欲无度。
此时红绡帐幔之内,二人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衣衫不整地贴在一起。瑾瑶靠在林炳烨胸口,将他的黑发在指上绕了又绕,林炳烨伸手握住她手,放到唇边吻了一吻。
“早知道王爷这么厉害,我刚一入府便要缠住你。”瑾瑶苦笑了一下,“可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呢……”
“你刚嫁我时,我真是对你爱不起来。”林炳烨星眸凝视着幛幔顶端,将瑾瑶搂了搂,“你那会儿就是个小哭包,一言不合就掉眼泪,又傻又软弱,偏偏又是个公主,下人多,好几个厉害点的都敢替你做决断。”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瑾瑶还以为林炳烨一直以来忽视自己,这些琐事不会留心,原来他一直都……
“你是我的妻,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他顿了顿,转向她,“但这次南行,你很多行为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不想再做以前那个自己了……”瑾瑶说罢,一骨碌坐起身来,骑到林炳烨身上,挑逗地说“比方说现在,我作为一个刚刚恢复单身的公主,在和一个刚刚恢复单身的男人终日厮混。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