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奥利给(1 / 1)

太子本欲在宴席之上上演自己与永王离心离德的戏码,结果却因为苏皇后的缘故,让两人固若金汤的关系人尽皆知。那么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跪拜于殿前,“启禀圣上,仙妃娘娘与二皇子殿下求见。”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是得知永王前来,媃翊今日礼拜结束便火速同二皇子赶到。

“宣!”周现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正懊恼不已,马上同意媃翊与二皇子进殿。

媃翊一身道袍,飘飘然来到殿中,空气中瞬间弥漫着阵阵香气,拂尘一扫,轻轻一幅身,那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万种风情。

这是杨飘第三次近距离看见媃翊,前两次每一回都大大吃亏,但这一次,她有了底气。这底气的来源不是别的,而是源源不断的假情报。

毕竟已经控制分晴给媃翊发了数个假消息。

媃翊得知的情报是,飘儿依靠二皇子的帮助,九死一生,戒断了逍遥丸,以及,这个飘儿是个十足十的草包,可以任由她媃翊拿捏。

媃翊本就厌恶二皇子提起飘儿,二皇子则在山洞中被催眠遗忘了飘儿的事,所以一个不问,一个不提,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贵客远道而来,臣妾竟不在宫中陪伴圣上左右,实在惭愧。”媃翊说罢,娇媚地看了一眼周现,又看了一眼永王。永王果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与二皇子的桀骜不驯和太子的温文尔雅大有不同。媃翊看了看永王,偷偷朝他娇笑了一下。

林炳烨在梁州时便极其厌恶媃翊此人,一路上所见所闻,看到揽月教斑斑劣迹,更是深恶痛绝,因此假装没有看到,将头别过一边。

媃翊并不诧异,永王孤傲之名早已传遍九州,不理她又何妨,早晚有一天,他要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媃翊想着,心中暗暗冷笑。她如无知无觉般,走向周现,坐在他身旁。

二皇子则谦逊行礼过后,来到永王身边,“不知永王大驾光临,臣弟有失远迎。”说罢,大咧咧地一拍林炳烨的左肩,林炳烨吃痛,仍咬牙不不露声色。

“不敢当,二皇子公务繁忙,正是受圣上器重之时,日后必将大有所为。”林炳烨也礼节性地敷衍几句,据飘儿所说,二皇子与媃翊乃是一党,且二人之间有奸情,如今看来,果然是二皇子与媃翊更加相配,一个艳若桃李,一个风雅阴鸷;一个心如蛇蝎,一个机关算尽。

二人谦让一番,二皇子便自然地在林炳烨下首落座。

“梧锵有所不知,永王已经答允,借贷盐引于辉王。”周现喜形于色。“永王真是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啊,乃是我大安的功臣!”

“如此甚好啊,永王为国分忧,实乃我辈楷模!”二皇子谄媚地说。想不到永王如此痛快答应?他还以为要使些手段。

“不只是这件喜事,今日可是双喜临门,永王义妹,飘儿姑娘已被指婚给太子,不日大婚。”周现皮笑肉不笑,“朕正想着,飘儿姑娘为平民,若是直接指婚,怕会惹人非议,不如先册封了郡主之位,众卿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永王之妹,理应册封郡主。不知父王可拟好了名号?”二皇子听到指婚的消息,恍然大悟,原来林炳烨是为了才同意借贷。有意思。得知飘儿要做太子妃,心中某个地方竟难受了一下。

“飘儿姑娘才情横溢,一炷香之内可成千古华章,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如,就叫华章郡主如何?”

“圣上真是才高八斗,华章郡主,名号甚好!”墨韫在内的一众大臣赶忙大肆鼓吹。

“甚好甚好。”二皇子心中一沉,笑容仍然挂在脸上。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和谐得很。

但是两党纷争的斗争,已经剑拔弩张。

散席后,周现和皇后拥促着永王一起回去,百官则依次离开,媃翊紧随其后,杨飘则等众人走得差不多了,在她背后突然叫道,“杨姐姐!”

媃翊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头,

“杨媃翊姐姐!”杨飘又叫道。

媃翊还是没有回头。片刻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然间回头,看向叫她的人,眼中尽是惊慌,随即马上被妩媚和妖冶取代。

杨飘玩味地看着她,天坑谷的女子都是杨氏一族后人,所出来的女孩子都姓杨,正常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时间都会给出反应,除非——这不是她自己的名字。

杨飘巧笑倩兮地看着她,“听太子说,杨姐姐也是来自天坑谷,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同乡呢?”

媃翊尴尬地笑了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华章郡主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同乡,果然咱们杨家的人,女孩子都是一顶一的好看。姐姐老了,今后可还要仰仗华章郡主呢。”今天发生在宴席上的事十分蹊跷,圣上果然对飘儿有意,可是却偏偏指婚了太子,那便好办了。媃翊言语间意有所指。

“那,我们一起加油喽~”杨飘婊里婊气地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恶心。看看身旁的太子,又对媃翊说“奥利给!”

“妹妹说的什么?”媃翊不解。

“这是天坑谷方言啊,加油的意思。姐姐竟不记得了吗?”杨飘假装诧异。

“哦,是了,奥利给!”媃翊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一样,“离开家乡太多时日,竟然连家乡话都忘了。”媃翊不愿再聊,“本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杨飘望着媃翊远去的背影,阴测测地笑了。

“我敢肯定,她不是天坑谷的人。”杨飘朝着太子说。

“就因为不记得你们的方言奥利给吗?”

“奥利给从来都不是天坑谷方言。

”杨飘抱着胳膊,“只不过是我自己胡乱说着玩的。”

“你倒是很会玩,什么都能拿来胡诌一通。”太子提她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正色道“其实从你叫她名字,而她没有反应的那刻,本王便认定她不是杨氏一族了。”

“行啊,太子爷,我还真是不能小看你。”杨飘撇嘴瞪他一眼。

“怎么说,本王也比你大了十岁,这光阴岂是虚长的?”公瑾满眼都是宠溺,

“你二十五的时候,我十五,看起来好像比你小很多,可是等你九十五的时候,我八十五,两人就差不多了。”杨飘鼓着腮帮子嘴硬。

“真的能到那时,便真是携手一生了。以后这一生都要跟着本王了,后悔么?”公瑾认真地发问。

“不对不对。”杨飘摇头,“我才不要一辈子跟着你。”杨飘转过身。太子急忙转到她面前,“这是如何说?”

“是你要一辈子跟着我。”杨飘傲娇地一抬头,胖乎乎的两腮甚是好看。

太子松了一口气,深邃的五官迷人地释放出动人心魄的魅力,“遵命,太子妃大人。”杨飘看着他,花痴地咽了口口水。

公瑾说到这,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杨飘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好。”杨飘答应道。望着公瑾的背影出神,这就是自己未来的相公了吗?真是倾国倾城啊……

太子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看还矗立在原地的杨飘,笑了,“你就不问问,我去干什么?”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没意思。”杨飘绞着手指。她才不会傻到承认自己在犯花痴,什么都忘了问。

太子快步走回来,揽着她的头,温热的薄唇在她光洁的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等我回来。”说罢,便大踏步向凤梧宫走去。

苏皇后的凤辇前脚刚到凤梧宫,太子便后脚跟了来。

苏皇后看到太子铁青的脸,知道他现在怒气冲冲,来者不善。不禁叹了口气。

“母后今日在接风宴席上是何意思?”公瑾直接站在凤辇前,拦住了去路。

“没有何意。”苏皇后不愿回答,保养甚好的脸上此刻满是疲惫。“恭喜我儿如愿以偿,本宫乏了,你回去吧。”

“母后可是不满杨飘做这个太子妃,因此要挑起父王的兴致来,让她入宫为妃吗?”公瑾不顾众位侍立左右的宫人,直接挑破了苏皇后的深意。

“混账!”苏皇后大怒,环顾四周,赶忙屏退左右,喝道,“你听听,这是一国太子该说的话吗?这是一个儿子该说的话吗?简直大逆不道,不知羞耻!”

“儿臣只是私下说了不该说的话,母后可是当众做了不该做的事,哪个更严重?”公瑾毫不退让,面无惧色。几分怒意让他更添英伟之气。

“既如此,咱们便把话说开了,”苏皇后凶狠地看着儿子,这个她一直以来掏心掏肺供养的孩子,今日竟为了一个女人与她不顾颜面的大吵,让她颜面尽失,她愤怒到了极点。“你曾说,不要娶晚卿,她恋着别人,怕戴个绿帽子。可如今呢,那个永王,对你的杨飘一往情深,恐怕给你戴的帽子比谁都多。”苏皇后反唇相讥。

“母后,飘儿和永王的所有事情儿臣都知道。而且儿臣认为没有问题,永王的确爱慕飘儿,但飘儿现在只认定儿臣,有何不妥?”公瑾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避讳。

“如果不是晚卿,也是北回公主,晚卿能给你带来墨家的支持,北回公主能带来连年的边境安泰,赢得民心。而她,一个永王死去小妾的妹妹,一个梁州来的贱婢,能给你带来什么?”苏皇后用手扶着额头,来到凤梧宫花架下坐定。

“莫非,世间所有的婚姻,都要以利益为交换?都要看看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太子叹道,“如果说娶飘儿的好处,那便是我一生的幸福满足,还不够吗?”

“你既然身为太子,便要心系天下,你若贪图温柔乡,便不配坐这个太子之位!”苏皇后站起来,在莲花池畔踱来踱去,情绪激动,“谈谈情说说爱,未尝不可,她若真的爱你,便不会咬紧了非要做这个太子妃,做个侧妃,未为不可!”

“飘儿从未说过非太子妃之位不嫁,是儿臣只愿娶她一人!”太子望着来来回回的母后,“将婚姻做为政治利益的筹码,儿臣不耻!若是如父王一般,为了利益娶了不爱之人又弃如敝履,那才是德不配位。”

“你混蛋!”苏皇后一记耳光重重打在太子脸上,太子不闪不避,硬是接了下来,脸上立刻留下五道红印。深邃的眉眼直直瞪视着苏皇后,“千禧宫当年,真是瘟疫所致吗?”

又是一记耳光,“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

“湛妃是被父王亲手掐死的。”太子不顾脸上的疼痛,丝毫没有惧色。

苏皇后还要再打,见太子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手掌停留在空中,长叹一口气,无力地收回,瘫坐在榻上,无奈地闭上眼睛,“深宫的事,圣上有他的无奈。行走世间,即使尊贵如圣上,也是要做很多取舍。试问又有谁能事事如意?你既然心意已决,要娶那天坑谷的女人,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儿臣心意已决,唯愿得到母后的祝福。”公瑾诚恳地道。

“今日兵行险着,圣上若是对那杨飘动了心思,到那时,本宫,恐怕也护不了你了。”苏皇后无力地又坐下。

“谢母后提醒,儿臣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公瑾一拱手,算是拜别了皇后。回身要走。苏皇后叫住了他。

“千禧宫一事,是由何人处知晓?”

“是二皇子亲口所说。”

“简直胡闹,他怎可能同你说这个?”当年一事,苏皇后心里的确有所怀疑,但周现硬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千禧宫也成了宫中的禁忌,谁都不能提起。

“此事千真万确。是儿臣无意中打探到的消息,并不是二皇子告诉儿臣。”太子说罢,又取出双龙玉佩,问,“母后,这个玉佩是你给我的,它是从何而来?”

“这个还是圣上当年赏的。”苏皇后道,“此物是西屹州进献给圣上的三十岁寿礼。与此一同进献的还有很多玉石玩物,西屹州别的没有,就是玉石特别多。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了,儿臣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