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飘回到花田,拾起被林炳烨丢在地上的凤钗。上面还沾着他的血迹。
她将凤钗小心地收好。
王爷,对不起。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揽月教的花农。刚才的事他知道了多少?林炳烨提前来南都,除了自己,并未声张给任何南都人知道,若是被这花农走露了消息,对王爷不利。
刚才的事,让她胸中窝着一团怒火,杨飘伸手取下双龙玉佩,和凤钗一起收好。借助花田的气味,将自己催眠。
快速调度起肌力,深入那窸窸窣窣之处,将那花农提将起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黑瘦结实,跟田间的农民并无二致。伸手搭他脉搏,一探便知是长期服用逍遥丸的教徒。花农要呼喊,杨飘一下将他打倒在地,摘下魔花捂住他的口鼻。
摘下魔花的一瞬间,弩箭齐发,向杨飘射来,杨飘大惊,下意识用花农挡住,几支细小弩箭穿透了花农胳膊,花农痛得大叫,又被杨飘用魔花捂住。细看那花丛之下,均有细密机关,一个不小心便要触动机关负伤,是以这花田虽美,并无人来此游玩。
片刻之后,花农便被杨飘催眠,她早就想在人类身上做做实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小白鼠。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杨飘心中滋生,如果直接跳过动物实验……
那花农以南都方言狠狠怒骂,杨飘塞住他的嘴,将他放到马上,策马回城。到了城外,先将花农打晕套在城外采买的大布袋里,进城后将马还回攀云茶楼,辗转换乘几次马车,最后从东宫后门悄悄进来。
到东宫时,已是晚上。杨飘将装花农的袋子安置在柴房,自己悄悄回到房中。
正庆幸无人发现,杨飘一进自己的住处,便发觉不对,坐在案前的正是太子公瑾。
太子正拿着那张昨天她掖在书架上的字条出神,见杨飘进来,暖暖一笑,并不意外。
“饿了吗?”公瑾站起来,朝杨飘走去。
“你怎么在这?”杨飘有些心虚。
“他们说你一整天都闷在房里,便想着来看看。谁知道,又故伎重演。”太子拿出那张字条递给她,“可是去见他了?”
“是。”杨飘见事情败露,只得承认。
太子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摩挲着杨飘的头发,“是怕本王吃醋么。”
“是。”杨飘不知道除了是,说什么更合适。
“飘儿,”太子眼中的温柔浓得化不开,“他下午着人送来了这个。”他拿出两张纸片,递给飘儿。
这是她扑克牌中的大王和小王,两张牌在一起,王炸。小王上画着一支凤钗,大王上画着一个玉佩。
这是林炳烨正式发出的合作信号。
“公瑾,这表明永王答应维护太子联盟的稳定。王炸一出,天下无敌。”她从未教过林炳烨打扑克,不知道他怎么学会的。杨飘心中五味杂陈。林炳烨在发出这牌面时,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条件帮助,让杨飘心存愧疚。
太子轻轻拥飘儿入怀,“朝廷的事,本王自有主张,以后无论何事,都不要再瞒着我。”
“好,不瞒你。”杨飘双手揉捏着公瑾的脸,一天的疲惫化为乌有。
“既然如此,那柴房里花农,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监控吗?怎么我做什么你都知道?”杨飘疑惑极了。
“连这个手段都没有,本王还当什么太子。”公瑾谈笑间,拉着杨飘来到前殿,“吃点东西再去。”
花农被押着到了东宫密室,这还是杨飘第一次知道东宫有这么个地方,看来不止是二皇子爱挖地道。公瑾表面上风波不起,暗地里没少筹划。
如果不是杨飘的敏锐嗅觉和对毒品的熟悉,那花农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野农夫。他不知所措地交织着手指,惊惧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乡,别害怕,我们只是叫你来问问话。”杨飘嘻嘻笑着,更添诡异。花农更惊恐了。
远处金塔铛铛报时,此时已近子时,杨飘拿出之前自己配备好的赝品逍遥丸,问他,“认识这个东西吗?”
花农拼命地摇头否认。但片刻之后,他出现了之前飘儿毒瘾发作时一样的症状,他抖如筛糠,缩成一团,呕吐不止。
“这是逍遥丸,想要吗?”杨飘将丸子晃一晃,举过他面前。
花农的语调变了,原本结结巴巴一口南都土话的他,此时流利地讲着南都官话,原本躲闪畏缩的目光也不见了,而是流露出贪婪与残忍,与之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把逍遥丸给我,我什么都说。”
“从头说起,从你入揽月教说起。”杨飘把赝品逍遥丸揪了一小块下来,塞到他手中,花农马上如获至宝般吞了。
“小人名叫王虎,自小长在皇郡,祖祖辈辈种田,种的都是水稻,收成尚可,家境还算殷实,早年间也读过些书,后来乡试不中便也回乡务农了。三年前,小人第一次从贱内口中听说揽月教,她们乡里妇女农闲时便要进城凑热闹,说看到了金塔里的神迹,后来就经常往南都城内去,即使农忙时也要丢下地里的活计跑去。
小人与她拌了几次嘴都无果,后来她不但自己去,还带着孩子们去,终于小人忍无可忍,将她关了起来,谁料孩子们都站在她那边,还铲了地里的粮食,种上魔花。
他们像疯了一样,小人要去找那金塔里的人理论,谁知到了金塔,便如同着了魔一样,跟贱内出现了同样的感觉,如到了时间不去,便生不如死,但是金塔不信教之人只能入三次,若是还要进,便要入教,为了入教,小人要将家产变卖换取入教资格,谁知家产早已被那不肖子孙都卖光了,家也散了,贱内吸食逍遥丸过量,两年前也已经死了。孩子们都散了……家……没了。小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便卖身给教会,以劳动换取逍遥丸,为揽月教看护花田。”
王虎说完,泪流满面。
“花田里的弓弩是怎么回事?”
“弓弩是小人按照神甫的意思安放的,因为沉迷魔花之人越来越多,为了防止有人私自取花,便在那花茎之中暗藏机关,以做警示。”
“你怎么获取逍遥丸呢?”
“每逢三金塔礼拜,礼拜结束后,便等在金塔之外,有专职神甫分发给各位教徒。若是有不当之举,神甫便克扣逍遥丸,因此教徒均不敢有大举动。”
“很好,”杨飘点点头,“后天是十三,金塔礼拜,你帮我做一件事,做完之后,我帮你戒断。”
“多谢姑娘美意,但是魔花之毒,无人可解,小人不信姑娘能解。”王虎说完,五官痛苦地扭曲起来,果然,赝品逍遥丸药力弱,毒瘾发作得快。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太子此时看向飘儿,“为何不直接给他戒断?”
“我不了解他,若是他骗了我们,给他戒断之后便不能为我们所用。”杨飘有些不放心。
太子当机立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飘儿,给他戒断。”
“也好。”杨飘依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