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学者,于吾国古书,往往过于尊信;谓西方学术,精者不出吾书。又或曲加附会,谓今世学术,皆昔时所已有。今之人则适相反,喜新者固视国故若土苴;即笃旧者,亦谓此中未必真有可取;不过以为旧有之物,不得不从事整治而已。此皆一偏之见。
平心论之:社会科学之理,古人皆已引其端;其言之或不如后世之详明,而精简则远过之。截长补短,二者适足相偿也。且古代思想,恒为后世学术风俗之原;昧乎其原,则于其流终难深晓。
诸子为吾国最古之学;虽其传久晦,而其义则已于无形中蒸为习尚,深入于人人之心。不知此者,其论世事,纵或持之有故,终不免隔河观火之谈。且真理古今不异,苟能融会贯通,心知其意,古书固未必不周今用;正可以今古相证而益明也。惟自然科学,中国素不重视;即有发明,较诸今日,亦浅薄已甚,稍加疏证,不过知古代此学情形如何,当作史材看耳。若曲加附会,侈然自大,即不免夜郎之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