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翩若惊鸿(1 / 1)

西凉马超 陈玉福 1098 字 26天前

牧马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马超早出晚归,终日与马群为伍,流连在草场。因为心情的缘故,同时对金繁马庄还不太熟悉,所以调查金繁马庄与龙首山的事也毫无进展。近日父亲派人来金繁马庄传信,若不好插手,便要他尽快返回军中,少年军虽有副统领陈阿虎,但许多事都要马超亲自去做才行。但是,马超还不想回去。这几个月来,他明显感觉到金繁马庄确有古怪,但千丝万缕理不出个头绪来,他正在考虑从哪里入手打开缺口。

这一日,马超躺在一处草坡上,脑子里想着最近听来的一些关于马庄的传言,眼睛远远看着马群。天色近晚,夕阳的余晖为草原染上了一层暗金色的霞彩,风光美丽得让人陶醉,马儿还有些贪吃地悠然啃食青草。突然,湖边嬉戏追逐的马群里,有一道赤金的光芒猝然闪过。马超定睛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甩了甩头。就在眨眼之间,又一道光芒一闪而过。这一次马超确信,不是自己看错了。奇怪,是什么东西昵?马超好奇地走近,想看个清楚。

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着天空,水天之间,一匹枣骝马正踏水奔跑,四蹄翻飞下溅起的浪花玲珑晶莹,长长的鬃毛在晚风中飞扬,而身后漫天彩霞为它镀上了金色之光。看着这匹神骏一般的枣骝马浑身沐浴在霞光里,以翩若惊鸿之姿飞奔而来,它的耀眼夺目让马超惊艳到狂喜。这是一匹神驹啊!马超甩开双腿,向着湖边狂奔而去。

枣骝马一路飞奔,惊起湖边的燕雀四散而飞,有一些胆大的雀鸟竟跟随在它的蹄子左右翻飞。枣骝马见状更加欢快,似乎是有意要与燕雀一较高下,你追我赶间,匀称劲瘦的身躯矫健优美。草原独有的燕雀以迅捷著称,但在枣骝马的奔腾之势下显然落了下风。马超远远看去,枣骝马正扬蹄疾驰超越身侧一只个大体长的燕雀,那燕雀惊慌追赶。马超只顾看着眼前,一脚踏进一个浅坑里,顿时单膝跪倒,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不远处的景致。

枣骝马终于超越了燕雀,兴奋地扬起尾巴。只见它竖起两耳,稍稍侧首嘶鸣,得意地看着那只燕雀。从马超这个角度看去,燕雀仿佛置身枣骝马的蹄下,枣骝马的一只马蹄正单踩着燕雀的脊背御风而行。

马超惊呼:好一幅马踏飞燕的神奇画面啊!从此,这个震撼的马踏飞燕情景牢牢定格在了马超的脑海里,令他终生难忘。

枣骝马听见了马超的声音,或许是感应到了危险,昂首嘶鸣一声,沿着湖边的浅水地带加速奔跑。马超看枣骝马如此敏感,大笑道:哎呀!还挺聪明的嘛!那就看看谁更胜一筹了。说着眯眼往前方啾了瞅,改道从侧面绕路飞跑过去。前面拐过弯,是一个地势比较高的草坡,而草坡下有一片洼地,也就是湖的尽头。马超笃定,枣骝马受惊后一路飞奔,等奔到湖尽头,再翻过那个大草坡应该要歇一口气了,到时候伺机再靠近,就有可能和它一比高下了。这样想着时,马超兴奋地追着枣骝马而去,不知疲倦,这匹神驹他是势在必得的。

这时候,草原上正是将散放的牛羊群、马群收圈的时候。其他牧人看见马超像着了魔一样撒丫子狂奔,隔着老远吆喝道:傻小子哎,你疯了吗?

马超耳边是风的声音,哪里能听得到别人的喊叫,只一个劲地往前跑。很快跑上了草坡顶,马超累得呼呼喘气,两手按在膝盖上只觉双腿抖得厉害,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顺着俊俏的面颊流到下巴,然后一颗颗掉进草地。缓了口气慢慢直起身时,马超笑了。那匹枣骝马正漫步在坡下的洼地里,还不时喷一个响鼻,看来它也累了呢!马超看着枣骝马,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靠近,生怕它再次惊走。一步一步,马超尽量放轻自己,离枣骝马越来越近。

忽然,枣骝马抬头向马超望来,马超霎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一动都不敢动。人和马对峙,半晌后,那马儿才重新低头啃食起青草来。马超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到枣骝马终于肯放下戒备,恣意地甩尾进食,感觉机会来了。等再近前几步,他蓄势而发,瞅准机会猛然全力一跳,便跨上了马背。

枣骝马大惊,立起前蹄大声嘶鸣,马超一双长臂紧紧抱住它的脖子,双腿夹定马腹才不致被摔下来。枣骝马一看并不能轻松摆脱马超,瞬间发怒,鼻子里呼哧呼哧喷出粗重的鼻息,在原地尥了几个蹶子,便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马超丝毫不敢放松,这样的神驹有脾气是正常的,性子越烈越能说明它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所以,虽然累得都快散架了,马超还是稳稳骑在马背上,两手扯着枣骝马的鬃毛,任凭它怎么翻山跃沟都不能把马超尥下来。他发了狠要驯服这匹神狗,现在比的就是谁的耐力更持久一些。

天色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间枣骝马已经跑出很远,前面是巍峨连绵的祁连山,草原在这里停止了延伸,有大片**的山地和石头。枣骝马从刚开始的狂奔,到慢慢减下速度,直到在一块大石边停下来,马超傻傻地笑了。他知道神勇的枣骝马已经彻底被他征服了。

其实,枣骝马也累得不轻,发狂般一通飞奔让它汗如雨下,浸湿了马超的裤子。马超翻身跳下马背,瘫倒在一块大石上气喘吁吁,他笑着偏头打量枣骝马,只见它摇头甩尾全身抖了抖,大量的汗水便向四周飞扬,而那些汗水滴在青白色的石头上,竟然是红色的!赤红如血的汗迹,落在石头上久久方才隐没其中。马超一骨碌爬起来,惊讶地瞪着枣骝马,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凉州大马的祖宗一汗血宝马啊!

枣骝马狂乱过后乖顺下来,安安静静立在晚风里。现在它已经臣服于马超,此刻正气定神闲地看着马超,用一只前蹄刨了刨地面,傲娇的模样十足,像极了一位高贵的王侯。

经过短暂的休息,马超重新跨上枣骝马的脊背,掉转马头回到了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