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偷得洋生半日闲(1 / 1)

西凉马超 陈玉福 1938 字 26天前

经此一役,龙首山再次损兵折将,土匪们也吓破了胆子,匪首龙王和剩下的几个小头目再也不敢随便出山了。饱受土匪祸害的西凉百姓终于不用整日里关门闭户、提心吊胆地过活了。獅軒县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

马腾那日回城向太守张鼎禀明玉玺一事,将张鼎也惊得不轻。镇国之宝在西凉出现,简直是西凉百姓的催命符啊!便赶忙商议妥善的处理方法。正如马腾所说,宝物必须送归朝廷,但中间要做到十二分的小心。送得高明就是一场莫大的功劳,皇帝感念忠心之臣自有封赏;若送得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这齐天的富贵,也不知有没有命享受。

计议再三,张鼎想到了他的族兄张浦。张浦也是西凉府人士,早年间举家迁往京师,因其女儿入宫为妃受皇帝宠信,张浦官拜太尉,在皇帝跟前有几分颜面,在朝堂上官宦们也颇多忌惮。若此人肯从中斡旋,事则成矣。只是,多年未曾来往,不知道人家还愿不愿意担这风险?张鼎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修书一封交由马腾带着去洛阳,希望张浦能念着故土危亡而施以援手。

马腾接了太守手书,携带传国玉玺以进京述职为名启程往洛阳而去。他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因为父亲伏波将军有一块金牌留给他,亦曾对他说过,那是先皇赐给他家的免死金牌,让他悄悄藏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危急时刻可以拿出来保命之用。当年从天水郡来西凉府,他便将金牌暗暗带了出来。这次到京城献玉玺,风险重重,希望能用得上。想起去拿玉玺时,孟起看他的眼神和一脸的担忧,马腾心底里有一片柔软。每次见孟起,都有种特別亲切的感觉,若平安归来,就收这孩子做个义子吧。马腾想。

少年军将领“孟起”这个名字从此家喻户晓,连带着天赐寺的香火也越发旺盛。县令胡川与一空大师、马超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近了许多。

这一日,胡川处理完公务看天色尚早,便带着几名随从去了天赐寺。莲花山上依然景色宜人、山峦秀丽,一棵棵松柏苍翠挺拔,宏伟的殿宇香雾缭绕。胡川到马神庙给马神爷烧香、磕头后,来到了天赐寺一空大师的禅房。

房门敞开着,胡川看见一空大师和马超正在里面下棋。师徒二人正杀得难解难分时,只见一空大师落子如飞,很快占了优势。马超举着棋子摇摆不定,始终想不出破解的方法。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一空大师起身往茶案走去。马超登时喜笑颜开,眼睛偷瞄着师父的同时,手下飞快地拿起了师父的一颗棋子塞进了袖子里。一空大师喝了口茶刚转过身,就看见马超落下了思量半天的棋子:哈哈!师父,徒弟想出破解的方法了。

一空大师微笑着走到棋案跟前,看到棋盘后,脸上的笑意僵了,拉长声音说道:孟起,你又偷了为师的棋子!

马超见师父识破了他的小把戏,只好乖乖取出藏在袖子里的棋子,然后起身拉住了一空大师的衣袖:嘿嘿!师父,徒儿以后不敢了!谁让师父你老人家棋艺这么高,徒儿跟你下了多少次了,一次都没赢过!

说着,抱住一空大师的胳膊来回摇个不停。一空大师被这个小徒弟磨得也没了脾气:好了,好了,师父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摇散架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没个正形!

马超看师父并不生他的气,这才汕笑着松开了手。胡川站在门口,看着马超像个几岁的孩童一样顽皮,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在战场上沉着冷静、智勇双全,令土匪闻风丧胆的少年军统领,在一空大师跟前却是这般的天真顽皮。便哈哈一笑,走了进去:大师,你们师徒俩正在切磋棋艺哪!

一空大师和马超见胡川进来便起身相迎,胡川向一空大师施礼:叨扰大师雅兴了!

一空大师双手合十:胡大人客气了!快快请坐。

马超这才向胡川行礼:晚辈拜见胡大人。

胡川见马超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虽然最近几回马超见到他不像往常那样冷淡了,可任他如何热络,马超依然是客气地与他保持着距离。这让胡川心里十分纳闷,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何对他的态度不同于其他人。

一空大师看到胡川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也知道胡川的心思,于是岔开话题:不知胡大人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胡川回过神来:大师言重了!胡某只不过是来贵寺磕头祈福,并没有什么大事。

说完便从随从手里拿过三百两银子,双手递到一空大师面前:除了磕头祈福,日前宝刹受土匪侵袭,令胡某这个父母官深感惭愧,便准备了一些香火钱,还请大师收下!

一空大师客气地点头后,双手接过了银子:阿弥陀佛,老衲代全寺弟子谢过胡大人了!

二人寒暄几句后,马超便向一空大师请辞,打算出去找风竹师兄他们到后山看看。一空大师刚要答应,胡川却先开口了:孟起小将军稍等,我还有一事要说。这件事和小将军有关。

马超一听,对胡川客气地说道:孟起年纪小,胡大人叫晚辈的名字就好。不知道胡大人还有什么事?

胡川看了看马超,而后对一空大师说:大师,马腾将军上京已有几月,想来应该也快回来了。他那日临走时对我说,孟起小将军年少有为,与他甚是有缘,他有意收小将军为义子。大师以为如何?

马超被胡川的话惊到,只觉得心里一酸。嘴角抽了抽,终究没有出声。一空大师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超,问道:孟起,你看这件事是否可行?

马超跪倒在一空大师的面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就是孟起的父亲,师父如果同意,徒儿没有什么可说的。

一空大师扶起马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遂在他肩上拍了拍:那此事为师就替你做主了。转身又对胡川说道:请胡大人转告马将军,孟起同意做他的义子。

胡川一听高兴地拉住了马超:孟起,这么说来,我就算是你的外公了,你可同意?

马超望着胡川,心里各种滋味无法形容,脸上依然淡淡的:孟起承蒙胡大人不弃!自当遵从胡大人安排。

胡川满意地笑道:好!既然你愿意做马将军的义子,等马将军从京师归来,我们再请客设宴,举行认子仪式。真是没想到啊!孟起和马腾将军竟然有这父子之缘!

马超心中苦笑,不由得看向师父一空大师。见师父微笑着对他点头,马超知道师父的心意,便收起心里的苦涩,也冲着师父轻轻一笑。

就在这时,胡川的随从进来把一封信交到了胡川手上。胡川看了信以后眉头紧皱。一空大师见胡川愁眉不展的样子,遂问道:胡大人可是有为难之事?

胡川叹了口气:唉!这东、西大滩两个寨子又发生了械斗,这次双方已经死了上百人了。

一空大师十分诧异:啊?上百人死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胡川吩咐随从退下后说:大师有所不知。以凉州央钦寨主为首的东大滩,汉人牧民为主,以骊軒蓝脱寨主为首的西大滩,羌人牧民为主。这两家寨子为了争夺草原,近二十年来,年年械斗,年年死人,今年更胜往年。为此官府多次出面调停,都没有能够将此事彻底解决。我也曾亲自找过我那亲家蓝脱头领,却仍然是无济于事。

一空大师又问:蓝脱寨主既然与胡大人是儿女亲家,难道蓝脱寨主也不肯听你的劝解?

胡川摇头苦笑:不肯听我劝解也倒罢了,为了此事如今连我这个亲家都不认了。

马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就再没有办法制止他们的械斗了吗?

胡川望着马超说:要是有办法解决,我也就不用这般发愁了。

一空大师望着胡川,若有所思。马超接着又问:胡大人,这样的械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胡川想了想说:满打满算,到今年已经是第二十个年头了!

马超大吃一惊:竟有二十年了?那这二十年来岂不是死了很多人?一空大师沉痛地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胡川一脸的无奈:是啊!我对此事也是头疼不已,基本上是束手无策。说完便向一空大师告辞回县衙。

一空大师将胡川送出房门:胡大人慢走,倘若有用得着老衲和少年军的地方,尽管开口。

胡川谢过一空大师后,急匆匆回了骊轩县衙。马超跟着一空大师送走胡川后,师徒二人对马腾远上洛阳之事担忧起来。好几个月过去了,始终未见任何消息传来。此事事关重大,那边不知道进展如何。真是让人忐忑不安啊。马超牵挂着父亲,心里沉沉的。

咻……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清脆尖厉的口哨声,马超听见声音,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本来酸涩和压抑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起来。风竹师兄他们肯定等急了,说好了要去寺庙后面的林子里用炮肚子打松塔。他们有个约定,谁打下来的松塔最少就给大家洗半个月的臭袜子。

马超见师父进了禅房,便轻轻地往院子外面走去,打算就这样悄悄溜出去。快到门口时,看见风竹和其他几个人果然探着脑袋朝院子里张望。他们几人见马超蹑手蹑脚的样子都捂着嘴巴笑起来,马超故意对着他们龇牙咧嘴地比画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后,放快脚步来到了门口。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听见一空大师的声音从禅房里传出来:孟起,回来!为师有事要与你说!

马超听见师父叫他,只好又退了回来。风竹几人见马超去不了,故意做出惋惜的样子,逗得马超直朝他们瞪眼。这时,又听见一空大师叫了一声:孟起……

马超眼巴巴看着风竹他们嬉笑着走远,这才慢吞吞地进了禅房。一空大师看着马超不情不愿的模样,微笑着摇了摇头:孟起啊,你如今已是几千少年军的统领,怎的还这样贪玩?

马超看师父又要训他,嘻嘻一笑:师父放心,徒儿不敢贪玩胡闹了。

一空大师知道马超虽然有时顽劣,但在正事上却不会马虎,便“嗯”了一声再没责怪。马超倒了一杯茶端到一空大师跟前,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徒儿?

一空大师喝了口茶,对马超说:你去收拾一下,跟为师去一趟东大滩。记得把狮王甲带上。

马超一听师父要带他下山,可把他给乐坏了。自从上次大败耿鄙伟康后,为防土匪挟怨报复,马超奉命带着少年军驻扎在了天赐寺,便再没有机会下山了。这会儿听师父说要带他去东大滩,也没多问,便高高兴兴地收拾了衣物,牵了两匹马跟着一空大师下了莲花山,往凉州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