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与拼音文字语言中的阅读习得影响因素(1 / 1)

某些研究对汉语与拼音文字语言中的不同认知加工技能的作用进行了考察(例如,Cheung,Chen,Lai,Wong,& Hills,2001;Georgiou,Aro,Liao,& Parrila,2015;Georgiou,Hirvonen,Liao,Manolitsis,Parrila,& Nurmi,2010;Georgiou,Parrila,& Liao,2008;Mc-Bride-Chang & Kail,2002;McBride-Chang et al.,2005;Smythe et al.,2008)。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因为语音和正字法在汉语中的关系与其在拼音文字语言中的关系完全不同(Hanley,2005)。在汉语书写系统中,由于音素没有被直接呈现出来,那么可以预测,在汉语中语音意识和阅读学习之间的关系可能没有在拼音文字语言中体现的那么强。

有些研究者主张,相对于拼音语言文字来说,语音意识在学习汉语阅读时发挥的作用相对有限(例如,Chow et al.,2005;Huang & Hanley,1995,1997;McBride-Chang & Ho,2000;Mc-Bride-Chang et al.,2005;Shu,McBride-Chang,Wu,& Liu,2006;Siok & Fletcher,2001;Taylor,2002)。汉语是一种语素—音节文字语言,其基本单位“字”代表一个音节和语素。因此为了准确地阅读汉语,儿童无须将音节分解为音素。此外,虽然大约80%的现代汉字使用声旁为字的读音提供了线索,但是它们相对来说较为模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起到误导作用(例如,Shu,Chen,Anderson,Wu,& Xuan,2003)。据估计,大约只有23%~26%的声旁合成字(声调也考虑在内)可以通过声旁准确读出(Chung & Leung,2008)[ 但是有研究者估计这一比例可达 39%(Zhou,1978)]。

几项直接对语音意识的作用进行考察的跨语言研究得出了不同的结果。例如,有研究就语音意识、RAN和视觉加工技能对英语和汉语阅读能力的影响进行了比较(McBride-Chang & Kail,2002)。被试为中国香港幼儿园学生(平均年龄=5.08岁)和美国幼儿园学生(平均年龄= 7.10岁)。结果表明,语音意识与阅读能力高度相关,RNA与阅读能力存在弱相关,而视觉加工与阅读能力无相关。研究者提出“根据不同正字法/语言,至少在阅读习得的最早期,某种水平的语音意识或许是学习阅读的一个普遍要素”(P.1403)。然而,后续研究(McBride-Chang et al.,2005)发现,语音意识在阅读英语和韩语单词学习中导致了大部分的变异量,但是在汉字辨识中则不然。第二项研究中,他们同时使用了语素意识和语音意识来预测汉字辨识。可惜的是,不同预测变量的重要性是基于两种语言的结构方程分析、比较得出的,在针对这些跨语言差异进行研究和得出结论时,语言类型均没有作为组间因素得到考虑。

有些研究指出,RAN在汉语阅读中是一个显著的影响因子(例如,

Chow et al.,2005;Liao,Deng,Hamilton,Lee,Wei & Georgiou,2015;Liao,Georgiou,& Parrila,2008;McBride-Chang & Ho,2005;McBride-Chang & Kail,2002;Pan et al.,2011;Wei et al.,2014;Yeung et al.,2011),并且是独立于语言意识发挥作用的(例如,Liao et al.,2015;McBride-Chang & Ho,2000;Pan et al.,2011;Yeung et al.,2011)。

研究RAN和汉语阅读之间的关系要基于两点:首先,因为汉语有很多视觉上较复杂的字(Huang & Hanley,1995;Siok & Fletcher,2001),因此,视觉加工对汉语阅读很重要;视觉加工又是RAN不可缺少的一部分(Stainthorp,Stuart,Powell,Quinlan & Garwood,2010;Wolf & Bowers,1999),因此RAN应该可以用来预测汉语阅读。其次,由于汉字比拼音字母要复杂得多,如果视觉加工假说成立的话,那么比起拼音文字阅读,RAN和汉语阅读之间的关系要密切得多(并且,由于字母在不同的拼音文字中的视觉相似,RAN与英语和其他正字法不透明语言之间的关系强度可能相同)。而两项最新的元分析研究(Araújo,Reis,Petersson,& Faísca,in press;Song,Georgiou,Su,& Shu,2015)得出的证据只能部分支持该假说。分析显示,RAN和汉语阅读流利性(而非阅读的准确性)之间的相关性要比其与拼音正字法语言之间的相关性更显著。

首先,由于汉语中存在着相对大量的、模糊的“符号—声音”对应关系,汉字通常是通过机械记忆来进行学习的(Hanley,2005)。这就要求儿童能够高效地在符号和声音之间建立相对随意的联系。这种随意性也是RAN的核心特点,因为看一个数字(例如“5”)并不能让读者具备读出其发音的能力(Manis,Seidenberg & Doi,1999)。因此,RAN对汉语阅读学习来说应该很重要。然而,如果该假说成立的话,我们应当观测到RAN与阅读汉字之间有更强的相关性(与英文阅读相比),并且相比与正字法规则一致性更强的语言(如芬兰语、希腊语),RAN与英语之间有更强的相关性。有研究通过比较中文和拼音正字法语言的相关性直接检验了这个假说(Georgiou et al.,2008,2015),两项研究的结果显示,在不同语言中,“RAN—阅读”之间的关系没有显著的差异。其次,如果说在学习符号和声音之间建立关联的能力是RAN与汉语相关的原因,那么,在控制了配对联结学习[2]的作用之后,RAN应当不再继续对汉语阅读具有预测作用,而仍有研究证明,在控制了配对联结学习之后,RAN仍然能够预测阅读(Liao et al.,2015;Chui,Georgiou,Zhang,Li,Shu & Zhou,in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