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往的研究,我们并不能根据相同的语音意识(例如,音节、首音和尾音、或音素)来预测不同语言中相似的阅读发展水平(Goswami,1999)。相反,通过语音单位的大小来预测阅读水平,主要取决于阅读者对语言文字结构以及形音对应规则的了解。 例如,在一项被引用最多的跟踪研究中(Bradley & Bryant,1983),研究者对4~5岁儿童进行了英文尾音意识的异音测验(oddity task),结果发现,即使是对一般认知能力和记忆因素进行了控制以后,儿童的英语尾音意识还会与其三年后的阅读能力紧密相关。但是,一个针对德语儿童的类似跟踪研究发现(Wimmer、Landerl & Schneider,1994),儿童在异音测验中的表现与其在7~8岁时(与前述研究的儿童年龄相同)的阅读和拼写能力只有最低程度相关。
对于那些正字法规则的语言来说,其语音单位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一些研究已经表明,儿童学习阅读能够快速取得较高水平,但其音素意识 (phonemic awareness)并不能很好预测儿童阅读水平的差异(例如,Cossu,Shankweiler,Liberman,Katz,& Tola,1988;Harris & Giannouli,1999;Holopainen et al.,2001)。相反,一些研究者提出(例如,Mayringer,Wimmer,& Landerl,1998;Mann & Wimmer,2002;Wimmer & Mayringer,2001),在正字法规则一致的语言中,较低水平的语音意识 (phonological awareness)对正常的阅读发展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是在正字法规则不一致的语言中却还远远不够。研究进一步指出(Mayringer et al.,1998),相对于正字法规则一致的语言,快速自动化命名(RAN)——对连续呈现的、高度熟悉的视觉刺激物尽可能快速命名的能力——会在非一致的语言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正字法规则一致的语言中对于每一种语音加工技能在读写习得占有怎样的重要性,横向和跟踪研究得出了相互矛盾的结果。英语儿童的语音意识对今后阅读能力的作用至少在整个小学时期仍然会保持较高的水平,且对先前的阅读成就技能进行统计控制后,结果仍然如此;而RAN的作用似乎具有时限性,且取决于RAN任务类型(字母和数字命名,或颜色和物体命名)和儿童的阅读能力水平差异(例如,Bowers & Wolf,1993;Cardoso-Martins & Pennington,2004;Georgiou,Parrila,Stephenson,& Kirby,2008;Meyer,Wood,Hart,& Felton,1998;Wolf & Bowers,1999)。
有研究调查了语音意识和RAN在三个发展阶段中(幼儿园到二年级、一年级到三年级、二年级到四年级)对后期阅读能力的相对作用(Wagner et al.,1997)。在语音意识和RAN测定之前,将先前的词汇识别能力(自回归量)输入回归方程中,用以确定这些变量在特定时期对增强任一词汇阅读能力的影响。研究发现,RAN只能显著地预测头两个发展期的词汇阅读,而语音意识能预测所有三个时期的阅读能力(Wagner et al.,1997)。相反,有研究发现,在幼儿园和一年级时期测量的RAN能较有效地预测三年级的阅读(Parrila et al.,2004),并且这些结果将延续至五年级(Kirby,Parrila & Pfeiffer,2003)。同样,研究也表明,阅读能力较差的成年人,即便在其晚年生活中,也能明确地鉴别出RAN的缺乏(例如,Birch & Chase,2004;Chiappe,Stringer,Siegel,& Stanovich,2002;Flowers,1995;Parrila,Georgiou,& Corkett,2007)。
另外,英语儿童研究表明,RAN和语音意识可能和不同类型的阅读技能相关(例如,Bowers,1995;Georgiou et al.,2008;Manis et al.,2000;Savage & Frederickson,2005;Torgesen et al.,1997)。研究证明,语音意识和RAN在预测词汇识别准确性方面都是最为显著的变量,且语音意识发挥了更大的作用(Bowers,1995)。然而,在正确识别常规词汇和例外词汇的速度方面,RAN是唯一显著的预测变量,而语音意识则不是。总而言之,这一系列的研究表明,RAN缺乏更可能对那些要求快速或熟练反应的阅读任务表现产生影响,语音意识缺乏更可能对强调精确度的阅读任务表现产生影响。
与英语儿童研究发现相反,在正字法一致的语言中进行的研究表明,语音意识对于阅读能力来说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但是其效果可能只局限于头两个学年(例如,de Jong & van der Leij,2002;Harris & Giannouli,1999;Landerl & Wimmer,2008;Lepola,Poskiparta,Laakkonen & Niemi,2005;Papadopoulos,Georgiou & Kendeou,2009;Wesseling & Reitsma,2000)。另外,一些研究表明,在预测阅读能力方面(样本未径选择V.S.样本经过选择),RAN可能比语音意识发挥了更显著的影响(例如,de Jong & van der Leij,1999;Mayringer et al.,1998;van den Bos,1998;Wimmer,1993)。荷兰语儿童研究结果表明(de Jong & van der leiji's,1999),在学前班进行测量时(含括语音意识、口头语短时记忆和RAN测量),只有RAN仍然对一、二年级时的单词再编码速度具有显著的预测效果;在一年级学年初进行测量时(包括语音意识、语言短时记忆和RAN测量),在预测一年级学年末单词再编码速度方面,RAN和语音意识都是重要的因素,并且三个因素都能显著地预测二年级的单词再编码速度。后续研究进一步表明(de Jong & van der Leij,2002),在控制了一年级单词和词汇再编码速度以后,在一年级学年末的测量中,语音意识和RAN对于预测三年级的单词再编码速度都具有独特的作用。
有少数研究对学习不同语言的儿童进行了对比(例如,Caravolas et al.,2012;Furnes & Samuelsson,2011;Georgiouet al.,2008;Patel,Snowling,& de Jong,2004;Vaessen et al.,2010;Ziegler et al.,2010),关于语音加工方法对阅读能力的影响结论也不尽相同。在首次研究中,研究者使用音素删除任务和测量快速命名速度的方法,对英语和荷兰语阅读速度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对比(Patel et al.,2004)。英语阅读儿童的年龄范围为6岁2个月到11岁7个月不等,而荷兰语阅读儿童的年龄范围为7岁到11岁10个月不等。结果发现,“英语和荷兰语阅读间同时存在的影响因素极为相似”(p.793)。对于个体阅读差异来说,音素删除(测量准确性和反应时间)是一个显著的影响因素,而快速命名颜色、动物和物体则不是。因此,在无论正字法是否明晰,语音意识都是个体阅读能力差异的一个影响因素。但是,研究结果还发现,即便控制了语言、年龄、词汇量、音素删除和RAN,语言与音素删除交互作用在单词阅读准确性方面导致了大部分的变异量。后续分析分别对英语和荷兰语的单词阅读准确性进行了评价,结果显示,虽然音素删除的准确性对于英语儿童来说是一个显著的影响因素,但对荷兰语儿童则不然。
基于后续研究(Patel et al.,2004)结果,我们也对不同的语音加工技能在不同语言阅读中的作用进行了考察。在第一项研究中,研究者(Georgiou et al.,2008)考察了语音意识、RAN、语言短时记忆和正字法知识对英语(正字法不透明语言)和希腊语(正字法相对透明语言)阅读准确性(猜词活动)、词汇阅读流利性的作用,对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儿童进行了跟踪,以了解每种语言阅读能力的情况。我们对一年级的儿童进行了认知加工技能的评估,并对一、二年级的儿童都进行了阅读评估。结构方程结果显示,语音加工和正字法加工都对一年级和二年级儿童的阅读能力起独特作用(见图2-1和图2-2)。但是,在两种语言中,这些影响因素的重要性是不同的,尤其是在单词再编码方面。相对于希腊语的猜词活动,语音意识在英语的猜词活动中是更为显著的影响因素。相应地,相比英语的单词阅读流利性测试,RAN在希腊语的单词流利性上是更为显著的影响因素。最后,相对于希腊语阅读,正字法加工在英语阅读中是一个更为显著的影响因素。
在第二项研究中,我们考察了字母知识、语音意识和RNA在三种正字法规则一致性不同的拼音文字语言中对阅读流利性和拼写的影响(Georgiou,Torppa,Manolitsis,Lyytinen,& Parrila,2012),这三种语言分别是:芬兰语(一致性最强的拼音文字语言)、希腊语和英语。我们对相同的儿童被试开展了从幼儿园到二年级的跟踪。与上述发现相似(Georgiou et al.,2008),相对于希腊语或荷兰语的非词阅读,语音意识在英语非词阅读中是更为显著的影响因素;但是,没有发现RAN在这些语言中的作用差异(见图2-3和图2-4)。有趣的是,希腊语中的非词再编码模式与芬兰语的非词再编码模式相似(两者都有一致的字素—音素映射),而希腊语中的拼写模式和英语的拼写模式类似(两者都有不一致的音素—字素映射)。另外,芬兰语中的非词再编码模式和拼写模式类似,因为芬兰语在这两个方面都有一致性。
图2-1 二年级英语和希腊语猜词活动中,影响因素的基线路径模型
注:OC=正字法选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