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如今全球化对世界的影响正日益深化,从强化国际经济联系到提升全世界大多数国家旅游水平,不一而足。近年来,全球化进程的一个方面引起了特别关注,那就是社会的各个层面都强调,人要有说第二语言的能力——双语能力(CED,2006)。不管是面向成人的大学或成人继续教育的语言课堂,还是针对学校学生的语言培训机构,公众对语言培训,尤其是英语培训的热情非常普遍。双语普及的前景可由以下数据窥见一斑:据估计,目前世界人口中约60%~75%的人能讲两种或更多的语言,此外,接受第二语言(L2) 教育的儿童数量远远超过只接受第一语言(L1)教育的儿童数量(Tucker,2003)。由于双语教育已成为教育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所以许多儿童正在学习如何使用两种不同语言来说话和阅读,中国也不例外(Feng,2011)。对于中国内地的学生而言,英语教育在中学阶段就已成为法定课程,而且随着检验英语熟练程度的竞赛的风生水起,对英语教育的需求已促使很多学生从幼儿园和学前班就开始学习英语。

鉴于第二语言教育的重要性,我们有必要了解学习第二语言时一直非常难解决的一个问题——阅读发展(Reading developnant)。与说话(Speak)相比,阅读过程通常被认为是更高级的语言处理能力:说话通常依赖于使用语言的声音(Sound)进行概念检索和发音,而阅读理解的复杂性则有所升级,因为它不但要理解正字法系统,还要将正字法中涉及的声音与词条相匹配,以便进行概念检索,而每种语言都有特定的正字法系统(Perfetti,2003)。

对于双语读者而言,理解这一阅读发展过程特别具有挑战性,而当这两种语言是类似于英语和汉语这两种语言时,挑战可能尤为艰巨。对于这类双语阅读者来说,阅读发展过程之所以非常困难,主要是由于在学习和处理每种语言的正字法时遇到的挑战。汉语是一种语素—音节型语言(Morphosyll abic Language),它的每个汉字不是只有一个音节,而是一个语素,而字素与音素之间的语音映射在很大程度上是随意的(DeFrancis,1989;Mattingly,1992;Perfetti & Zhang,1995)。虽然汉语中一部分汉字的发音可由正字法推断出,但所有汉字中其实只有不到40%具有与发音关联的构件(Matsumoto,2013)。

相比之下,英语的字素与单个音素映射,使得语音意识成为英语母语者阅读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反映在结果测定(Outcome measure)和学业成绩中,糟糕的语音意识往往与糟糕的阅读技能相关联(Mac-Donald & Cornwall,1995)。对于想成为中英双语者的人来说,从语素—音节型单字(如汉字)向英语单字的过渡便会带来额外的挑战,因为他们要采用新的书写形式,而且必须熟练掌握语音意识以便成功实现英语的习得。虽然中国儿童对字母正字法(如英语)确实有一定的经验,特别是在使用拼音(使用拉丁字符拼写汉语)时,拼音和英语一样使用字母正字法,不过,拼音是“浅层”正字法,而英语则是非常“深层”的。此处所指的“深、浅”专指语音形式与其关联字素之间的映射规律。因为拼音是学生学习汉字的工具,所以这意味着拼音的语音与正字法之间的映射是完全规律的。不过,英语的正字法深度是显而易见的,虽然英语只有26个字母,但这26个字母代表了44个音素,每个字母差不多代表1.7个音素。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拼音本身是浅层的拼写法,但英语和汉语两种语言的字符本身都被视为深层正字法(Frost,1994;Hu & Catts,1998;Katz & Frost,1992)。

因此,英语语音的正字法映射确实具备一些系统要素,但由于其涉及的深度,它可能对第二语言学习者极具挑战性。英语和汉语之间存在很大的相似性差距,这导致了中英互认难度的增加,而单语学习者,甚至世界上大多数其他语言的母语者,在学习英语时却不会遇到这样的困难。虽然中英双语者在同时学习两种语言时不得不应付许多困难,但双语儿童也占有某些优势。例如,有研究表明,从这一学习过程中双语者能获得认知方面的益处(Bialystok,2011),但是,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在下文中,我们将讨论一些与我们侧重的阅读发展诸多方面有关的流行理论。首先,我们将详细探讨中英双语者为了学习英语而采取的策略,尤其是所有双语儿童都面临的语言相互依存概念和跨语言迁移。随后我们将进一步探讨中国儿童面临的更具体的挑战,以及这些挑战如何影响他们的第一语言和第二语言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