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劳动力作为商品的买卖,货币转化为资本,马克思的分析视角转向了资本主义生产领域,这是从资本的现象界向资本的本质界的视角转变。在讨论资本的生产时,马克思首先讨论的是绝对剩余价值的生产,从而进入到资本生产的时间境域中,进而展现了资本生产与时间规划之间的关系。
在1991年第10期的《哲学研究》上,刘奔先生发表了《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一文,率先提出了时间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关系,揭示时间范畴的历史唯物主义意义。之后,俞吾金先生从实践概念出发,并结合资本的运行过程,进一步讨论了时间范畴的哲学意义及其在马克思哲学中的理论地位。[1]这些研究打破了传统思路的束缚,形成了探讨时间问题的新的理论指向。在此基础上,按照笔者近年的研究思路,我更愿意将马克思的时间概念与资本逻辑联系起来,从两者的关系出发来揭示时间范畴的一般哲学意义。
在过去的研究中,学界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即在马克思思想中存在着从人本主义向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转变,形成了以生产逻辑为基础的理论构架,《资本论》是将历史唯物主义运用于资本主义社会分析的结果。在这一思考中,从《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德意志意识形态》到《资本论》,马克思的思想发展中并不存在逻辑的转变。这也意味着从生产逻辑出发可以合乎逻辑地得出资本逻辑批判的结论。根据前面的讨论,这种逻辑恰恰是成问题的,从一般的生产逻辑出发,并不能得出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逻辑,反而有可能陷入李嘉图社会主义者的思路,即在面对资本主义社会时,提出了不要资本家,但必须接受资本的结论。这意味着,对马克思思想的深度解释,必须以资本逻辑为核心来展开。同样,对马克思哲学中的时间范畴,也只有在资本逻辑的基础上,才能得到清晰的阐明。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以一段充满**的文字描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剧烈变化,揭示出现代社会的时间境域:
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僵化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2]
传统社会中凝固化的时间,被资本搅动起来,变成了吸纳一切的旋涡。这也意味着,时间已经从先验的存在状态转变为可控制的存在状态。这个过程是如何被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本质规定的?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做出具体的分析。到了《资本论》,马克思以商品生产为例,具体分析了资本逻辑与时间规划的内在关系,揭示出资本逻辑的时间境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