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必然不可分,但必然不等于自由。必然性是不依人们意志为转移的,而自由则与人的意志不可分。自由不是由自,即不是任意地由自己说了算。自由表现为主体的一种正确判断和行动的能力。孔子说,“随心所欲不逾矩”,就是这种境界。
动物是没有自由的。形式上动物是绝对自由的,无约束的,可以逮住什么吃什么,不必征求谁的同意,可以随便走,随便拉。可这不是自由,而是一种本能——生物的本能。实际上动物是不自由的,因为它们的全部行为是被制约的。人有自由,即人有认识事物并以此为据作出决断的能力。人有自由,同时也有自由的反面,即不自由。当人的判断违背事物本性和规律时,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犹豫不决是以不知为基础的,它看来好像是在许多不同的和相互矛盾的可能的决定中任意进行选择,但恰好由此证明它的不自由,证明它被正好应该由它支配的对象所支配”[1]。
自由不是绝对的,而是彼此制约的。一个人的无条件的自由,也就是意味着对周围其他人的无条件的奴役。这实际上是把自由变为它的对立面,即变为不自由。依此类推,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自由。
自由是有限制的。自由的条件就是它的限制。鸟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其实所谓自由地飞翔只不过是相对于人无法变为飞人而言。就鸟而言它的飞行并不自由。各种鸟都有自己的飞行高度,这种高度是由它的生理结构决定的。
在庄子的《逍遥游》中,麻雀嘲笑大鹏高飞九万里远涉南海,怎比它在树梢上飞上飞下自由。其实麻雀的自由就是树梢上飞上飞下,它不可能有高飞九万里的自由。猫头鹰在夜间飞行自以为是绝对自由的,其实它只能夜间飞行。正如鱼在水中自以为是自由的,其实它的这种自由只能在水中,一旦离开水它就没有自由。人的自由当然也有它的界限,这就是内在的和外在的规律所许可的范围。
自由与善是联系着的。真善美是不可分的,但也不是绝对的。自由并非绝对的善,问题是什么样的自由。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说:“波兰国会里规定,不论通过任何政治立案时,都必须得到每一议员的同意,就是因为这种自由,波兰才招了亡国的灾祸。”历史经验证明,当需要决断和集中时,无休止的争吵和辩论自由所带来的危险是不言而喻的。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3卷,45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