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1 / 1)

[苏]米丁 沈志远 译

商务印书馆1937年出版

总论:当作宇宙观看的马克思主义[1]

一、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

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有组织、有系统的观念体系,是劳工集团的意识形态,它曾被马克思(K.Marx)和恩格斯(F.Engels)所创建,后来又被列宁(V.I.Uliyanov—Lenin)等人所发展,使它适应于新的历史时代——帝国主义和劳工革命的时代。这种学说的特异点,就在于它的独特的深刻性和完整性,它是各方面都讲到的:它包括着全部的知识总汇,从哲学的宇宙观问题起到革命斗争的战术和策略问题为止。马克思主义指示劳工集团一条从资本主义奴役制的镣铐中解放自己的道路,革命地毁灭资本制度的道路和建设无阶级的社会主义社会的道路。

马克思主义是十九世纪初三个重大的思潮的继续和完成,这三大思潮是在欧洲三个大国中发展起来的。对于过去先进的人类思想界已经提了出来的一切问题,马克思主义都一一给予十分科学的、革命的解答。马克思主义的学说是“十九世纪人类所创造的——优良的学说——德国的哲学,英国的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社会主义——之合理的继承者”。

当作社会政治思潮看的马克思主义,是在劳工集团业已充分成熟,能够十分激烈地提出自己解放任务来的那个时期产生和形成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是在这样一个时期产生的:那时劳工集团已经开始出现于全世界历史的战场;那时生产的社会性和占取的私有性之间的矛盾已经暴露得很明显,这种矛盾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capitalist mode of production)所特有的,而且是资产集团或资产阶级(bourgeois)社会一切矛盾的渊源。

在当时欧洲三大国家中,英国、法国和德国,它们的资本主义发展的水平是各不相同的,因此那些资本主义的互相冲突的矛盾,在这三个国家中,也以不同的力量和从不同的方面表露出来了。前进的人类思想的三大主流——德国的古典派哲学(classic phylosophy),英国的古典派政治经济学(classic school of political economy)和法国的社会主义及一般的革命学说——都反映着那些矛盾的变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的根源,正应当从这些资产集团社会或资产阶级社会的矛盾和反映这些矛盾的社会学说中去寻找。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世界观,首先有系统地阐明于《德国的意识形态》(Germanldeology),《哲学的贫困》(Poverty of Phylosophy)和《共产主义宣言》(Communist Manifest)三部著作中。这种世界观,曾被1848年的革命实践和1871年巴黎公社(Paris Commune)的革命的测验所证实。到后来,它以日益增长的速度,在一切国家中吸收着愈来愈广大的信徒群众,结果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共产主义者的国际政党。正当70年代的时候,马克思主义在工人运动中战胜了一切其他的意识形态,但以后这些意识形态所表现的倾向,就开始找寻它们的新的道路而以修正主义(revisionism)的形态“复活”起来了。

马克思主义对一切旧的理论原则作无情的批判。在马克思主义开始发展时,这种批判多半集中于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德国的古典派哲学、英国的古典派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及一般的革命学说。同时,马克思主义又把它的理论批判向着资本主义世界的一切基本矛盾开火,并且动员了革命的工人运动去改变这个世界。这一个两方面的过程,把研究和批判的工作不可分离地结合起来,就成为马克思主义三个主要组成部分的内容的特点。马克思主义之发生,是十九世纪三大主要的理论思潮的继续和发展,但是它同时是这些理论思潮的批判的改造。那么马克思主义的组成部分是哪些呢?

第一是哲学的学说——最新最彻底的唯物论。这个唯物论并不停留在十八世纪的水平线上,也不停留在费尔巴哈(Ludwig Feuerbach)的直觉的唯物论上,它是解脱了唯心论的神秘性和批判地改造了黑格尔的辩证法(dialectic of Hegel)而后充实起来并应用于对人类社会之认识的一种唯物论。这种彻底的唯物论,是认识和改变自然与社会的科学方法,它就是辩证法的唯物论(dialectic materialism)。

第二是经济的学说——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之产生、发展和崩溃诸法则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发现了劳动的两重性,揭露了商品拜物主义(commodity fetishism)是存在于商品中的社会关系的事物化,给了一个正确理解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关系的锁匙。马克思的经济学说,揭露了建筑在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之剥削上的资本主义生存的秘密,这种资产阶级以剩余价值的形态将工人的未偿劳动占为己有。历史的唯物论(historical materialism)——马克思的天才的创见——克服了古典派经济学者的反历史观的和唯心论的理论,它使政治经济学改变成为纯科学的学说了。剩余价值论就是马克思经济学说的基石。

第三是科学的社会主义——社会斗争的学说,关于这种斗争的战术和策略的学说。只有辩证的和历史的唯物论能够给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阶级的相互关系之总体,作一个客观的估量,因此亦就能给这社会的客观发展阶段和这社会与其他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一个精确的估量,只有说明阶级剥削,特别是资本主义剥削的本质的经济学说,才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

这三大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组成部分,融合成为一个有机的一致体。把唯物辩证法应用于全部政治经济学的改造,并以后者为基础,又把唯物辩证法应用于历史、自然科学、哲学、政治和劳工集团的策略——这些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最注意的事情,他们所创造的最重要而最新颖的学说就是这些。

二、当作理论与实践之一致体看的马克思主义

“不是人类的意识决定他们的存在,而是相反,他们的社会的存在决定他们的意识。”这一条含义深刻,表现天才眼光的基本原则,读起来又是这样的简洁而响亮,这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首创而以后为列宁所发展,用以与唯心论及形而上的机械唯物论作无情的斗争的。

唯心论抛弃了实体的存在,而把它跟意识统一起来。照马克思的说法,唯心论把“实体的、客观的事物,看成纯观念的、纯主观的、纯粹存在于我的事物,因此一切外界的感觉器官的各种活动,也都被它看成纯观念的活动了”。

费尔巴哈式的形而上的唯物论,并不会跳跃出那单纯化了的“自然科学的唯物论”的框子以外。他把被现代资本主义关系的锁链紧紧羁缚着的人们的生活,看作“一般的人”的生活了。因此他在人的生活自身中就找不着能够摧毁这种锁链的力量,这样他反而把人们的命运更进一步地断送到这种严酷的、令人失望的锁链中去。

照唯心论的观点看来,存在的发展是决定于意识的发展。因此唯心论认为对于人的意识的影响,对于观念的宣传的影响,是改造生活之必需的和尽够的条件。可是照形而上的唯物论的观点,意识是由存在的发展来决定的,然而它的理解存在本身,是完全抽象的。费尔巴哈认为自然和人类的存在,“只是客体的形式或直觉的形式,而不是人类感官的活动,不是实践,不是主观的”。这样,形而上的唯物论者,在实践上是个唯心论者。正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唯物论者、马克思主义者所视为必然的和同时视为改造世界之必要条件的一点,形而上的唯物论者却把它否定了。

意识是由社会的存在所决定的,但它自身反过来又去促进存在的向前发展。然而人的意识所以起这样的作用,只有依靠人类的实践才有可能。“观念从来不会突破旧制度的界限;它往往只能突破旧制度的观念的界限。观念是一般地不能实现什么的。根据马克思主义的见地,要实现观念(即理想),就需要人,只有人能够运用实践的力量去实现观念。”马克思和恩格斯是始终反对唯心论的忽视人的实践的活动,同时也反对形而上的对立存在和意识,因为忽视实践和对立存在与意识这两种立场,都一样地是忽视了人类本身改变自然与社会之意义。

马、恩二氏断送了费尔巴哈式的、形而上的、抽象的自然论,但是同时他们也凭借着自然科学及其各种新的发现:关于力的转变的发现告诉我们,自然界中一切运动形式的一致,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哲学上的定理,而是自然科学的事实了;其次是细微的发现,把过去罩盖着有机体的发生和发展过程及其结构的神秘之膜,一下子揭开了;此外还有达尔文(Darwin,Charles R.)关于有机体世界的进化律的发现。在另一方面,马、恩二氏借政治的批判,把自己的哲学思想,施之于对人类社会史的研究。他二人揭露了政治理想之物质的内容,开创了历史唯物论(historical materialism)来替自己的政治思想奠定科学的基础。这样一来,马克思和恩格斯就造成了一种彻头彻尾的、包罗万象的、完整的、科学的、唯物主义的宇宙观。这种宇宙观,凭借着铁一般的事实,同时又揭示着它们间的辩证唯物的联系,把向来被人视为超于别种科学以上的哲学、与具体知识相隔离的哲学和被人当作“科学之科学”看的哲学,变成为多余的东西了。

这样看来,马克思、恩格斯和继续他们工作的列宁之最伟大的功绩,就在于创造和继续发展辩证法唯物论——这是一种完整的、彻底革命的,包括自然界、有机体、思维和人类社会的宇宙观。马克思主义在它自身的发展过程中,造成了这样一种完整的宇宙观,它里面包容着:“彻底的唯物论,把社会生活的领域也包括在内的唯物论;最周密、最深刻的发展学说、辩证法;社会斗争的学说和新的科学社会主义社会的创造者,劳工集团之世界的、历史的革命作用。”马克思和恩格斯集中注意于政治,所以他们才有可能克服以前的唯物论的纯直觉性,并将哲学的唯物主义跟科学的社会主义联合成为整个的统一的宇宙观。

马克思主义把唯心论从它最后的一个躲避所中、即从人类社会的认识领域中,驱除出去了;同时它用辩证法唯物论去对抗过去片面的、不彻底的、呆板的唯物论。马克思主义认定自己的任务是在破坏人类的锁链,其目的不在使被阶级收役制所压迫的人类戴上一副“严酷的、令人失望的锁链”,而在指示人类在革命的斗争中丢弃这种锁链。

但是物质的锁链,只有靠物质的力量才能完全毁除。马克思主义揭露了人类社会的发展法则和它的阶级结构,发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法的特殊法则,剩余价值(surplus value)的生产法则——它同时发现了这样的力量就是劳工集团。这个力量,跟一切历史上在它以前的社会集团完全不同:它在“毫无修饰的、坚强不屈的、绝对有威权的贫乏”的影响之下,在“这一必然性之实际表现”的影响之下,力图从自己的非人的生活条件中解放出来;但是“它如果不除去那集中地表现在它自己境遇上的一切现代社会的非人生活条件,而要单靠消除自己的生活条件来达到解放自己,那是不可能的”。马克思主义揭露了现代社会的一切矛盾,研究了这些矛盾的进展,同时又证实了它们的暂时性。空想社会主义者,只把劳工集团看成痛苦最甚的社会群,马克思主义则提出实现劳工集团的集团目的和领导劳工集团的斗争,作为它自己的任务,因为在它看来,只有劳工集团是现代社会中唯一的彻底革命的社会群。马克思主义是研究全部人类历史,特别是研究劳工集团本身斗争之历史的实践之辩证法唯物论的总结。

马克思主义这种理论,就其本身的实质来讲,是批判的和革命的,它在自身内部结合着最严密、最高度的科学性和革命性。这是因为它首先是劳工集团之统一的和唯一的宇宙观,只有它,能够在革命的改变世界的过程中,消除理论脱离实践和实践脱离理论的现象。马克思主义从最初的时候起,就不仅是对现实世界的批判和说明,而且是改变这一世界的理论和实践,批判和说明只是包含在它里面的次要元素而已。“历史的动力,和宗教、哲学及其他一切理论的动力,不是批判而是革命。”

马克思在1845年时就写道:“向来哲学家只是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去说明世界,但是事情却是在改变世界。”(见《论费尔巴哈的提纲》)这句话的意思,绝对不是说没有理论的批判和说明,革命的改变是可能的。它的意思只是说应当从理论上除去神秘迷网,一方面要使它避免主观幻想,以为它是万能的,一切与它不相干的;另一方面,要使它避免庸俗的经验论避免“客观主义”,因为这种经验论式的“客观主义”是要使理论变成拖在客观事件尾巴后面的东西,并且使它变成拥护现存的旧世界的工具。

马克思主义在其发展之初,就已主张辩证法之理解理论和实践的一致,它跟这一见解之主观主义的和“客观主义”的曲解,都作了热情的斗争。它曾跟青年黑格尔派唯心论者的主观主义的“批判的批判”,作了斗争;这些青年黑格尔派,如鲍威尔(Bauer)弟兄之流,他们把历史看作想象的主体之想象的活动,并把个人的活动置诸超于大众利益和大众运动之上的地位。马克思主义又跟所谓“真正的社会主义者”和历史学家的经验主义和“客观主义”等等,作了剧烈的斗争,因为这些“社会主义者”和历史学家离开了行动去单独地观察历史的关系,他们把历史看成许多死的事实的集合,他们又根本忽视政治的行动。

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为反抗这一切与劳工集团不相容的学说起见,提出了自己的理论——以“革命的、实践的、批判的行动”为依据的理论。马克思曾写道:“我们知道,解决理论上的对立,只有靠实践的方法,靠人的实践能力才有可能;因此,解决理论上的对立,并非只是认识的任务,而且也是真正生活上的任务;向来哲学家所以不能解决这一任务,正是因为他们认定哲学只有一种理论任务的缘故。”

真正的实践——它首先就是感官之实际的活动——就是真实的理论之基础;它是真实理论的推动力,是真实性的标准。马克思主义是在它跟一切“朋友们”和公开的敌人们作长期的思想斗争,跟一切“社会主义化”的小资产阶级理论作剧烈的斗争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它在理论上主张,在实践之实行理论与实践之辩证的一致,它是以实际行动做基础来实现这个一致的。马克思主义发现了现时代的现实的根源,就是阶级社会的经济条件,所以它汇集了真实的理论和真实的革命实践去作推翻资产集团的实践的斗争。它在大众中,在大众的实践中,找寻消灭这一分裂,即理论与实践的分裂的道路。

为要使理论成为一种力量,它必须抓住大众。反过来说,群众为要能够正确地实行革命的行动他们就应该把握真实的理论。

然而并不是一切理论都能够抓住大众的理论,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抓住大众,就是当“它在现实之肯定的了解中同时包含着它的否定的了解,即它的必然死灭的了解;把每一种现实的形态(即现象或事物),从运动中去观察它,因而也就是从它的过程中去观察它……”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当理论把客观的认识引达到辩证法唯物论的地步,客观地去认识事物,而且实质上又从事物之革命的改变和发展中去认识事物的时候,它才能抓住大众。

从这一种理论与实践的相互关系中所得出来的结论是:压迫者群的理论,特别是布尔乔亚理论,实质上是不能够跟被压迫大众的实践相一致的。其所以不能的原因是在资产集团的生活条件和它的剥削的本质中。剥削者群加深着理论和实践的矛盾,他们同时企图把本阶级的理论灌输到被压迫大众的意识中去。资产阶级用来麻醉被压迫大众的理论之一,就是它的超阶级性和超党派性的理论。然而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指出,在一切社会的体系中,在经济中、政治中和理论中,都渗透着社会群的斗争;它们揭破了资产阶级理论的虚伪性;它们公开而直爽地宣布自己为统一的和唯一的劳工集团的党派性的理论。

列宁写道:“马克思主义跟其他一切社会主义理论的区别,就在于它把客观的事物现状和客观的进化过程的分析中之完满的科学的严格性,跟坚决地肯定大众的革命能力,革命的创造性和革命自动性的意义,十分适当地联结了起来……”

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把他们的全部希望都寄托于劳工集团,因为他们认为“劳工集团这一现社会的最低阶层,如若不把构成正式社会的那些阶层的全部上层建筑爆炸到空中去的话,它要抬头,要直立起来是不可能的”。劳工集团如不同时去实行解放全体人类,它自身的解放是不可能的。当全体人类达到解放的时候,有阶级和阶级对抗的旧世界,就被一种社团(association)所代替了,在这种社团内,“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就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为要达到这个目的,马克思主义就用一种完整的宇宙观和改变世界的方法来武装劳工集团。靠着真正的劳工政党的力量,劳工集团把自己组织成为一个独立的力量,它不但能够解除锁链,而且还能够改变世界。

三、历史唯物论是科学的理论和方法

马克思派哲学的特点,在于它彻底而完整地实行革命理论和革命实践的一致,这样的一致是布尔乔亚哲学从来不曾做到,而且也永远不能做到的。照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意见,哲学的抽象理论,就其本身讲,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照马氏的说法,只有在我们革命地改变世界的过程中,我们的哲学思维的现实性、它的力量,才能被我们认识。旧的唯物哲学在这方面的不彻底性,它的不完满性和片面性,是要马克思和恩格斯继续加深和发展哲学的唯物论,借哲学的唯物论之应用于人类社会及其历史的认识,以达到唯物论之彻底的发展。

马、恩二氏所创导和列宁所继续发展的历史唯物论,是科学思想之伟大的收获,它给了劳工集团一个强有力的认识和斗争的工具。恩格斯写道:“由于两种发现,即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这一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的发现,社会主义就变成科学的了。”

史的唯物论便是辩证法唯物论之应用于社会的认识者,它是哲学的唯物论之运用于社会生活的认识而以改变此种生活为目的。只要注意一下马克思所说的摆在唯物史观面前的基本任务,我们就马上会发现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的一致性,发现它们中间的直接的和不可分裂的联系。这个基本任务,照马氏的话说,是“根据社会存在说明社会意识”,关于这一点,列宁曾经写道:“唯物论一般地总是承认客观地实在的存在(物质)是离人类的意识、感觉、经验等等而独立的。史的唯物论认定社会生活(即社会存在)离人类的社会意识而独立存在。在这里和在那里,即哲学的唯物论和历史的唯物论中,意识总只是存在的反映;说得好些,是它的近乎正确的(理想地精确的)反映,从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用一块纯钢铸成的哲学中,不可以割去任何一个基本的元素、任何一个重要的部分,假使我们不脱离客观真理、不落到资产阶级反动谬说的圈套中去的话。”

假使我们在运用唯物论于历史时,从唯物的反映论的贯彻上退后一步的话,那么我们就容易落入资产阶级历史科学的泥潭中去。但是假使我们在研究客观的、离意识而独立的社会发展进程时,忘记了革命的辩证法的话,我们也就陷在同样的泥潭中而不能自拔。在客体与主体之间,在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之间,在它们历史的发展中,存在着辩证的相互关系。社会意识反映着社会存在,并从社会存在中说明它自己。

四、历史唯物论是科学理论是方法是行动的指导

所谓史的唯物论,究竟应当怎样去了解它呢?一讲到历史中的唯物论时,我们所意会的,显然已经是马、列派的辩证法唯物论哲学的一般基本原理的具体化了,这种基本原理是我们在本书上册中已探讨过了的。当然,我们一分钟也不应当忘记,哲学的唯物论必须要“建筑到顶”要发挥到底的,在这点意思上说,史的唯物论便是马列主义哲学本身之必要的组成部分。但同时史的唯物论是辩证法唯物论对于历史之特殊的运用,同样的,我们也把它运用到自然的研究上去。在另一方面,很明显的,我们不可以把史的唯物论解释为马恩二氏在《共产主义宣言》中所发挥的科学社会主义的理想一种和由此产生的革命战术和策略的基本原理一种。然而只要拿马克思论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唯物的基本纲要来彻底地考察一下,我们就会理解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和革命斗争的策略——这是“唯物论的必要的方面”,一切经院主义式的、极端的划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哲学、历史理论和政治斗争的纲领之间的区别,只会阻碍我们了解彻底的辩证法唯物论宇宙观的各方面和各组成部分之有机的一致性。但为获得一个关于马列主义哲学的一般基础——唯物史观和科学社会主义——间所存在的联系和一致性的正确观念计,阐明史的唯物论这一种科学理论和科学方法的特点,是极端重要的。

然则要问究竟史的唯物论——历史,社会的认识的科学理论或科学方法,社会科学的方法论——是什么东西呢?关于这个问题,在今日苏联的作品中,表现着两种针锋相对的观点。有一派作家认为历史唯物论首先是一种理论——他们的意思是说,它是阐明关于社会和社会发展法则的一般学说的理论。这一观点表现得最显明的是布哈林。照布哈林的意见,历史唯物论“是论社会及其发展法则之一般的学说,也就是社会学……说它(历史唯物论)是解释历史的方法这一点,无论如何没有消去它的社会学理论的意义”。“社会学是社会科学中之最一般的(抽象的)……”

我们后面还要回过来讲“社会学”问题。不过我们现在已经不难看出,在上述布哈林关于历史唯物论的对象所持的那些见解中,充分地表现着布氏的机械论观点所特具的“一般的社会学说”和社会发展的具体法则之间的分裂。布哈林很明白地划分从理论本身上讲的理论(即一般的理论)和当作“历史方法”看的理论之间的区别,划分“抽象的”历史唯物论和“具体的”历史(就是社会学的理论检讨所需用的“材料”)之间的区别。这样了解下的历史唯物论,就变成各种抽象的理论前提的综合体,而这些理论前提是“自外地”隶属于具体的历史现象的。

另一派在外观上极端相反而实际上却很接近于前一种观点的,就是孟塞维化唯心论的观点。这一派对于历史唯物论的见解,是只把它解作社会科学的方法论,只把它解作特种抽象的逻辑或社会认识的“辩证法”。例如照孟塞维化唯心论的健将之一卡列夫的意见(他的意见与机械论的观点相反),在历史唯物论中,我们应当“提出它的方法论的和历史的内容跟唯物辩证法——这种一般的方法论和自然的辩证法——并存的我们还有历史唯物论,历史的辩证法,它是社会科学的方法论……”“历史唯物论的任务在于检定我们所应借其帮助以研究历史的那些前提”,照卡列夫的意见就是历史唯物论的“方法论的内容”。再依照这种观点说,历史唯物论之“历史的内容”则在于“历史唯物论研究各种社会形式之各种不同的法则,但是联系这些法则的一般法则,还是它们的转变、它们的轮替和这种轮替的研究方法”。

卡列夫所根据的是考茨基的旧著作,考茨基在过去的著作中实际上也发挥过这样的见解。但是这不是说,考茨基和孟塞维化唯心论者的这种观点跟真正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观有什么共同之点。我们在这种观点中看出了最抽象的“方法论化”和对于历史过程的各种形式和现象之显明的经验论见解的特种结合。这样的见解使以后考茨基达到了悲哀的结局:依据庸俗的实证主义和鄙陋的经验主义的精神,把对每一时代的历史特殊性的理解的唯物宇宙观跟“方法”相脱离了。孟塞维化的唯心论也具有这样的倾向,这是很可注意的。

恰恰在卡列夫对于历史唯物论的对象的解释中,极显著地表现着折衷论的观点:他一方面把历史唯物论这种科学的形式和内容脱离开来,对于“在形式上这一科学是什么”的问题之抽象的“方法论化”,不经过“历史唯物论的内容”的分析而进行其“方法论化”,把历史唯物论解释成诸种空洞的抽象观念和理论前提的体系;另一方面,他完全用经验论的和庸俗实证论的态度去研究和理解各个社会形态的历史的规律性。

上述两种观点,都是讲到历史唯物论的本身对象——各种社会经济形态之历史的发展过程——的。在前一种场合,布哈林用抽象的、由他预先制定的“一般的社会”的公式,去代替真实的历史过程的研究——各种特殊的,互有质的区别的社会形态的研究。在后一种场合,即在孟塞维化唯心论者的观念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历史唯物论是论社会历史发展之统一的、完整的、一般的理论;他们观念中只有一些预先定下的抽象的前提,一些互相区别的、形式各异的社会现象。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所谓社会科学的“方法”,就完全失去了它的物质的、具体历史的基础。在历史唯物论的对象问题上,机械论的和孟塞维化唯心论的见解的全部区别,只有以下一点:在布哈林的观念中,他的一般的社会学说是不变的、预先制定好的一种标度,被他机械地应用到历史上去;孟塞维化的唯心论者则把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理论尽行溶解于“方法”中,他们把布哈林所倡的“一般法则”变为同样抽象的诸逻辑范畴之综合体,他们以为我们只是用这些逻辑范畴去研究各种社会形式的特殊法则的。机械论者也好,孟塞维化的唯心论者也好,他们的观念中都没有社会发展的历史过程这回事。

机械论者布哈林把他的论“一般社会”的学说,——即如著名的社会均衡论——应用于帝国主义时期和由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他把劳工阶级的“组织”倾向看作“有组织资本主义”之继续发展,他老是在同一的市场法则的作用上费思索而不了解这两个时期的质的区别。孟塞维化唯心论者则用空洞的、“方法论”上的抽象探讨去代替帝国主义的发展和过渡时期中诸种经济成分的相互关系之具体的研究。因此,一讲到帝国主义和过渡时期的特殊性时,他们是经验论地、主观主义地了解着这些特殊性的;他们认为帝国主义的经济是“进步”的,而视社会主义建设为集体主义“理想”的实现等等。

但是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关于他们所发扬的唯物史观的对象问题,早已给了一切重要的指示。在他们的历史唯物论的根基上,置放着他们彻底倡导的唯物的反映论和辩证的联系观,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般与特殊间所存在的联系的辩证观念。恩格斯讲到历史唯物论的时候,他不仅称它为研究的方法,并且称它为“历史的宇宙观”、“唯物的历史论”。他着重地指出宇宙观与方法之不可分裂的一致,指出历史唯物论中方法与理论之不可分裂的一致。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都会跟机械论者和孟塞维化唯心论者所进行的历史唯物论与历史的对立做过斗争,跟他们的某些抽象的逻辑定则与具体的历史“唯物论”的对立做过斗争。在马、恩、列等人看来,逻辑的研究常常总是同一历史的反映,不过只是它的概括化的反映而已,因此它是依照那些表现真实的历史发展过程的法则而被修正过了的。

恩格斯曾经说过,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运动法则,人类历史的发展法则。马氏在其《〈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所阐明的一般的“唯物的方法基础”,只是历史运动的一般的物质法则之反映而已。这些方法基础,并不是“社会科学中之最抽象的”,不是布哈林派的“社会学”,也不是“历史唯物论之法则和范畴的体系”。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马克思从最一般和最基本的标征上,阐述了各种社会形态之自然历史的过程,即有规律的过程,这样也就说明了它们的发展和轮替的基本法则。这样,马克思已经给了一个科学的社会历史发展论。说明各种社会形式之史的发展过程,阐明它们的内部法则——必然地决定由一种社会形式到另一种更高形式的转变的那些法则;揭示这种各方面的和矛盾的过程之客观的规律性;从基本要点上把握住离社会意识而独立的社会发展之客观的辩证法,——这些便是历史唯物论的对象、内容,正是根据这点意思,列宁便称历史唯物论为“十分完整的和有组织的科学理论,它说明了社会生活的一种形态,如何由生产力发展的结果而发展到另一种更高的形态”。

历史的唯物论——首先是唯物的历史论,它在一般的和基本的要点上反映着诸种社会形态之历史的发展过程,揭露着在阶级社会内这种发展的矛盾性。然而历史唯物论并不因此而变为抽象的、“超历史的”、历史哲学的发展公式,对于这种抽象公式,一切民族不管它们的具体的历史条件如何,都得宿命式地遵循着,而在解决一切历史问题时,这种公式又可以当作唯一锁钥似的到处“应用”的。马克思很坚决地反对一切空洞的历史的公式主义,反对像布哈林的“社会学”中所提倡的那种“一般的社会学说”。社会的发展总是具体的,它把一般的现象跟各个历史阶段的特殊点结合起来。马克思所发现的人类历史的一般的运动法则,照恩格斯的解说,是说一切历史事件的终极原因,应当从由生产力高度之变化而引起的生产和交换方式的改变中,从表现阶级社会的内部社会矛盾的阶级斗争中去探求的,——这一条历史运动的一般法则,在各个不同的社会形态中得到各种不同的具体表现,只有根据某一社会形态(封建形态、资本主义形态等等)的一定的历史发展条件之具体的研究,而不是根据一种论“一般社会”的一般理论,我们才能了解这一社会组织之质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便是一般的历史运动法则在那些不同的社会形态上之特殊的表现。史的唯物论所研究的对象,总是“在一定的社会发展的历史阶段上的社会”。

只有根据辩证唯物的认识论,我们才能了解历史唯物论如何变成社会现象的研究方法,变成社会科学的方法论。历史唯物论这一种科学的理论,反映着诸种社会形态之自然历史的发展过程,同时又反映着这种人类历史运动之最一般的法则。——这一实际过程之精确的定则。这样一来,历史唯物论也就变成了方法论的理论,变成“讨论社会科学中的方法的理论”——给人以“解释历史之唯一科学的方法”的理论。这一种方法论的原则,是在于指出某一社会形态之物质的生产关系是全部历史发展之真实的物质基础。因此,根据这种方法论的原则,每一社会的历史事件都可以用历史唯物论去解释它和阐明它,假若我们把这种事件当作跟一定的历史的生产关系形态和这些生产关系的发展相联系的现象来解释的话;这样,每一个历史的现象就成为一定的社会经济形态之有机的组成部分,而我们就得在这一社会经济形态的运动过程中去研究它。

由此就很明白,“一般”适用的、抽象的社会方法论是没有的;历史唯物论的方法是具体的,它被吾人所研究的各种社会规律性之特殊性所决定。在这点意思上说,历史唯物论和具体的历史并不是被万里长城隔绝开来的;同样的,它跟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和其他社会科学,也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隔离着。历史唯物论并不是从具体历史中抽出来的空虚的“抽象理论”,而是反映具体的历史发展过程的历史科学本身之哲学的、理论的和方法论的重要的内容。在这一点上就表现在历史唯物论这一理论中,存在着被马克思主义所确定的逻辑和历史、哲学和历史之间的不可分裂的联系。历史唯物论的任务既在于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和其他社会形态中的诸生产关系之内部的联系,那么它就成为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基础了。

阶级社会之具体的历史的研究,是要揭露出置在一定的社会生活之历史形态的根基上的那些内部矛盾和阶级冲突来。然而历史的唯物论不应,我们已经说过,限于单纯的、“客观的”指出这些矛盾的存在。史的唯物论应当在某一社会形态的发展法则本身中,揭露和阐明它的必然毁灭的法则,并从理论上证明它被另一新的社会形态所代替的必然性。它应当指明越出某种生产关系界限以外的必然性,阐明先进阶级为拥护新的社会形态而奋斗的任务。简单地说,史的唯物论应当成为革命行动的指导史的唯物论是上述一切要点的一致体,这些要点就是历史发展的理论,社会研究的方法,革命行动的指导社会斗争的理论,始终是阶级社会范围内社会研究和革命实践之经常的指针。

总体框架

上册 辩证唯物论

第一章 当作宇宙观看的马克思主义

第一节 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

第二节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根源

第三节 当作理论与实践之一致体看的马克思主义

第四节 列宁主义——马克思主义发展中的更高的新阶段

第二章 唯物论和唯心论

第一节 哲学中的两条路线

第二节 机械唯物论

第三节 主观唯心论 马赫主义 直观主义

第四节 康德的二元论与现代的康德主义

第五节 黑格尔的绝对客观唯心论与现代新黑格尔主义

第六节 费尔巴哈的唯物哲学

第七节 辩证法唯物论哲学的形成

第三章 辩证法唯物论

第一节 唯物辩证法是一种哲理的科学

第二节 世界的物质性和物质存在的形式

第三节 物质和意识辩证唯物观的反映论

第四节 客观的绝对的和相对的真理

第五节 社会的实践为认识的标度

第六节 当作逻辑和认识论看的辩证法

第四章 唯物辩证法之诸法则

第一节 对立体一致的法则

第二节 量变质和质变量的法则

第三节 否定之否定的法则

第四节 本质与现象 内容与形式

第五节 法则原因与目的

第六节 必然与偶然

第七节 可能与现实

第八节 范畴的一般性

第九节 形式逻辑和辩证法

第五章 哲学中两条阵线上的斗争

第一节 哲学和政治

第二节 两条阵线的斗争和现阶段的理论任务

第三节 辩证法唯物论之机械论的修正

(甲)机械论者的实证主义及其否定马列主义的哲学

(乙)辩证法和唯物的反映论之修正

(丙)认识论与辩证法之对立

(丁)以机械学原理代替辩证法均衡论

第四节 孟塞维化的唯心论

(甲)不了解理论的党派性否认哲学的新阶段

(乙)唯物辩证法之黑格尔式的修正

(丙)辩证法与认识论之对立及其革命本质之曲解

(丁)孟塞维克托洛茨基式的社会争斗观与机械论的结合

(戊)托洛茨基主义与“左翼”机会主义之方法论批判

第六章 辩证法唯物论发展中的新阶段

第一节 列宁在哲学领域内跟国际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的论争

第二节 列宁和普列汉诺夫

第三节 列宁跟哲学的机会主义的论争

第四节 列宁和唯物辩证法之继续发展

下册 历史唯物论

第一章 辩证法唯物论与唯物史观

第一节 历史唯物论与哲学政治的一致

第二节 唯物史观的基本要点

第三节 历史唯物论是科学理论是方法是行动的指导

第四节 历史唯物论、旧的机械唯物论及资产阶级社会学之本质

第五节 历史唯物论与历史唯心论之斗争

(甲)普列汉诺夫和历史唯物论

(乙)列宁和历史唯物论

(丙)历史唯物论在两条阵线斗争中的现任务

第二章 论社会经济形态生产力与生产关系

第一节 社会经济形态之概念

第二节 自然和社会及劳动过程

第三节 生产力

第四节 技术在生产力发展中的作用——科学和技术

第五节 劳动力的作用及生产诸关系

第六节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法

第三章 资本主义的和社会主义的经济关系

第一节 两个经济体系及前资本主义形态

第二节 资本主义的经济体系与帝国主义

第三节 过渡时期之经济与社会主义经济组织之发展

第四节 社会主义经济之基本特征及社会主义的初级形态和高级形态

第四章 关于社会群和国家的学说

第一节 社会群和社会斗争论

第二节 社会群和国家

第三节 社会群与国家之发生及前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社会群

第四节 资本主义社会内的基本社会群及其历史的发展

第五节 资本主义下的过渡社会群

(甲)大土地所有者

(乙)小资产集团与农民的分化(农村资产集团和雇农集团)

(丙)知识分子和其他社会集团

第六节 劳工集团的社会斗争及其形式

第七节 资产阶级国家

第八节 评各派国家观

第九节 帝国主义时代的社会斗争

第十节 反马派的社会群论

第五章 过渡时期之政权与社会斗争

第一节 劳工专政为社会革命之基本问题

第二节 劳工专政和苏维埃国家

第三节 劳工专政和劳工国家民主制的发展

第四节 社会斗争的新形式及镇压资产集团的反抗

第五节 劳工集团与农民的关系

第六节 劳工专政与社会主义建设

第七节 社会群消灭的问题

第六章 意识形态论

第一节 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

第二节 社会意识心理与意识形态

第三节 意识形态之相对的独立性

第四节 意识形态的阶级性及前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

第五节 资产阶级宇宙观的基本特质

(甲)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和法西主义

(乙)资产阶级道德

(丙)资产阶级科学

(丁)资产阶级艺术和文学

第六节 劳工集团的意识形态及其在社会主义体系中的作用

第七节 大众文化的建设和文化革命的任务

第七章 战斗的无神论

第一节 战斗唯物论者的宗教观

第二节 为无神论之哲学根据的辩证法唯物论

第三节 宗教信仰之发生与发展

第四节 资产阶级的和无产阶级的无神论

第五节 社会主义建设和反宗教斗争

第八章 社会变革论

第一节 为历史唯物论之重要部分的社会变革论

第二节 社会变革的法则

第三节 马恩二氏对于变革的见解之发展

第四节 列宁的劳工变革论

第九章 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等

第一节 机会主义之社会经济的根源及其历史的进化

第二节 考茨基的中央主义和卢森堡主义

第三节 战后社会民主党之进化

第四节 社会法西主义哲学之总评价

第五节 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基础之修正

第六节 唯物辩证法之修正主义的曲解

第七节 修正主义和历史唯物论

[1] 本章内容选自《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上册第一章第一、三节和下册第一章第一、三节,并作了删节。文中标题由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