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参4钱,白术3钱,云苓4钱,柴胡2钱,佛手片1钱,乌贼骨或煅过的瓦楞子4钱,甘草1钱。
可以健脾益气,舒肝和胃,可治胃、十二指肠溃疡,慢性胃炎等疾。”
“嗯嗯,好的,我记下了。”
“生大黄4钱,注意要熬煮后下,蒲公英4钱,冬瓜仁半两,桃仁3钱,丹皮2钱,皂角刺3钱,芒硝1钱半,冲服,可清热泻下。主治急性阑尾炎及阑尾脓肿。”
“啊?爹爹你慢点说,我记不下,丹皮几钱开着?”
“二钱,今日写字速度怎么变慢了?往常这个速度,你都是可以记下来的。”
夏青鸢抬头瞄了她爹一眼,今日下午长渊谐堵着门口硬要赔礼道歉,她爹偏偏就是不接受,于是干脆关门谢客,惹得来排队的病人怨声载道。
长渊谐脸皮倒是厚,不痛不痒的杵在那,任凭周围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而后也就散了。
她爹更淡定,干脆将她领到药柜前,给她讲起了药方。
“爹爹……外面那个情况真的不管一管吗?”
顾月朗抬手将头边柜子里的百合鞠了一捧出来,仔细观察上面,没有发现霉点,但是似乎还是受了潮,药效因此而变低。
他皱了皱眉,这楠木柜用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药材受潮的情况,近日阴雨连绵,别又是要闹水患了吧?
“你理他做甚?”
“青鸢自然不想理他,可如今,他在这里不走,前来看病的百姓们就也都跟他耗着,可他长渊谐耗得起,前来看病求药的百姓们耗不起啊……”
顾月朗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说这些都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回头看到夏青鸢期待又崇拜的眼神,这样的话又突然说不出口。
真是……算了算了,要维持自己德高望重仁慈的形象。
“那便唤百姓们自后院进来吧,另外是那个臭小子若是真的诚心道歉,便在门口候着,可别堵了别人的道便是。”
夏青鸢应一声好,便从大门侧边出去,对着长渊谐和他周围的随从们喊到:
“我爹说了,你们若是真的诚心道歉,他接受;但需在此候着,等到他什么时候看完诊,再见你。”
顾月朗:“?????”
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好。”
长渊谐爽快的答应到,吩咐小斯到医馆对面的酒楼去借了几张椅子并一张桌子,便坐在酒楼外面,吃起东西来。
夏青鸢莞尔一笑,对着周围来看病的民众们说:
“大家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不可以插队哦,不然我爹爹就不给大家治病啦!”
周围的人闻言小声的议论着,悉悉索索的立刻排起队来,其实在这里不走的大部分并不是沽源城的人,毕竟沽源城的长白医馆可是里外有名,但凡得了什么难治的病,或是干脆在其他大夫那儿确诊了绝症的人,都存着一线希望,到这长白医馆来瞧一瞧,这里面不乏穷苦人家,若是今夜未能赶回去,沽源城客栈一夜的费用,他们可是负担不起的,那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可饶是这样,也有一两个刺头不服规矩,便与排队的民众争执起来:
“我在这里等了四个时辰,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也不是什么重症,到后面去排队啊?”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我昨日变在这里候着呢,怎么,要不应该是你站到我后面吗?”
“你少骗人!长白医馆历来的规矩是今日的病人,绝不留到明日,顾大夫谪仙下凡仙风道骨,仁慈慷慨,断断不会叫我们这些人,等到第二天!”
“……总之是我先来的,就是我先来!你少给我在这里碎嘴子,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夏青鸢站在门口,闻言皱了皱眉,虽然长白医馆名声在外,规矩也是立得极明白的,大多数人就算是为了自己好,都会老老实实的守着规矩,但也总有一些仗着自己有钱,或者是仗着自己有力气的家伙,便觉得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我分明看到你即刻才到达这里,为何要骗人呢?”
夏青鸢正欲上前,一个少年的声音变沿着对街传了过来。
夏青鸢循声望去,刚刚还在吃东西的长渊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街中间,对得起起争执的二人说道。
“你又是谁?老子看病站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空口白牙的,你少在那里胡诌!”
长渊谐淡淡的望着说话的那个人:
“自中午起,我便一直是在这儿,你前面那位,来时我便见着我着实有印象,而你,是在开馆后约摸半个时辰才过来的,你又何必舔着脸非要说自己是先来的?”
那人是个肌肉扎实的汉子,约莫望着也是个刀口上混日子的人,到了此处之后,听说那大夫居然拿捏着不肯开馆,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现下更是火冒三丈:
“臭小子,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么多话,碎嘴子婆娘话多屁稠不知道吗?”
长渊谐皱了皱眉,他在京师里见到的都是达官显贵,每个人都拿捏着自己的身份,从没听过如此粗鄙之语,一时之间,表情也有些不善,他沉着脸问:
“你待如何?”
那汉子更是气的笑了一声,将后背上的柴刀抽出来,单手拿着靠在了肩膀上:
“你待如何你待如何,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婆婆妈妈啰啰嗦嗦,自以为自己高贵到哪儿去?照样不是老子砍瓜切菜一刀一个?”
旁人一见这汉子拿起刀来,立刻吓得做鸟兽散,长渊谐依旧站在那儿负手而立,皱着眉问:
“沽源城内部应当是禁止携带凶器的,你如今这般招摇过市,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那汉子哼了一声,擤了擤鼻子贱兮兮的重复到:
“你待如何~啊?”
长渊谐眼神一暗,正要踩步上前,那汉子刀一横,也要冲上前时,却突然抽搐两下,倒在了地上。
顾月朗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望着起争执的二人:
“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说好了保持安静,依次排队都不懂什么意思吗?”
夏青鸢这才从顾月朗身后窜了出来,缓缓走到倒下的那个男人的身边,将头上的几根银针取了出来,她皱着眉头望着长渊谐,说道:
“你怎么敢跟这个人起争执?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典型混江湖的体格吗,你才多大身板啊,要是跟他打起来,免不了要吃大亏,还好,我爹爹出来的及时!”
长渊谐其实想说这样的小混混他还真没放在眼里,但看着站在门口拍袖子的顾月朗,从善如流的说道:
“长渊谐谢顾伯父的救命之恩。”
夏青鸢点了点头,收起银针回到了顾月朗的身边。
顾月朗愣了一下,这小子真是个滑头啊,以为他顾月朗看不出来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吗?
他翻了个白眼,转身牵着夏青鸢就要进屋,长渊谐一看顾月朗又不搭理他,一急,突然急中生智,闷哼了一声:
“嗯……”
夏青鸢回过头,问他:
“你怎么啦?”
长渊谐蹲下扶着自己的脚踝,佯装“我很痛但是我必须要强装镇定”的样子,低声说了声:
“无事,想必是与刚刚那人起争执的时候,扭伤了脚。”
夏青鸢出来的晚,没见着当时的场面,还以为她把她爹喊出来的时候,这二人已经打起来了,于是塔略略有些担心的走到长渊谐的身边:
“你没事吧?我就说不要做那么不自量力的事情吧,快进来医馆,让我爹帮你正正骨。”
长渊谐见目的达到,便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佯装艰难得从地上起了身,夏青鸢撞立刻上前扶着他,向着医馆里面走去。
站在门口的顾月朗沉默了片刻,接着挤出一丝微笑,也跟了进去。
站在顾月朗旁边的福爷爷:
奇怪,都已经是晚春入夏了,怎么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丝丝的凉意?看来是时候加衣服了……
“啊!!”
夏青鸢拿着热水,关切地看着,忍不住惨叫的长渊谐,安慰得说道:
“你且忍一忍,正骨便是这样,疼这一会儿就好了。”
顾月朗笑得特别灿烂,说:
“青鸢说的对,再一下便好了。”
等到长渊谐呻吟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他再动手,将脱臼的脚踝重新安了回去。
夏青鸢取出热毛巾,用红花油滴了几滴,敷在了长渊谐脚踝边上,然后说:
“你们这些京城来的公子哥,身体就是脆弱,我进屋才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啊,居然就被整脱臼了,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逞英雄嘛。”
长渊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在八仙椅上疼得直抽抽。
他能怎么办!难道说他是为了进这个门才故意骗她的吗!还不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任凭这个顾虎狼大夫,将他的脚扭脱臼,又重新接上去……
顾月朗心情颇好的洗了洗手,嘱咐到:
“红花油热水外敷,一日一次。好了,到边儿歇息去吧!”
长渊谐一愣,可怜兮兮的望着顾月朗,后者压根没搭理他,只是让老福唤了下一个病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