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野家的主公拿着满是鲜血的刀,踹了阿村的肋骨一带,把她翻过来:“喂,女人,快醒醒!”他的动作惊醒了阿村,发出“唔”的一声,尖叫着起身。
主公狠狠瞪了她一眼,发狂似的痛骂:“贱女人,我一刀把那男人斩了,你还有事得做呢。”他捆住吓得一脸狼狈的阿村,揪着她的黑发,从走廊拖到檐廊,硬是剥去她的衣裳,只留下裹腰布,紧捆住她的四肢。
阿村尚且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疼痛、苦闷、羞耻,让她哭得喘不过气,颤抖着说:“主公,您一定疯了,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凌辱呢?”她问了好几次,反而加深了主公的怒气,完全不肯听阿村辩解,只顾着大声呼喊小春,要她拿酒来,洒在自己手心,涂在阿村的腹部、背部……把酒涂遍阿村全身,接着把她推进院子里,扔进竹丛中,让她饱受蚊虫叮咬。
事情发生在深夜,所有人都睡了,无人知晓此事。主公严厉地警告小春:“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如果想救阿村,我连你一起罚。”阿村饱受折磨,她大叫:“啊啊,好痛苦,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之后,逐渐没了声音。天明之际,只能听见隐约的哭泣声。因此,家中无人发现声音来自竹丛,误以为又是不能开的房间里发生怪事,又惊又怕,再加上“从不能开的房间传来哭泣声,是喜事的前兆”的传闻,大家误信“这肯定是家有喜事的预兆”而纷纷向主公贺喜。临近正午之时,有人发现了下人的尸体,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只见主公面不改色地说:“人是我杀的。”事件就这样落幕了。阿村从昨天半夜就被扔进竹丛的正中央,丝毫无法动弹,别说被酒香诱引而来的蚊群了,这里可是数十年不见天日、连正午都很阴森的竹丛,数不尽的虫子在湿地中栖息,如今倾巢而出,缠上她的四肢,爬到她的身上,在她的脸上、胸口到处乱窜,舔舐她的肌肤,吸食她的血液。阿村承受笔墨难以形容的痛苦,挣扎着,哭喊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逐渐没了精力,最终在力气用尽后昏厥过去。因此,她不曾得知,她最讨厌的蛇曾在她的身上来回盘旋。尽管如此,她并未死去,只能痛苦地啜泣着,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气若游丝的女声整日不绝。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阿村的哀号清晰可闻,旗野家的主公因此无法成眠,他再也无法忍受:“吵死了,让我了断你的性命吧。”他跑进竹丛中,将半死不活的女人拖出来,只见她全身红肿溃烂,甚至浮现紫色斑点,惨不忍睹。
然而,主公的余恨未消,他将阿村的手反绑在身后,绳子另一端穿过长押[1],吊在天花板上。正要一刀砍下时,阿村惊醒,说:“主公,听好了,在取你性命之前,妾身不会死去。”话还没说完,主公已经一刀砍下她的首级。尸体失去平衡,上下颠倒,脚跟顶到天花板。由于刚才落刀时,血液流经小腿,染红了脚底,于是在脚跟顶到天花板之际,留下两个充满怨念的血印子。怨念的痕迹怎么也擦不掉,一直保留至今,故名“染血的天花板”。
杀人也有该守的规矩,旗野却用最不人道的方式虐杀了阿村。家里的人听见声响,纷纷赶过来,他们被主公愤怒的神色吓到,无人出手制止,只敢围在远处观看。阿村遭受致命一击后,众人将她的尸骨埋在竹丛里,无人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