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付认真地说：

“不用躺下了，够了，在这里就行了……再说，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忍受别人抓我的背。说不定我会直接昏倒。搞不好我还会被按摩师按到死掉。”

“别说那种难听话，虽然我是乡下人，我长年修习的可是杉山流按摩。即使在心窝针灸，也绝不会失败。”

按摩师愣了一下，睁大泛蓝的双眼。

“我不是在说技术好不好的问题。我活到这把年纪，即使是闹着玩，都没尝过按摩的滋味。”

“你刚才明明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我可是紧张得身体僵硬呢，都等到眼冒金星了。可是……到了真要按摩的时候，感觉好像第一次生产，或是第一次针灸，不得要领。会痛吗？还是会很痒？听说好像有点儿痒。我想大概有点儿痒吧……真不凑巧，我母亲是一个遵守三从四德的女子，我也不是私通产下的孩子，我想也没什么会让我心痒的事了……喂，你用那种捏饭团的手势跟力道，只会让我觉得痒。唉，这可不行啊。”

他把手肘紧贴着侧腹，弓着背，痒得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感谢您的指教。”

看来按摩师还是不敢下重手。

“你真可爱啊。”老板娘盯着门付的脸瞧。

“别这么说，不如说我可怜吧……话说回来，我的身体和皮肤跟石头一样硬，背部紧绷，胸口快裂开了……不帮我按摩的话，我可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下手吧，不要紧。”

他抬高一只脚的膝盖，激动地说着：

“拿出杀人的力气吧。我已经有所觉悟，上吧。对了，老板娘，俗话说：‘萍水相逢，自是有缘。’在旅途中，能受到你的照顾，也许是前世的因缘吧，真舍不得跟你道别。要是被赤手空拳的人杀掉，以后就没机会了，不好意思，再帮我倒一杯，也许这是离别前的最后一杯酒了。”

门付甩干小酒杯里的水滴，迅速推到老板娘面前，他的神色大变，仿佛失了魂。目光非常紧张，老板娘深受感动，沉默地瞪大双眼。

“按摩师，快点。”

“是。”

“老板娘，帮我倒酒！”

“好。”

老板娘斟酒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按摩师下手的同时，门付一口气喝光碗里的酒。

“啊，果真通体舒畅！”

按摩师惶恐不安地说：

“我不晓得您在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

“首先，”门付放松他撑在膝上的手，“看来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感觉还不错。”

他的身体失去力量，往前倾，摇来晃去。

“寒月之下，宛如火焰的手指，化为水，沁人心脾。胸凉耳热，肉身似火燃烧，血液冰凉若水。啊！”说着，门付的双手从膝盖上滑落。

按摩师吓得缩手，把嘴噘得就像章鱼。

小哥再次坐正。

“手别停，继续按摩，请你同情我，又轻又柔地捏吧……即使你又轻又柔地按摩，我的身体也会支离破碎。我也不想这样，所以烦恼多时。不过，若我主动回避按摩师，他就会贴上来，从旁边经过也会被拉住，如果我逃跑的话，他会追上来。不见他的踪影也会听见他的声音……绵延不绝的笛声宛如向我进击的太鼓。紧紧粘在我身上，心智不够强的人怎么忍得住？站在悬崖前，如果没有站稳脚步、从悬崖上方往下看的胆量，不如干脆下定决心，头上脚下地跳进去。到了这个地步，我就豁出去吧。按摩师啊，我不晓得他是不是你的表兄弟、堂兄弟，还是叔叔侄子，如果你是他的亲人，就来找我报仇吧。我啊……杀了你们一个同行的按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