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门学问,从表面看似乎简单,深入到内部,可就觉得十分复杂了。段玉裁(字若膺)说:“学问门径,自殊远而望之皆一丘一壑耳;深入其中,乃皆成泰山沧海。”一个人始终站在门外,动辄指手画脚,夸夸其谈,不可避免会造成“盲人摸象”“夏虫语冰”一类的笑话。所以治学须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气和决心,先要钻进去,有了足够了解,然后才有发言权。例如马克思所说的“研究必须搜集丰富的材料,分析材料的种种发展形态,并探究这种形态的内部关系。不先完成这种工作,则对于现实的运动,必不能有适当的叙述。”恩格斯也说:“研究科学问题的人,最要紧的是对于他所要利用的著作,学会照着著者写这本著作时本来的样子去研读,并且最要紧是不把著作中没有的东西包括进去。”这两位革命导师的指示,就是要求学者先钻进去,占领阵地,并切实掌握它,这样才有可能再进一步真正从旧窠臼中摆脱出来。但只入而不出,流连忘返,久而久之,即使所知日深,实际由是所见愈窄,很难避免“只见树不见林”的弊病。出是为了扩大视野,力求全面,以期符合客观实际。换句话说,也就是用宏观补充微观之偏颇和不足,对治学成果的正确性能起保证作用。主张读书用出入法,最先见于南宋人陈善所著的《扪蛰新话》一书中,近人刘咸炘(字鉴泉,四川双流人)深于文史之学,亦极力提倡。他说:“论世者审其情,知言者析其辞。读书二法,曰入曰出。审其情者,入也;虚与委蛇,道家持静之术也。析其辞者,出也;我心如秤,儒者精义之功也。入而不出,昔儒之通弊,儒道末流所以流于苛**也。二法具而无不通之书,书亦无出史、子二者之外者也。”出、入二法的使用,从治学的整个过程上看,是先求入,后求出的,但在实际运用中,则经常交替进行,有利比较对勘,互相促进。因为疑信相参,始出真知,而真知的追求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条件的,所以欧阳修有诗句说:“著述须待老,积勤宜少时。”
二、先入后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