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设祭潇湘馆(1 / 1)

红楼续梦 姜凌 编著 3046 字 28天前

话说贾大人升了吏部尚书,每日贺客盈门。王夫人张罗作衣服、打首饰,给环哥娶亲。此时荣国府上下内外真是忙人多,闲人少。暂且不提。

话分两头,且说有一位原任翰林梅老爷的公子,名叫鼎臣,号瑟卿。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当代的名士。父亲亡故,只有寡母在堂。娶妻薛氏,小字宝琴,也是有名的一位闺秀。这梅瑟卿并无弟兄,只有个亲伯父,现作嘉兴府知府,膝下无儿,就是这梅瑟卿承祧两房。所以这梅太守寄信,叫到任上。过了年,进京会试。写了一只头号太平船,派了几个仆人择日下船。

此时正是新春天气,两岸边嫩柳舒黄,一路上柔波泛绿。这日到了苏州码头上湾住船,真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处。看那河里的船只,岸上的轿马,又有经商买卖,昼夜不断,可谓“朝朝寒食,夜夜元宵”。梅公子带了两个家人进城去逛了一回,买了些玩物,下船吩咐家人,明日叫一只灯船去游虎丘。次日就雇了只极好的灯船,又叫了个有名的妓女金阿四伺侍少爷。到了虎丘,便携了这阿四,带着锦奴,又叫奶公提着酒榼上了岸,到各处去逛了一回。不想在剑池边,却遇见柳湘莲。原来柳湘莲萍踪浪迹,居无定处。先去广东访了朋友,朋友丁忧后,到处游览,又替人保了一镖子,从杭州到了苏州,暂住太虚宫内,打算出了月就进京。两人相见,俱各欢喜,下船饮酒宴乐,各道阔别。宴饮之间,瑟卿吹着洞箫,金阿四轻拍檀板,低低唱了一曲柳耆卿的《倾杯乐》“冻水消痕”;梅公子知道湘莲善歌,遂请湘莲也唱一曲。湘莲拗不过,只得教瑟卿吹箫,也唱了一曲《倾杯乐》“楼锁轻烟”。阿四钦佩之至,要拜湘莲为师,请他再到此处,务求光降。瑟卿问了地址,湘莲也记住了。辞别之时,梅瑟卿赏了金阿四三十块花边、两匹绫绢。柳湘莲便从身上摘下块汉玉同心佩,赠与阿四。那阿四俱各谢了,自回船去。这里湘莲收拾了,也就与瑟卿一道回京。两人十分投契。

进了都门,湘莲要到薛家去住,梅公子哪里肯依他,就留在梅宅小花园住下,派了个小厮伺候。湘莲见过梅夫人,又见了薛姨妈,最后乃到荣府见了宝玉。宝玉与湘莲久别重逢,各道前事,欣喜非常。当下宝玉留了湘莲吃饭,直到饭罢茶毕,时候不早,才同湘莲拱手而别。

宝玉送了湘莲回来,只见上房灯烛辉煌,宝钗、袭人、麝月、莺儿等正在饮酒说话。原来明日是袭人的生日,宝钗等今日先替他们作寿日,到明日正日子再吃面。宝玉也坐下,又喝了几杯。听见钟打了十一下,大家起席,盥洗已毕,各自安歇。

宝玉想起方才莺儿说那年在怡红院过生日的话来,那是何等热闹,一时之间星流云散!如今虽有妻妾四人相伴,宝钗之端庄,袭人之恭谨,麝月、莺儿原是小丫头出身,虽然收了房,仍是各守本职,如何像晴雯之骄傲,芳官之轻狂,所以弄的个宝玉竟不能恣情纵欲,倒被他们拘束起来。因想到明日花朝,正黛玉二十冥寿,要祭奠一番,又不好明说,只说祭花神便可瞒过他们。这一夜真是展转反侧,直到鸡叫才略睡睡。天亮就起来,梳洗毕,到上房请了安,便出去叫焙茗买几样鲜果,再买两盆春兰。此话不提。

且说宝钗晓妆已毕,看着袭人打扮上,带着到上房给王夫人磕头。他自己又到李纨、周姨娘处去让。此时宝玉从书房进来,宝钗尚未回家,只见婆子们掇进两盆兰花,还有两大蒲包鲜果。麝月笑道。“寿礼来了!”宝玉说:“别混说!这是祭花神用的。你找两个好花盆换上,再瞧瞧那果子是几样,预备几个好盘子。”麝月就问:“供在哪里?不用香烛吗?”宝玉说:“晚上才祭呢。”说罢就出去了。宝钗同袭人回来,看见花果,便问:“谁送的?”麝月就将宝玉的话述了一遍。宝钗想了想,说:“是了,今日是林姑娘生日,还是二十岁呢!不要说破。只怕晚上还要往潇湘馆去呢。”袭人道:“那可使不得!屋子又潮湿,再搭着这阴天,还得奶奶拦他。”宝钗笑道:“不用拦他,也拦不住!索性叫老婆子去把屋子拾掇出来,笼上火盆,预备下茶水,屋子弄暖着点儿就是了。”袭人自去分派人往潇湘馆去。麝月找出两个蓝田玉的花盆,瞧了果子是八样,就拿了八个缠丝玛瑙的盘子,又是一个古铜小炉,用珐琅小盒装了一盒沉檀,又收拾出一份洁净茶具。宝钗笑道:“好好预备,不然林姑娘是要见怪的。”

正说笑着,平儿因这两日有点不舒服,打发老婆子拿着个拜匣来给袭人祝寿。袭人腾了匣子,给了五百钱,就叫老婆子回去替自己向平儿道谢。又将礼物拿给宝钗看了,宝玉进来,袭人铺下红毡,给宝玉、宝钗磕头,都叫他们两人给拉住了;宝钗且说了几句祝词。又有众人拜寿,道喜,热闹半天。

晚饭后,宝玉向宝钗道:“今日花朝,我想咱们在园子里住的时候,逢时遇节大家玩耍,后来就搁下了。今日我要祭祭花神。仍然是园子里清净些。你替我想个地方儿,哪一处好?”宝钗笑道:“清净中之最清净者,莫过潇湘馆。然而祭花神须得一篇祭文,可别像祭芙蓉神的那些‘共穴’、‘同灰’、‘情深’、‘命薄’的字样,用不得!芙蓉神原不大识字,这花神可是品学兼优的,倘或冒犯了,又得一篇后祭文赔不是!”宝玉说:“你怕我作的不好,你就替我作一篇!”宝钗冷笑道:“又不是我祭,不犯尽着作那冒名顶替的事情!”说的宝玉无言可答,只好搭讪而已,笑着说:“三个人匀两个跟了我去,祭文也到那里再作罢。”宝钗道:“他的生日,没有去的理。就叫麝月、莺儿跟去罢。”又问道:“今晚回来不回来?”宝玉道:“自然是祭完了回来好,又怕园门关的早,好些累赘。”宝钗道:“说准了,好把铺盖拿了去,不然怕冻着。”宝玉笑道:“这也好,索性明日一早回来,倒省事。”宝钗听了,叫袭人打点铺盖,又叫老宋妈跟了去,在下房伺候茶水,又说:“你们俩也拿床被去,看冻病了又是事。”于是婆子们将祭礼、花果,暨铺盖、脸盆等都搬运到潇湘馆去。这里宝玉不住的瞧表,宝钗说:“该去了,看下起雨来,就是那一篇祭文还得作几个时辰呢!”宝玉站起身来说:“咱们走罢。”宝钗笑道:“见了花神,想着替我问候罢!”宝玉带了麝月、莺儿笑着去了。

进了大观园,一路寻思这祭文的作法,太庄重不能尽情;若把私心写出,又怕得罪了黛玉。左思右想,犹疑不定,又不好回去合宝钗商量,说:“也罢,索性不用那些繁文,全凭这一瓣心香以表精诚,或可梦中相见亦未可知!”打定主意,不知不觉已到潇湘馆。见那满院的修竹更比从前茂盛,连那石子甬路上都迸出春笋来。抬头一望,密不见天,真是苍烟漠漠,翠霭森森,窗轩寂寂,帘幕沉沉。屋檐下还挂个不全的铁马,被东风吹的叮当乱响。此时将近黄昏,宝玉心中十分伤感。

莺儿过去掀起绛毡板帘,见当地笼着个花梨架白铜小火盆,临窗桌堆着那祭礼,满屋里却无灰尘。便教他两个把兰花供在迎面案上,又把小方桌抬来放在中间,把鲜果摆好,又供了碗雨前茶,前面设上小炉。麝月问:“二爷不是要写字吗?”宝玉道:“不写了,你舀水来洗洗手,拈香。”正自安排,听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宝玉净手拈香,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默祷一番,起来坐在椅子上痛哭了一场。麝月、莺儿看着又是好笑,又想起黛玉在日的光景,不免也都伤起心来。二人商量,过来也磕了四个头。宝玉站起来,看见里间**堆着两卷铺盖,宝玉说:“把我的就铺在套间林姑娘常睡的暖阁里,你们俩就在这**罢。”麝月钩起秋香色软帘,只闻得一种香气,深浸脑髓。麝月说:“什么香?”莺儿说:“这是林姑娘!”麝月问:“你怎么知道?”莺儿说:“那年我跟着姑娘们放风筝,我光着脖子。林姑娘怕我吹着,就把自己的一条白绉绸手巾给我围上。后来我还去,就赏了那手巾,就是这个香味儿。我放在箱子里薰,衣裳都香了。”麝月说:“瞎说,这些年还香?”宝玉听见这些话,便说:“你们不知道,像这样香总不会散的。所以古人曾说过‘至今三载留馀香’,这正是一样的香了。”莺儿说:“这么说起来,我们姑娘那冷香丸的香气,自然将来也是不散的了。”麝月瞅了他一眼,莺儿自知失言,忙着铺设好了,服侍宝玉宽衣睡下。二人背起灯光,自去歇息不提。

且说宝玉虽躺下并未睡着,想起黛玉在时,花容月貌并那雅谑娇嗔,无一样不令人销魂,未免在枕上落了几点眼泪。忽听一阵风来,吹的那满院的嫩梢相触,便想起《西厢记》上的“风弄竹声则道金佩响”,真成了“意悬悬业限,急攘攘情怀”。正想着,只听窗外有脚步声,宝玉起身一看,见个垂髻侍儿提着个绛纱宫灯,后面一个美人手扶小婢,姗姗而来。进门来,宝玉细看时,不是别人,却是黛玉。头挽云髻,身披雾縠。宝玉迎着问道:“妹妹身上好?”那美人并不答言,面带薄嗔,坐在生前常坐的椅子上,说:“宝玉你好……”说到这里,便滴下泪来。宝玉说,“妹妹还是恼我呢!”回头看了看,不见那两个侍儿,便走近前来,说:“并非我负心,因是双亲之命。自你仙逝后,我时时在念,刻刻难忘!你若不信,拿出心来你看!”黛玉道:“你这些话,我都不懂。自你搬出园去,我每日无非是调鹦、看竹,及时行乐。”此刻,宝玉恍惚自己娶的原是黛玉,仿佛今日正是佳期。向黛玉笑道:“数载苦心,也有今日了。”暗想道:“他们都说娶的是宝姐姐,原来还是林妹妹!”看他两道似蹙非蹙的眉,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宝玉情不自禁,那黛玉也就半推半就。这一夜绸缪缱绻,不必细说。

只听一声鸡鸣,宝玉从梦中惊醒,那枕上云香,被中艳影,依稀尚在。看了看,残灯微焰,窗纸发白。想方才的梦景,若说是梦,又历历分明;若说非梦,仍是我一人在此。也不管他是梦不是梦,也算是了结了我二人的心愿。翻来覆去,见天已大亮,自己起来,去到外间,见他二人并未卸妆,合盖着一床被,尚在梦乡。宝玉轻轻的坐在旁边,麝月一睁眼看见,便推莺儿。二人笑着起来,说:“二爷好早,别是没睡罢!”宝玉笑问:“昨夜花神来了没有?”麝月说:“怎么没来?”宝玉问:“你听见说什么没有?”麝月向莺儿使个眼色,莺儿说:“那些话我可不说了。”宝玉又问:“你们到底听见没有?”二人齐说:“岂止听见,还瞧见了呢!”宝玉又问:“瞧见什么了?”麝月说:“那更说不得了。”宝玉听见这话,只道昨夜的事他们有所见闻,便红了脸,笑道:“不用闹了,咱们家去再说罢。”

三人回到自己房中,见宝钗正在窗下临镜,袭人站在背后篦头。袭人说:“回来了。”宝钗回头问道:“见着花神了?花神可好哇!”宝玉笑着坐在旁边,说:“什么好不好,不过是心到神知罢了。”宝钗笑问莺、月二人:“你们瞧见花神没有?”宝玉只怕他们说出昨夜的话来,忙着说道:“信他们胡说呢!”麝月笑道:“没见着花神,倒遇着雨神了。”莺儿说:“这一夜下的还了得。对着那竹子,更响的厉害。”麝月忙着服侍宝玉梳洗毕,又吃了一碗莲子桂圆汤,便往上房请安去了。这里二人便将昨晚如何上祭、如何哭,今早又谆谆盘问他们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宝钗对袭人笑道:“不这么样,他也不依。倘或再发起呆性来,倒不好。”麝月说:“这一夜又冷又怕,他躺下就睡着了。只听后院里不知什么响,吓的我蒙上头才睡着了。今日二爷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呢。”

此时平儿怀孕已近临盆。邢夫人只赏了五两银子,着他自己制办一切。倒是王夫人差人送来一应产妇婴儿可用之物,贾琏、平儿十分感激。当晚,贾琏即做了一梦。梦见凤姐同尤二姐抱着个孩子送来,并告诉贾琏,照他和凤姐的行为,断不能有后;只因平儿素日为人恤老怜贫,处处积阴功、存口德,才有此子。教贾琏将平儿扶正,他到后来还要受诰封呢。又劝贾琏把那酒色财气都检点检点,不要妒嫉人家升官发财,不要谈论人家闺阁暧昧。平儿是晚也梦见凤姐、尤二姐送来孩子,及至醒时,果然生下一子,发长额宽、雪白粉嫩。天亮,众人知道平儿添子,俱各欢喜,纷纷道喜问候。王夫人知道贾琏淘气,怕又弄出事来,专挑了茶房汤铭的媳妇做嬷嬷。这媳妇黑黑的,三十二岁,孩子才满月。照芝哥的小李嬷嬷例,每月也是一两五钱的月费。

因贾琏、平儿俱将梦与王夫人说了,晚饭后贾政进内,王夫人便将他两人的梦说了一遍。贾政道:“天道悠且远,鬼神茫昧然,那也没什么凭据。倒是合大老爷、大太太商量,把平儿扶了正,于琏哥好些。算了媳妇,他也好谏劝。我看那丫头还明白。他父亲还是你们家的家生啊,还是外买的?”王夫人说:“他就是跟我大哥的韦善的女儿,自幼儿就跟凤姑娘,所以就陪了过来。”贾政知道韦善朴实、明白,远在周瑞之上,便道:“等满了月,就把这件事办了。今日大爷命名叫苓哥儿,十分欢喜,说要大办呢!”王夫人说:“七十岁得头一个孙子,花几个钱也是乐的。”

有事便长,无事便短,不觉已到三月初三,王夫人的生日。唱了两天戏,自然来些高亲贵友,不必细说。接着又忙宝玉、贾兰进场。到进场这日,叔侄两个四更就起来,来见贾政、王夫人。贾政嘱咐了些进场的话,二人一一答应。王夫人想起分场的事来,就说:“兰儿你合叔叔拉着走罢。”贾政笑道:“太太不必乱想,这一回断不能走失了。”当下叫人着车,送他叔侄出去。

这里王夫人合宝钗盼了一日又一日的,把这九天熬过。见他叔侄二人笑嘻嘻的进来请安问好,这婆媳才都把心放下。原来王夫人许下心愿,背着贾政买了口猪祭天。

过了两日,十九正是苓儿的满月。贾赦教趁着这日摆酒唱戏,就推平儿登了琏二奶奶的宝位。等平儿的事办了,王夫人就把贾环娶亲的事,交给李纨、宝钗、平儿去办。

且说李纨、宝钗、平儿同到稻香村来,坐下喝茶,正在商量贾环的喜事儿,只见王夫人处小丫头跑来说:“史姑奶奶来了。”三人忙着过来,见湘云正合王夫人啼哭呢。看他那一身的素服,甚实可怜,不免又大家执手伤感了一番。湘云要到贾母遗念前行礼,李纨、宝钗陪了过来。湘云拈了香,磕了头,站起来。想起老太太在日疼他光景,不由的放声痛哭起来。旁边的人,也都滴下泪来劝着。湘云回到上房坐下,大家说些前情往事。湘云只为自己服色不便,这里虽连连的喜事,也少来走动。接着探春、宝玉、袭人等也都来见了。湘云的女儿取名掌珠,并不像他,倒合宝钗一个模样儿,连耳朵上的朱砂痦子都一样。宝钗已将自己带的金锁,给掌珠作了满月。湘云原来的麒麟丢了,探春便将自己的一只宝贝麒麟送了掌珠。这麒麟原是海里的一件宝物,映着阳光,能放出三尺多长的光芒来,放在水里,就有虹霓一样的圆圈子围着。当年周老爷在海疆,渔人得了这件宝贝献到总制衙门里,周老爷赏了那渔人五十两银,留下麒麟,后来就给了探春。当下众人见了掌珠,湘云也见了芝哥儿,大家又说些闲话。

贾环过礼,热闹了几天。不觉已到四月初十,是宝玉的生日。平儿、宝琴、岫烟也都是这日生日。荣府又摆酒热闹。连袭人、麝月、翠楼、侍书、莺儿、丰儿也都坐了一席。只有紫鹃说是头疼,没有出来。宝钗问了惜春一句,也就丢开了。正在热闹,就有报喜的来说,宝玉中了十六,贾兰中了二十八。次日天明,宝玉看了焙茗拿进来的《题名录》,第一名会元是梅公子,湘云的弟弟史老二中了第五十一,甄宝玉是六十三,冯紫英的侄儿小冯老三中在六十七,程师爷的叔叔中在一百零八、周姑老爷中了第九。殿试过后,梅公子中了探花,用了翰林院编修,周姑爷、宝玉、贾兰、史公子都是翰林院庶吉士。甄宝玉、冯公子以部书属用,那程老叔用了榜下知县。荣、宁两府上下欢喜。各家互相庆贺。偏偏环哥的吉期也是这几天。到了是日,把蔡小姐娶了过来,果然是才貌双全,更兼善能窥测逢迎,所以甚得王夫人的欢心,众姊妹也都爱他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