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鹏鲲居中而坐,陈和通在一旁陪着。
过了一会,人群后又是一阵大乱。南来庄商会的会长、本地的举人、几位士绅和财主也陆续赶到,南来庄有名的人都在前边就坐。
这时,戏台的锣鼓点一阵紧似一阵,垫场戏结束,大戏开幕了。
姚天材心想,别着急,反正三场大戏呢。稳一稳心神,等有把握了再出手,先看会戏吧。
往戏台上一看,这戏真不错。第一场大戏——《战冀州》。
扮演马超的这个武生功底非常扎实,身上扎着长靠,蹬着厚厚的靴底。一看台上的伸手投足,简直就是活马超一样,伸手抬腿干净利落,尤其是最后的“城下三摔”,博得了阵阵掌声。
这戏实在是太精彩了,把姚天材看入迷了。
【等看完第一场,我再动手。】
《战冀州》演完了,接近着第二场——《长坂坡》。演赵云的这小伙就二十左右岁,不但扮相好,而且功夫比刚才的马超还强,底下的人都看傻了,这三国戏本来吸引人,再加上台上的武生舍得掏真本事,鼓掌叫好声是一浪接着一浪。
姚天材特别喜爱中国传统文艺,听书看戏都喜欢。这么时间没看了,今天一看就沉迷了,不住地叫好,把杀万鹏鲲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长坂坡》唱完了,最后一场攒底戏——《千里走单骑》。这戏能不好看嘛,马超、赵云、关羽,都是一代名将。锣鼓点一响,扮演关羽的演员走上台,简直就是关圣帝君降世临凡啊,这戏太好了!
姚天材全神贯注地看着,品着每句唱腔的滋味,觉得是津津有味。他这么满足,孙大刀在外围等的不耐烦了。
孙大刀心说:这是怎么了?这枪声怎么还不响啊?这姚天材干什么去了?莫非那枪卡壳了?不能啊,他腰里插的是左轮子,不可能卡壳。
心思来心思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孙大刀就想上里边找姚天材去。可那么多人挤着看戏,上哪找去?
孙大刀和鲁为在外面就有点着急了。
“孙大刀,怎么办?大概营长临时改主意了?在里边下手恐怕很难?咱别捅娄子,就等着营长的信。”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孙大刀抬头抻着脖子往戏台上张望,一看《千里走单骑》已经接近尾声了。这场戏唱完就散戏了,到时候更不好办。
孙大刀实在压不住火,一伸手把“盒子炮”拽出来,对着天上……
“啪!啪!啪!”
……就是三枪!
这一下可乱了套了。周围的老百姓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人群一阵大乱。
别说是看戏的百姓了,把戏台上的“关老爷”都吓得跑回了后台。
就在这时,坐在头一排的万鹏鲲转身站起来。
“噌!”
也把腰里的“盒子炮”拽了出来。
“不要乱!静一静!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场面,他一个人一副肉嗓子,能镇得住吗?可他这一咋呼,一转身,跟姚天材来了个面对面。
姚天材这才想来。
【哎呦,对呀!好悬没误了大事。】
姚天材把手枪拽出来,对准万鹏鲲的脑袋……
“啪!”
……就是一枪。
姚天材的枪法那没的说,一枪就给万鹏鲲来了个爆头。
万鹏鲲连吭一声都有,死尸栽倒在地。
他一死,群龙无首,本来就很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了。
陈和通扭头一看地上的死尸,甭提多高兴了,心想:好小子,你他妈也有今天。姚天材帮了我的大忙了。
想到这,陈和通赶紧传令维持秩序。
“不准乱开枪,团练所的全体队员集合!”
万鹏鲲一死,陈和通就说了算了。
就这样,姚天材趁乱挤出人群,找到了孙大刀和鲁为之后,三个人飞身上马,回到黑风寨。
一路上,哥仨是说说笑笑,孙大刀把大脑袋一晃。
“我说营长,什么情况?你咋一直不开枪呢?要不是我最后鸣枪示警,这事就砸了。”
“可不是嘛,孙大哥,我看戏看入迷了,以后不这样了。不过咱们这活干得挺漂亮。”
“嗯,说得对,编筐编篓全在收口,营长你这个口收得挺利索。”
回到黑风寨,何吉正在营部等着呢。看见哥仨回来了,何吉迎了出来。
“营长,你去哪了?把人都急死了,你一走就两天呐,全营都乱套了,二连、三连现在是全副武装一级战备,胡老德的情报员派出去多少个。”
“政委,营里出什么事了?”
“事到没有,你们没影了,我们不着急吗?说,你们去哪了?”
何吉真着急了,瞪着眼睛质问姚天材。
“唉,政委,那天我查完岗,心里闷得慌,就上南来庄溜达溜达,看看戏,逛逛庙会。”
“啊?营长你真行啊,你呀。逛庙会是假,你给陈和通出气去了吧?”
哥仨就把事情的全过程和何吉说了一遍。
何吉听完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摇着头咂着嘴。
“营长,你这事倒是打个招呼啊,一声不吭的三个大活人没了,这谁能不着急呢?”
姚天材一笑。
“政委,别生气。你看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嘛,挺好的。”
何吉又和姚天材强调了一边组织纪律,什么营长要时刻部队在一起,不能擅自行动;什么有事要商量,不能自己做决定等等。
反正姚天材就抱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很快就把何吉哄好了。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没过两天,陈和通领着人来了,光是各种礼物就拉了两大车。
见到姚天材之后,陈和通眼含热泪。
“姚营长,你算给我出气了,压在我头上的大石头替我搬开。我怎么感谢你呀?送来点薄礼,希望您笑纳。重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赴汤蹈火,我陈某万死不辞。”
这陈和通又拍胸脯又跺脚,咬牙晃脑袋的,确实出于一腔的致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