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通和姚天材一见面,四只大手握在一起,陈和通感动得不得了。
“姚营长,您,您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呐。您真给我帮忙来了?”
“对!”
“带了多少弟兄?”
“就我们三位。”
“嘶……就,就三位?少了点吧。”
“不少了,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咱不硬碰硬,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对待这种人,略施小计足矣!”
“可也是,那姚营长,您打算怎么办?”
姚天材和陈和通压低了声音商议。
“我听说,明天是南来村的庙会?”
“对,庄子东边药王庙的庙会。”
“听说还挺热闹?”
“哎呀,热闹得不得了!您没看我们街上的店房都差不多住满了,都是外地人来逛庙会的。”
“你那个仇人万鹏鲲去逛庙会吗?”
“逛啊,我们团练所都订好了,大家都去给药王爷烧香,另外还要去看一场大戏,听说是从关外来的戏班子,都是名角,文戏武戏都非常有名。”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万鹏鲲肯定来看戏?”
“肯定的!我陪着他去。”
“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模样就可以了。”
“大个子,长得挺黑,像半截铁塔似的。”
“不,你这么说不行,到时候那么多人,以免误会。这么办,明天我也到现场看戏,你不是在他身边吗?到时候你用手指指他,让我看清楚,剩下的你就别管了,把他交给我。”
“那,那好吧,不过可有点危险。”
“你放心吧,万无一失。事后,你就装作不知道,一问三不知。记住了吗?”
“哎哎,我记住了。不过您可千万留神呐,他手下有一群死党,走到哪跟到哪。您一枪要是没打中,让他们反扑过来,可太危险了。”
“你放心,我早都安排好了。”
“一言为定。”
商议完了事,姚天材留陈和通吃饭,陈和通没吃,千恩万谢后告辞走了。
第二天一早,哥仨刚起床,这店房外就像开了锅似得。
“……走啊,走啊,快点,晚了不赶趟了……”
“……哎哎,你等等我,我穿鞋呢……”
“……今天太热闹了,逛庙会去,走走……”
“……掌柜的,快点,退房算账……”
他们三个人草草用过了早饭,也退房算了账,牵着马随着人流赶奔药王庙。
距离南来庄不到三里地,围着药王庙是一个大集市,相当热闹,尤其今天还是药王爷的庙会,逛庙会的人数以千计。
哥仨先到了药王庙,感觉很扫兴,小庙不大,就一间大殿,人多挤不进去,都在外边烧香磕头,香烟缭绕,人头攒动。
哥仨一看这药王庙也没什么好溜达的,也没烧香,转了一圈就赶奔戏台。
在药王庙的对面,有个大广场,戏台就早搭好了,芦席搭地棚,两边垂着苫布,一边一个大灯笼,弄得还挺壮观。大厚木板搭的戏台,下边四梁八柱,上边挂着幔帐,出将入相,上场门下场门都弄好了。
戏台下是人挨人人挤人,堵得水泄不通。在人群最前面,有绳子拦着,围出了一块空地,这是看戏最好的地方,摆着几张八仙桌,铺着白台布,周围摆着几把椅子。
这些都是给南来庄本地士绅准备的,有钱有权有地位的都坐在这看戏。
一般老百姓得靠后,团练所的人在这里维持秩序。台下大呼小叫,孩子哭大人嚷,听不出个一二三。
姚天材低声对孙大刀和鲁为说:
“你们俩牵着我的马,在人群外边巡逻放哨。我挤进人群干我的活。”
“营长,你加小心啊。”
“我知道。”
哥仨就分开了。
姚天材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闷着头挺着膀子往人群里挤,挤来挤去挤到了人群前边,距离最前边的桌子不到十米远。
这会戏还没开,台上空无一人,姚天材在人群里耐心等待。
等了能有半小时吧,一阵锣鼓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要开戏了。
都说“前三场没好戏”,这很正常,前边这叫垫场戏,起的作用就是聚拢人气,活跃一下气氛,给名角登场做铺垫用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但不精彩。
可就是这样也很吸引人,男女老少纷纷往前挤,都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这些年闹日本鬼子,兵荒马乱的,这种文艺节目几乎绝迹了,所以今天这场大戏让南来庄比过年都热闹。
正在这时,从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闪开!”
“闪开!躲开躲开!”
“立正!”
“哒哒哒……”
姚天材回头一看,从南来庄民兵团练所的马队来了。一共有五十几匹马,为首的是两匹大黑马,并肩坐着两人。
右边这位肉头肉脑,好像个发面馒头的,就是陈和通。
挨着陈和通的这个人,四十左右岁,一张大脸黢黑黢黑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非洲人,大厚嘴唇翻着,脸上还有一道横疤,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顶日军战斗帽,在脑袋上戴着。
穿青挂皂,下面穿着一双马靴,上面还有刺马针。腰上缠着子弹带,挎着双“盒子炮”,凶神恶煞,耀武扬威,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后边跟着的是团练所的保镖,前呼后拥,马队穿过人群来到台前。
“吁……吁……”
众人从马上跳下来了,陈和通心里有事,准知道姚天材就在人群中,而且离着不远。
陈和通大高个,还带着一双白手套,故意提高嗓门,让姚天材听清楚。
“哈各位各位,都认识吧,这位是咱们团练所的总教习万鹏鲲先生。大哥,您请坐,这个座是您的。”
陈和通说着把万鹏鲲让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哎,团练长应该坐当中。”
“不不不,您是总教习,是我老师,应当上座,坐坐。”
陈和通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姚天材看得清清楚楚。
【哦,这个“黑大个”就是万鹏鲲,行,好小子,一会我打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