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雒邑的一年,是夫子一生中最为快乐的一年,几乎每一天都充满着新的发现,新的思考。
这一年的学习、深造、观览、阅读、探讨等一系列活动,对他的思想成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逐渐褪去了思想的稚嫩与青涩,进入了至境与化境。
在老子的帮助下,他阅读了周天子图书馆内的大量珍藏典籍:《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鲁之《春秋》,晋之《乘》,楚之《梼杌》,《连山》《归藏》《易》《周礼》《诗》《尚书》《周礼》等等。
老子还引领他参观了明堂、太庙和天子郊祭天,社祭地的场所。
明堂是周天子祭祖,朝会,议政和宣政的地方。他在周公的画像前长时间驻足,周公以礼乐治理天下的胸襟让他热血沸腾,是周公在艰难的世道中筹划,整理,创建并实施了周朝灿烂文明的文化,为万千生民带来了几百年的安宁。而今又逢乱世,谁能接过他遗留的文化复兴的重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担,但会以此为己任!
而对音乐乐器有着浓厚兴趣和深厚造诣的他,还拜访了当时的大学问家,大音乐家苌弘。
苌弘有着雍容华贵的气质,衣着华丽,遍织锦绣。但待人接物却很热情。
交谈之后,发现他对音乐和乐理见识不俗。特地带他去观看了正在排练的气势恢弘的大型乐舞《大武》,这是一场反映周人从以武力征服天下到以礼乐治理天下的史诗之乐,史诗之舞。
观看之后,他们还在一起探讨了《韶乐》与《大武》的异同。
他向苌弘请教道:
“《武乐》与《韶乐》哪个更好一些?”
苌弘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富于魅力的笑容,从容回答道:
“《武乐》为周武王之乐名,《韶乐》为虞舜之乐名,若以二者之功业论,舜是继尧之后治理天下,武王伐纣以救万民,皆功昭日月,无分轩轾。”
“然则就乐论乐,《韶乐》之声容宏盛,字义尽美;《武乐》之声容虽美,曲调节奏却隐含晦涩,稍逊于《韶乐》。故尔《武乐》尽美而不尽善,唯《韶乐》可称尽善尽美矣!”
这时的他还没有真正的领略过《韶乐》之美,故只能唯唯。直到一年后的齐国之行,聆听了韶乐的演奏,听的如醉如痴,“三月不知肉味”。方知苌弘所言非虚。
临别之时,苌弘将自己对音乐的感悟和“乐以发和”的思想写成的《乐书》赠与了他,成为他今后整理传授弟子六艺(礼,乐、书,诗、易、春秋)中重要的音乐理论。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老子和苌弘还有他结识的朋友都来为他送行。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迥且深。从此他们将天各一方,为自己的理想而坚持!
一声马嘶,四蹄扬尘,他离开了自己沉浸其中的精神殿堂,向着更广阔的天地驰去,他要将自己收获的思想的火种播洒到每个寒冷的角落,给黑暗中的人带来光明,给蹒跚前行者照亮前路。
对于可能遭遇的艰难困苦,他会勇敢的去面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