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地道走了一段时间后,头顶上忽然传来咚咚当当的声响,像是有很多只脚在地面同时踏过,还伴有嗡嗡的说话声。叽叽和歪歪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只听见一只脚狠狠地朝地面踩了一脚,差点儿将地道踩塌。没过一会儿,嗡嗡声渐渐弱下来,外面安静了。叽叽和歪歪放下心来,继续挖洞。
他们挖啊挖,前方出现了很多小石块儿,挖着挖着,竟还出现了一堵光滑的石墙。他们忽然惊喜起来。
“我们到了!”叽叽兴奋道,松开拐杖,单脚站立,高举双手跳起来要挖地道的上方。
歪歪捅破了地洞,他将叽叽托举出洞,眼前的景象让叽叽说不出话,他直招手,让歪歪赶紧上来瞧瞧这个地方。
一块大石头立在半山坡,在即将破晓的天空中留出一个黑影。他们转身往回望去,公园里的高塔直插入苍穹,星星和月亮隐去,天空的墨蓝色从高塔那头开始淡起。歪歪背起叽叽开始往坡上爬,黎明将欢送他们离开公园、城市,朝阳将欢迎他们重回故园。
跨入围栏后,歪歪最想做的事情是去看自己的朋友——黑眸,他一心只想为这件事狂奔。而叽叽最想做的事情,却是想回到巢穴去看看自己存的胡萝卜条。
这一次,他们不打算再从地道穿过动物园。一路上,很多游客在动物园里往返,歪歪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即便见过动物园里所有的动物,这些游客依旧如初次见面般和他们打招呼,说他们可爱,或丑八怪,或活泼,或懒惰。动物们见怪不怪,不论游客说什么,只要他们手里有食物就凑上去伸舌头要,如果他们两手空空还大放厥词,有的动物就会朝他们喷口水。这一幕给叽叽看乐了,他拍手叫好:“就该这样!”
他们一路上都在避开游客和工作人员的注意,走走停停,遇到人就躲进草丛,一动不动。就这样,他们转悠着来到了鸵鸟圈。歪歪有些惊喜,他想起了鸵鸟,那位见过海的鸵鸟女士,他想进去看看她。两只鸵鸟盘坐在地上,还有一只在圈里走来走去啄地上的嫩草吃。歪歪一下分不清谁是他见过的那只鸵鸟了。
“这还不简单吗?”叽叽走上前去,朝三只鸵鸟大喊了一声:“嘿!朋友,我们回来了!”
三只鸵鸟齐头向他们看过来,这个方法果然有效,只见其中一只鸵鸟蹬着粗长的腿朝他们奔来,眼中满是欢喜,而另外两只则自顾自地梳理羽毛。
“嘿!见到你们真好。你们还好吗?”刚问候完,喜笑颜开的鸵鸟就看见了叽叽手里握的拐杖,她的脸瞬间暗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张开翅膀,蹲在地上抱了抱两个小家伙,她不敢再往下问,她想,两个小家伙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跟我说说海吧,你们见到的海是什么样子的呢?跟天空一样吗?”鸵鸟期待地问。
两个小家伙显得局促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开口说话。他们不敢说不是因为没有见到海,而是怕提到大黄狗。
看着鸵鸟满眼期待,歪歪不得不说点什么,可他没见过海,只能编些谎话。
“是的,我们见过海了,跟你说的一样,很漂亮。”歪歪说。但他看到旁边的叽叽一脸愠色,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海和天空一样,有时候是蓝色的,有时候是黑色的,夜里还有星星浮在海面上。你真该去看看。”
“噢,谢谢你的美意,但是我想,恐怕我看不了了。”鸵鸟遗憾地说。
歪歪看了看周围的铁丝栅栏,他真想收回刚才的话。看着鸵鸟垂头丧气转身离去的背影,歪歪心里揪得疼。
“嘿!朋友,我来给你讲讲我们出逃的经历吧!真的很有趣!”叽叽喊住鸵鸟,又追上去。
“七八只大老鼠埋伏我,都没能把我抓住,最后,我还咬了那只大恶霸刀疤老鼠一口,咬得他是哇哇大叫啊!”叽叽慷慨激昂地讲述着,其中掺杂着不少夸张的成分。他的故事引来另外两只鸵鸟的围观,三只鸵鸟将他团团围住,听他讲更多的故事。
“城里有个地方叫游戏大厦,听说啊,进去的人都能笑着出来。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叽叽故意卖关子,“那种地方可恐怖了,简直就是动物们的地狱啊!”三只鸵鸟听得面露惧色,一会儿虚着眼睛,一会儿蒙着耳朵,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热泪盈眶。
“后来啊,我们就遇到猫狗搜罗大队了!”这当儿,叽叽像有东西卡住喉咙一样,声音戛然而止。三只鸵鸟睁大眼睛期待着,可叽叽却说:“今天就说到这儿。”他爬起身来站到歪歪身边,“我们还要去看望朋友,先走了。”鸵鸟们不舍地和他们挥了挥手。
走在路上,歪歪看着叽叽气呼呼的样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爱出风头的叽叽怎么可能不喜欢讲故事呢,他的故事没讲完,是因为剩下的故事里有令他难过的情节。
他们站在山坡上,望着对面那个小小的,却黑得见不到底的铁笼子,歪歪忍不住想喊一嗓子:“黑眸!”喊声被风牵过去,吹进正在睡觉的黑眸的耳朵里,他以为这是梦里的声音,半睡半醒的他没有醒过来。
“黑眸——”喊声是那么真实,好像是歪歪在他耳边对他说话一样。黑眸拖起虚弱的身体,他揉揉惺忪的双眼,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疼,半天睁不开眼睛。等他适应了以后,才看清现在已经是晌午了。
一只白鸽在歪歪头顶的树枝上听见他唤黑眸的名字,赶忙飞过去找黑眸。白鸽差点儿撞上笼子,一停下来就对笼子里喊:“黑眸!黑眸!有一只豚鼠在对面的坡上唤你的名儿,应该是找你的。我觉着他看着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黑眸连忙走到笼子边缘,他跟白鸽道了谢后,伸着脖子垫着脚尖想找坡上这只豚鼠。
忽然,他又听见了唤他名字的声音:“黑眸——”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白色的点和灰色的点落在地上,他心里激动得好像沸腾的水,他应道:“欸——”如果不是有笼子阻隔,他一定会请求一只白鸽将他带到歪歪身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好朋友见面,顾不得这会不会吵醒大坏蛋金瞳。
歪歪想立马穿过人群朝笼子跑去,但他知道这十分危险,他只能忍住思念,等到动物园闭园。
他们藏在草丛里,看着坡下人们拿着鱼竿钓金鱼。人们手里拿的是玩具鱼竿,钓鱼的是孩子,大人在旁边指挥,让孩子钓大鱼。最大的鱼也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孩子不听,他们想钓自己喜欢的鱼。可大人也有自己喜欢的鱼,他们瞒天过海,偷偷作弊,直接将手伸进鱼池抓鱼,藏在手心里,鱼顺手就滑入了他们的桶中。聪明的孩子早就识破了他们的技法,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不会说话,只能嗯嗯啊啊地表达不满。
太阳发生了一点偏转,这个时候是最热的时候,即使待在草丛里,也能感受到背后和地面传来的热流,他们仿佛置身于烤炉中,腹背皆被炙烤,浑身滚烫。他们觉得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必须找个凉爽的地方才行。
在鸵鸟圈的后方,有一个百鸟园,听说那里山清水秀,十分清凉。叽叽熟悉路,他拄着拐杖走在前面。还没见到百鸟园,就先听见园里传来的鸟鸣声,叽叽和歪歪激动地加快步伐。忽而前方出现了个大笼子,笼子高得能把一座假山给关起来,笼子里是陷进去的一个大坑,看上去要比正常的地面低十米左右。笼子里的鸟随处可见,细数一下,将近一百来只。笼中鸟有很多种类:鸳鸯、黑天鹅、丹顶鹤、海鸥……
“怎么还有鹅啊?你看你看,那水渠里还有两三只鸭子!”叽叽不解,家禽为何也被关在百鸟园里。
风灌入笼中,贯满后一涌而出,着实让人觉着清爽,但紧跟其后的恶臭也溢了出来,叽叽松开拐杖,双手紧紧捂住鼻子,但还是无济于事,这恶臭钻入他手指间的缝隙,流进他的鼻腔,直冲他的脑袋。实在无法阻挡后,他放弃了抵抗,索性放下手来。
“那只站在山巅的是什么鸟?”歪歪问。
“那是老鹰。”叽叽说。
“他们都不会飞吗?为什么都停在石头上,泡在水渠里静立不动呢?”歪歪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鸟有翅膀,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鸟都能飞。如果给他们一片天空,我想,他们也能飞得很高。”叽叽说。
“那鸵鸟呢?她没有被关进笼子里,为什么她不飞走呢?”歪歪说。
叽叽噗嗤一下笑出来。“因为鸵鸟本来就不会飞!”
“可是围栏也不高啊。这是为什么呢?鸟是不能被关起来的。”好像有一块石头钻进了歪歪的脑袋里,堵住了他的思绪,让他对很多问题都想不通。
叽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朋友,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他们也不愿意关在这里。我们可以成功逃出动物园,但是他们不能,而且——即使逃出去了又怎么样呢?我们不又回到了这个笼子吗?”
听到叽叽这么说,歪歪心中顿生怒火,他生气自己的朋友竟然曲解了他回来的目的,他重新回到动物园,不是要乖乖回到笼子里,继续吃和着粪便的蔬菜,也不是要过伸手向游客“讨饭”的日子。看着百鸟园中的鸟,被粪便染臭的水渠,和水面上漂浮的一层羽毛,每一根石柱上停驻的不知名的鸟,听乌鸦在低地上嘶鸣,海鸥在石桥上用喙敲打石头,喜鹊哼唱着忧伤的曲,接近笼子顶端的假山顶峰,一只鹰拔掉了胸前的羽毛。歪歪不禁鼻头一酸,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不论是动物园还是城市,都容纳不了任何一只想要自由的动物。
一只单脚立在水中央的丹顶鹤看到了笼子外的叽叽和歪歪,便朝他们飞来。墙壁边缘没有可歇脚的地方,他只得飞在半空中和他们谈话。
“嘿!你们也是游客吗?”说完,他绕了一小圈又飞回来。
“不,我们不是。”歪歪恨恨地说。
“那你们怎么没在笼子里,你们被获准自由了吗?”丹顶鹤说。
“不,我们没有。”歪歪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们能跟我讲讲,笼子以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丹顶鹤转着圈圈说。
歪歪顿了顿,转身就钻进了另一处草丛里。丹顶鹤不解地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他就是太热了。我来给你讲讲笼子以外的故事吧!”叽叽出来打着圆场。他开始讲起他和歪歪出逃的故事,从挖地道开始讲起。
“七八只大老鼠埋伏我,都没能把我抓住,最后,我还咬了那只大恶霸刀疤老鼠一口,咬得他是哇哇大叫啊!”叽叽字字句句讲得铿锵有力,丹顶鹤听了是沿着笼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城里有个地方叫游戏大厦,听说啊,进去的人都能笑着出来。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叽叽在同一个地方卖着关子。
“难不成,那里是——”
“对!没错!”丹顶鹤的话还没说完,叽叽就透露了谜底。“那简直是动物们的地狱,恐怖的不得了!”丹顶鹤认真地听着叽叽讲的每一个细节,他时而惊恐,时而担忧,欣慰和沮丧在他脸上不停变幻。听到动人处,他竟会无力扇动翅膀,缓缓地朝低地落去,等恢复了心情,又飞上来继续听叽叽的故事。
“后来啊,我们就遇到猫狗搜罗大队了!”这句话好像一个终点,它提醒着叽叽,讲到这里,故事就可以结束了。正在丹顶鹤一头雾水的时候,叽叽和他说了再见,并且说道:“你会飞,如果有一天你能逃出去,你可以带我和他去看海吗?”叽叽指了指草丛里的歪歪。
“看海?为什么要看海?”丹顶鹤问道。
叽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拄着拐杖走了。
游客渐渐稀疏了,叽叽和歪歪站在坡上等,风拉着他们的身体的摇来摇去,歪歪盯着地上树叶的影子和金色的阳光混合而成的美景,此刻,他心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像小树的嫩芽一样不断疯长,他无法抑制,也无法掐断。
终于,人们的嘈杂声消失了,动物园恢复了平静,能听见羊圈里的羊咀嚼时咔嚓咔嚓磨牙的声音。歪歪背着叽叽朝坡下奔去,接着又爬上缓坡。黑眸扒着笼子翘首张望,眼看歪歪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激动,双手伸出笼子,好让自己能第一时间握住歪歪的手。
歪歪吸一口气,向上跨一步,呼一口气,喊一遍黑眸的名字。他嘴角带着微笑,叽叽在背上感受到歪歪这么强劲的倔强,要说起“朋友”二字,似乎歪歪对“朋友”更为珍惜,他羡慕和佩服歪歪对朋友的牵挂与关心,时刻挂念友谊。他终于理解,歪歪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我们是朋友,我不能抛弃你,你也不能离开我。”
看着歪歪和黑眸相拥,叽叽想起了大黄狗,不禁也跟着哭起来,不过他偷偷地抹去了悄然掉下的眼泪,没人发现。
金瞳被他们呜拉乌拉的声音吵醒,立马翻起身,抓起一把粪便“啪”的一下扔在了黑眸的后脑勺,黑眸捂着头皱紧眉头,表情痛苦。
“昨天刚打完你,今天又皮痒了?”金瞳阴阳怪气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忽然眼睛一瞪,不敢相信歪歪竟然站在笼子外。“你——你怎么跑到笼子外面去的?”他手指歪歪说,“我还以为你被饲养员宰了呢!”说完,金瞳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其他豚鼠跟着附和。
“啪!”一团粪便砸在金瞳的脑门上,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金瞳双眼往脑门上瞟,用手去挖,忽然大叫起来,其他豚鼠害怕地在黑暗中躁动不安。当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扔的粪便时,黑眸和歪歪一齐看向叽叽,他手里还掂着一块儿,趁金瞳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将手中的粪便球“啪”的砸在金瞳的肚子上。金瞳彻底抓狂了,他挥手指挥身后的豚鼠。
“给——我——打!”
豚鼠们一齐朝关在笼子里的黑眸走去,他们围住黑眸,金瞳站在歪歪面前,恶狠狠地说道:“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他转头对叽叽说,“你犯的错,他来受罚!”金瞳一把捏住黑眸的后颈,眼看黑眸就要窒息,叽叽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金瞳砸去,乱七八糟地砸,一把一把地砸,砸得他们怕了,缩进角落里,连连求饶。
“以后不准欺负他!”叽叽竭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欺负他了!”
深夜,他们三个全无困意,歪歪问候黑眸这段时间的境况,叽叽则兴奋地给黑眸讲着他和歪歪出逃的经历。
“七八只大老鼠埋伏我,都没能把我抓住,最后,我还咬了那只大恶霸刀疤老鼠一口,咬得他是哇哇大叫啊!”叽叽绘声绘色地讲着,语气、表情和动作都十分夸张,吸引了一旁假装睡着的金瞳。得到叽叽的允许,他们也来凑起了热闹。
“城里有个地方叫游戏大厦,听说啊,进去的人都能笑着出来。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叽叽没等众人说出答案,自己继续往下讲,“那个大厦关着很多动物,他们在那里讨饭,被迫做着他们不喜欢的事情,他们不受人们待见。虽然他们外表光鲜,但是他们和我们一样,饱受饥饿的折磨!”叽叽的故事讲得越来越丰富,听故事的豚鼠们越往后听,心情就愈发复杂。没想,大坏蛋听到“猴子捞月”的故事时,眼中竟也闪着泪光。
“后来啊,我们就遇到猫狗搜罗大队了!”叽叽像失忆了一样,后面的故事就无法再继续讲下去。所有人抬眼望着他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到一处角落躺下,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歪歪说:“他累了,让他睡吧。”
深夜,歪歪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中那个疯狂的想法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没法再隐藏了。他轻轻拍了拍熟睡的黑眸。黑眸啊啊呀呀转过身来,和歪歪面对着面。
“黑眸,有一个问题,我现在想再问你一遍。”歪歪说。
“你问。”
“你可否愿意跟我一起逃出去?”
“逃出去?可是你都能进出自如,为什么还要说‘逃’呢?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黑眸说。
“我们要逃出去。不去公园,也不去城市,我们去看海!”歪歪渐渐激动起来。
“海?那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逃到那里去?”黑眸心中有好多问题,很多事他都不明白——不明白歪歪为什么会回来,不明白为什么叽叽失去了一只腿,不明白现在歪歪口中的“海”。
“对,逃到海那边。海是宽容的,它能容纳一切!”歪歪握住黑眸的肩膀说。
黑眸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朋友了,他变得奇怪,他口中的“海”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一定要逃到那里去?歪歪的回答让他更加疑惑。不过歪歪眼中闪着的光,让他从始至终都相信这个朋友说的每一句话。
“好!我们就逃到海那边去!”黑眸坚定地说。
“不仅是我们,还有其他人,那些和我们一样,关在笼子里的可怜的动物们。”歪歪眼中漾着泪花,“我想让长了翅膀的鸟自由自在地飞,我想让山羊在山野间自由自在地奔跑,我还想让鸵鸟回到她的故乡!”
“好!我们就一起逃,逃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