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两脚踏东西文化(1 / 1)

林语堂(1895—1976),福建龙溪人。现代著名作家、学者、翻译家、语言学家,新道家代表人物之一。早年留学美国、德国,获哈佛大学文学硕士、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回国后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厦门大学等地任教。1945年赴新加坡筹建南洋大学并任校长。曾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美术与文学主任、国际笔会副会长等职。1940年和1950年先后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1966年定居台湾。19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代表作有《京华烟云》《苏东坡评传》等。

林语堂乳名“和乐”,13岁入中学时改名“玉霖”,之后入上海圣约翰大学时才改名“玉堂”。因“玉”与“语”音同,笔名便用“语堂”。

林语堂8岁时偷偷写了一部教科书,一页是课文,一页是插图,被人发现,不久所有兄弟姐妹都会背了:“人自高,终必败;恃战争,靠弓矢;而不知,他又强;他人力,千百倍。”

林语堂早在二十岁前就知道古犹太国约书亚将军吹倒耶利哥城等西方故事;可是直到三十余岁才知道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牛郎织女、孟姜女哭夫以致泪毁长城等中国故事。

林语堂上的是外国人开的教会大学(上海圣约翰大学)。大学毕业后中文半通,就认真读《红楼梦》,并借此学北京话。

1933年12月8日,林语堂在上海某大学演讲《关于读书之意见》。他说:“人生在世,幼时认为什么都不懂,大学时以为什么都懂,毕业后才知道什么都不懂,中年又以为什么都懂,到晚年才觉悟什么都不懂。”

林语堂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讲授中国文化。一个女学生反问:“难道我们美国没有一样东西比得上你们中国吗?”林认真地回答:“有的,你们美国的抽水马桶要比中国的好。”

林语堂有次赴美国纽约夜总会。因着长袍、衔烟斗,有个美国绅士误认他是唐人街洗衣店老板,故问他开什么店。林大怒,说:“我是林语堂。”然而对方仍追问:“那么你做点什么买卖?”林心里深恨对方见识太浅,就幽默地答道:“我出卖《吾国与吾民》!”(《吾国与吾民》乃林英文著作。)

因林语堂赴美,老舍戏作《代语堂先生拟赴美宣传大纲》,其中称中国今日之文艺是“专为研究比较文学的讲演,听讲时须各携烟斗或香烟与洋火”。讲题:(1)《论语》的创始与发展;(2)《人间世》的生灭;(3)《宇宙风》怎样刮风?(《论语》《人间世》《宇宙风》都系林主编刊物。)

林语堂在美国住宅里,有3个比他身长高一半的书架:第一个书架完全是他自己作品的各国文字版本;第二个书架是他翻译作品的中英文原本;第三个书架是有关前面两类书的参考书。

林语堂应美国米高梅电影公司之约,将旧小说《四杰传》中故事“唐伯虎点秋香”作为题材,改编成电影剧本。为契合西方习惯,他把“唐伯虎”更名为“唐伯纳”,并将其作为剧名。

1938年林语堂到德国旅行,正遇慕尼黑事件,使他紧张奔波,停止了5天写作。事后他幽默地计算了5天损失经费达520元,公开宣布要希特勒赔偿。

林语堂写作,习惯用一册硬红面笔记本,一页写字,一页留空白;写作时须喝咖啡,用烟斗抽烟。他在写作《生活的艺术》时,每日写三千来字,3月初动手,写了260页。忽然于5月初花一夜时间在**作起序来,乃觉今是昨非,将前稿尽行毁去。从5月3日起重新写,至7月底全书700页脱稿。

林语堂《吾国与吾民》是自己在打字机上打出来的;《生活的艺术》则是自己口述,而由人笔记的。平常也无甚腹稿,只要烟好茶好心情好,便可为文。

20世纪40年代初林语堂到长沙,在李合盛牛肉馆吃饭。应主人所邀,写了一条幅:“干炒牛肉,为圣人之所好,何以知之?孔子不撤姜食,故知其好吃辣;孟子不分牛羊,只乞远庖而已。”

1943年林语堂在成都华西坝华西大学演说,听众一万余人。林登台即以笑话开头:“大家挤在这里,大概是想看稀奇,真把我当作海京伯马戏团参观。”故其时有诗称:“华西坝学时传语,还望稀奇马戏归。”

1944年林语堂在昆明西南联大以《谈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为题作演讲。开头语即是:“联大同学生活,在物质方面是不得了,在精神方面是了不得。”

林语堂自称成功秘诀是写出的东西必须是心得之言,有见地,有力量。林有诗谈滑稽:“有稽堪滑直须滑,莫待无稽可滑时。”

林语堂常外出演讲。如指定演讲时间是8点钟,他决不在一周前预备,他只是在5点30分时去散一会儿步,回家后洗洗脚,7点时坐在书桌边思考一会儿,再关上门把大纲用打字机打出来,到8点前他已预备好了。林重视演讲,每次必须准备充分。他不喜欢临时演讲,尤其不在饭后就发表演说。

林语堂写话剧《子见南子》(刊《奔流》)。后曲阜学校上演此剧,受牵连打了一场冗长官司。林为写《苏东坡评传》,以3年时间读书126种,计13类。

林语堂在杭州玉泉购买一铜雀瓦,付款后对摊主说这是假的。摊主严词诘问:“那你为什么还要买假古董?”林回答:“我就是专门收藏假古董的。”

林语堂在端阳日到上海城隍庙买了两条蜈蚣,放入脸盆观其游,以代观渡,并向子女细说昔日观渡情景。

林语堂书房“有不为斋”中挂着梁启超所书之联:“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

林语堂写《日本必败论》。日本当局曾翻印几万册供本国学者参考,并称:“此人为支那大文学家,此文为支那大作品,每人应细读三五遍。”

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读书呢?林语堂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一句话,兴味到时,拿起书就读,这才叫真正的读书,这才不失读书的本意。……读书时须放开心胸,仰视浮云,无酒且过,有烟更佳。”

林语堂游杭州西湖,见博览会塔,以为真似美人脸上一点烂疮。他说:“我由是立志,何时率军队打入杭州,必先对准放炮,先把这西子脸上的烂疮击个粉碎。后人必定有诗为证云:西湖千树影苍苍,独有丑碑陋难当。林子将军气不过,扶来大炮击烂疮。”

孟孔武写《幽默诗人》,其中有一节称林语堂死后与孔子对话。孔说:“我为《论语》主编,你也不过为《论语》主编;我周游列国,你也周游列国;何以我一贫如洗,而足下能豪富至此?其术可闻欤?”林莞尔而笑:“此无他,我不过出卖了一些《吾国与吾民》。”

1947年林语堂研究的中文打字机已能打出中文字9万个,每分钟可打字56个,且机体大小与普通英文打字机差不多。

林语堂一生曾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他的《生活的艺术》在美国重印四十来次,并被译成英、法、意、荷等文字,成为欧美各阶层的“枕上书”。

林语堂最爱购买隐僻无闻的便宜书和断版书。他说:“在灰烬里拾到一颗小珍珠,是比在珠宝店橱窗内看见一颗大珍珠更为快活。”

林语堂将自己传记取名为《狂吠的专家》,不料被上海密勒氏评论报社《中国名人录》英文版作为其身份编了进去。潘光旦说:“这编辑有改正的责任,否则嬉笑怒骂尽成文章,名人录变做滑稽列传了。”

林语堂在寻源书院、圣约翰大学读书时,均以第二名成绩毕业。他的理由是:不论做什么事,一生都不愿居第一。林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神学系研究传道。主教对他说:“你还是不做牧师为好。”因林对《圣经》读得越多便越不相信它,且从不预备《圣经》功课。

林语堂在一次演讲中谈到读书,说学校专读教科书,而教科书并非真正的书。读一部小说概论,不如读《三国》《水浒》;读一部历史教科书,不如读《史记》。

林语堂最佩服辜鸿铭所译《中庸》,称之为“此真挖空心血之作,非俗手所可与同日而语”,并编入《大智孔子》一书里。

赵浩生称全世界大学里的人只知道中国有两大文人:一是先圣孔夫子;一是学贯中西的林语堂。柳存仁和林讨论中国旧小说技巧,林着重指出它有两个特点:一是场面伟大,人物多;二是对话充满个性,描写心理细腻。

林语堂在上海创办《论语》《人间世》和《宇宙风》等杂志,提倡幽默文学。他说:“人生在世,还不是有时笑笑人家,有时给人家笑笑?”

《人间世》停刊,林语堂又创办《西北风》。他说:用西北风并无什么深意。浅些说,我们认为西北风的尖锐能使人兴奋;不若东南风,使人感到软绵绵的。

1967年林语堂讲演“新发现曹雪芹手订百二十回《红楼梦》”,以书内有“己卯秋月,堇堇重订”题字断定为曹手迹;并认“堇堇”为曹之别号;该书为曹在乾隆己卯年(1759)亲笔改订的本子;林以此作为他坚持《红楼梦》后40回不是高鹗续作之确证。林讲词见报后有人反驳:“己卯”应是咸丰乙卯年(1855);“堇堇”系林对该书收藏者杨继振别号“莲公”之误认;林把时间提早了96年。这场红学论战,因被戳穿就自动休战。

英文“Humour”一词,林语堂译为“幽默”;李青崖译为“语妙”;陈望道译为“油滑”;易培基译为“优骂”;唐桐侯译为“谐稽”。后以林译流行于世。

林语堂曾自我介绍:“我的长处是对外国人讲中国文化,对中国人讲外国文化。”林第一个把司马迁《孔子世家》原原本本介绍给欧美。由他编译的英文版《大智孔子》1938年在美国问世,被列为《世界哲学丛书》之一。后来这部书又被译回中文本《孔子的智慧》。

林语堂曾将刘鹗《老残游记》译为英文。他说:对这部书“越译越爱,所以虽然寥寥六回,却留下很深印象,而最动人处是在第五、第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