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百六十四年十月,之前南方诸多叛乱已经全都被汉军血腥镇压,于是,汉桓帝觉得有必要去南方视察一圈了。于是便携公卿贵胄共同前往,车骑以万计算。
各个地方的官员为了显示自己的政绩,将那些穷苦百姓全都肃清,不允许汉桓帝路过的当天出现,以免污染了汉桓帝那双污浊的龙目。
这一圈儿下来以后,朝廷所消耗的金钱又要以亿来计算。
十二月,原五侯中唐衡、徐璜病死,可这天下却无多少人拍手称快,因为现在的汉朝不管多少个宦官死掉,都有无数个宦官顶上来。而汉桓帝,只放心将权柄交到宦官手里。因为他知道,在自己的身边,只有宦官才不会背叛自己,且对自己千依百顺。
公元一百六十五年正月,渤海王刘悝意图趁着这个天下百姓都憎恨汉桓帝和诸多太监的时候起兵造反,可消息提前泄露,未等造反成功便被平灭。朝中大臣建议汉桓帝将其诛杀,但汉桓帝不愿担残杀皇室宗亲的名头(你现在还怕这个?),所以没将其杀死,而是贬至他方,只给一县之地而已。
同月,此时的汉桓帝后宫女子已多至六千,这些女人整日穿金戴银,耗费国家钱财不计其数。
邓猛女自从为皇后以后更是仗着自己的尊贵地位肆无忌惮。可不知具体是什么时间,独宠自己的汉桓帝却开始宠爱上一个姓郭的贵人。
邓皇后怎能服气?于是开始各种收拾郭贵人,岂料这郭贵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运用自己的关系和手段开始反击邓皇后。于是这两个女人一顿互掐,后宫被二女弄得乌烟瘴气。
最终,这两个人谁都没赢,近乎于同归于尽。
邓猛女被废掉了皇后之位,并幽禁于冷宫之中,不久便忧郁而死。至于郭贵人,最后结果不得而知,但却再也没出现在史料之中,结局成谜。
三月,李膺弹劾大贪官,北海郡太守羊元群,希望汉桓帝能将羊元群依法治罪,可羊元群背后却是宦官群体,再加上李膺这等极致清流又是这些宦官的政敌,所以他们联合在一起于汉桓帝前指控李膺,以各种理由诬陷他,让汉桓帝治他的罪。
李膺是谁之前我也曾详细介绍过,那是一辈子都没有任何污点的人,说他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相信整个天下都没有谁会信的。我是不知道汉桓帝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还是惧怕宦官们手中的侍卫,亦或者是只想享受到死,不想再管天下的事情。总之,汉桓帝还是连调查都没有便将李膺治罪,并将其罚至左校营去做苦工。
数日以后,大宦官单超的弟弟单迁又因为贪污受贿的事情被抓至廷尉署调查,冯绲依照汉朝律令对其进行严刑拷问。可这单迁窝囊废到极点,竟然在拷问中被活活吓死。于是单超大怒,勾结朝中群宦集体参奏冯绲。
结果,冯绲也和李膺同一下场,被免去官职扔到左校营去做了苦工。
汉朝的清流,到现在还剩下几个?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没有多少人了吧。
五月,荆州士兵朱盖和桂阳胡兰同时起兵造反。两军好像经过商量一般,非常默契,没几天便集合在一起,然后突袭了桂阳城。
桂阳太守任胤交战都不敢便弃城而走,于是起义军迅速的占据了桂阳城,兵力在几日之内便发展到了数万人。
这之后,起义军转攻零陵,意图攻下此地后分兵略地,占据整个荆州,之后以荆州为基石夺取天下。
但零陵太守陈球却不是任胤那样的废物,起义军虽然军容庞大,但陈球并没有半点儿畏惧,反而不断誓师,要和起义军决一生死。
但零陵地势很低,潮湿,所谓的城墙还都是用木头所建成的,所以城中的民众们惶恐不安,陈球手下的官吏们更是怕得要死,请求将城中官员的家属们都送到安全的地方避难。
可陈球却严令禁止,并张贴告示对全城官民发誓,城在人在,城毁,连他在内,一家子都去死吧。
这就摆明了是要和零陵城内的百姓们同生共死,所以零陵虽然不适合防守,但城内的官民士气却空前高涨。
可光是士气高涨还是不行,当初光武帝取消了西汉的郡国兵制度,所以全国没有郡国兵,虽然最后因为实在扛不住异族的打击,这才在边界增加了郡国兵,但南边境的郡国兵始终要比北方的郡国兵差很多很多,所以双方的人数相差非常悬殊,甚至连装备都无法和北方郡国兵相提并论。
为了弥补这项差距,陈球下令手下士兵自制弓箭和箭矢,还动员全城百姓和其一起坚守零陵。
因为陈球从任零陵太守以后便对平民百姓非常好,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所以零陵的百姓也投桃报李,跟随陈球一起抵抗起义军的进攻。
本以为这个零陵也和桂阳一样,是一个一攻就破的纸城,但当起义军连攻三天以后,朱盖和胡兰都傻了,因为在他们如同潮水的猛攻之下,零陵非但没有半点儿陷落的趋势,反倒是越发坚固。
两位统帅不想因为一个零陵被牵制在原地,于是运用了最惨无人道的办法攻城,那便是堵塞河流,引水灌城。
可陈球却对此法毫不在意。他顺着零陵独有的地势,带着百姓又挖了一条大渠,竟然将那些灌进零陵的洪水反引到了起义军的大营,给起义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朱盖和胡兰因此大怒,遂对零陵发动了更加凶猛的进攻。
可一连十余日,零陵依然坚不可破。
而此时,起义军攻击零陵的消息也传到了汉桓帝耳中。汉桓帝立刻命度尚为中郎将,率两万步骑前往救援零陵。
又是十数日过去了,零陵依然纹丝不动,而这时候的起义军已经被陈球防的士气全失,近乎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他们将要彻底崩溃的时候,度尚的援军又杀过来了。结果自是不必多说,起义军狼狈逃窜,度尚几乎是捡了一场大胜。
这还不算,度尚还向洛阳谎称自己已经将所有的叛军全部消灭,甚至连朱盖和胡兰都死于乱军之中。
汉桓帝不疑有他,便再次任命度尚为荆州刺史(曾经当过一次),主管荆州军政大权。
再说朱盖和胡兰。这二人失败以后,料想荆州再无发展,遂率残部逃往交趾苍梧,可却被交趾刺史张磐像打狗一样给打跑了。无奈之下的朱盖和胡兰只能带着残部再次返回到荆州境内。
度尚恐怕自己谎报军情之事被揭发,于是上书朝廷,谎称这些盗贼都是苍梧郡流窜到荆州来的。汉桓帝偏听偏信,便将张磐抓到了洛阳,以治理地方不善为名将其打入了监狱。
可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神经病一般的汉桓帝又在此时向天下发布大赦令,张磐因此免罪释放,可愤怒的张磐却死活不肯出狱,反倒是将自己的刑具钉的更加牢固。
狱吏疑惑的问张磐:“皇恩浩**,陛下已经赦免了你的罪名,为什么还不出来了?”
张磐:“老子身为一州刺史,自问从来没对不起过国家,如今却被度尚那厮诬告而投入监狱,备受刑罚,我他X怎能甘心?事情,总应该分个真假对错,如果我因为度尚的人脉就忍气吞声的话,我活着便是一个恶吏,死了也他X的是一个恶鬼,这和我本心不符,所以老子不干!我不求别的,只求当今圣上能传度尚那犊子往京中对峙,不然老子就是饿死,被打死,也绝对不会走出牢房半步!”
此狱吏见张磐是一个纯爷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此事禀告给了廷尉,廷尉又将此事汇报给了汉桓帝。
大概是这度尚后面并没有宫中巨宦吧,总之就是没人替他求情,无奈的度尚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洛阳和张磐对峙。
结果,度尚在朝堂之上完全被张磐的吐沫星子所淹没,没有半点儿反驳。
汉桓帝因此罢去了他荆州刺史的职位。
本来欺君之罪是要斩杀的,但念及度尚之前的功劳,汉桓帝便没有杀他,只是贬为庶民了事。
而几乎是在张磐沉冤得雪的同时,身在西北的段颎又打了一场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