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段颎重新回到西北以后,这些羌人畏惧其威名,倒是老实过一段时间,可段颎对于羌族人的态度相当强硬,又不开放关市,又纵容那些贪官污吏们欺压羌人(段颎实在是不想再重复昨天的故事了,因为宦官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所以段颎服了,开始纵容宦官),所以这些羌人也不管段颎段疯子的称号,便再次联合在一起对汉朝西北边境展开连番寇掠。
而段颎呢?和往常一样,从来都是主张以绝对武力对抗异族的他再次领兵硬撼羌族人。
他带领士兵转战整个大西北,从春季直到秋季,没有一天不是在搏杀之中度过,虽然偶有险境,但没有一次不被段颎翻盘取胜。
直到本年六月,这些羌族人终于扛不住段疯子的攻击了,便开始全线溃退。
不过段颎很明显不会放过这些羌族人,他不但对这些溃逃之兵展开疯狂追杀,还在再次大胜以后杀入了羌族内部一顿三光。
据《后汉书》记载,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段颎前后共斩杀了两万三千多羌人,俘虏数万之多,至于反击羌族地界所抢夺过来的牛羊更是多达八百多万头,几乎将羌人的活路断尽。
段颎,这个疯狂的战鬼,在汉朝末期三大名将之中已经隐隐有成为魁首的趋势(段颎、张奂、皇甫规)。
同年八月,因为国库空虚的关系,汉桓帝再下政令,宣布整个汉朝,只要是有田的人,每亩田都要多增十个钱的赋税,计亩敛钱由此而始。
话说自从邓皇后和郭贵人“同归于尽”以后,汉桓帝又重新宠爱上一个叫田圣的妃子,这田圣并没有什么背景,但长相确实倾国倾城,**亦达超凡入圣之境,所以汉桓帝对其极为宠爱,便想在本年十月立其为皇后。
可司隶校尉应奉和太尉陈蕃却因此事劝说汉桓帝,说田圣没有背景,身份低微,如果强将其立为皇后的话,那么等汉桓帝百年之后,田圣就很有可能重复当初赵飞燕和赵婕妤的悲惨结局。
汉桓帝深觉有理,便没有立田圣为皇后,而是立窦融之后,现身为贵人的窦妙为皇后。
不过自此以后,汉桓帝对田圣的宠爱更甚,根本不怎么去宠爱窦皇后。
同月,平民盖登在渤海起义,几乎在瞬时之间就被官府所灭。那么为什么这次官府的行动如此迅速呢?
因为这不知死活的盖登竟然自称为太上皇帝。
大哥,太上皇帝是什么人都能叫的吗?你还想当汉桓帝的爹不成?当地政府不在第一时间把你灭了他就死定了。
十一月,太尉陈蕃多次请求汉桓帝,希望能将李膺、冯绲、刘祐等遭到宦官陷害,至今还在左校营罚作苦工的众人给释放出来并委以重任,但汉桓帝因为这些人都得罪过自己的心腹,所以一直没有同意。
直到应奉前来请求,汉桓帝经过再三思考以后,这才将三人放出,并封人望极高的李膺为司隶校尉,以此来提升自己在朝中清流以及百姓心中的地位。
本以为在左校营待了这么长时间,李膺怎么的也学会乖乖做人了,岂料这李膺非但没有学会做人,反倒“变本加厉”。
当时,汉桓帝身边的红人,小黄门张让的弟弟张朔担任野王县的县令,他利用手中的职权和自己哥哥的势力肆无忌惮,随意贪污受贿欺压贫民。但当他听说李膺当上司隶校尉以后,竟吓得屁滚尿流,还弃掉了官印,躲藏在张让的家中不敢出来了。
可当李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竟然直接带人冲进了张让的家中,将张朔直接提了出来。且,为怕夜长梦多,李膺竟然亲自审理此案,将张朔贪污受贿等暴虐事件审的证据确凿以后便将其斩杀了,甚至连秋后问斩都免去了。
张让得知此事以后又怒又悲,直接向汉桓帝哭诉,请求汉桓帝为其做主。
汉桓帝因此大为光火,便将李膺召至宣德殿,痛批他不经请示便随便杀人。
可李膺没有半点儿畏惧,当即反驳:“过去,孔丘担任鲁国的大司寇,只用七天便将少正处决!而今,我李膺到任已经十天,深怕拖延的太久而遭到责备,这才以最快的速度将张朔斩杀,可却没想反倒因为杀死奸邪太快而犯罪。啊~~~,我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大概死亡已近在眼前了吧,不过我请求陛下再让我留在任上五天,等将那些奸邪赶尽杀绝以后,哪怕陛下您把我烹了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汉桓帝沉默良久,然后和李膺道:“你可有张朔犯罪的证据?”
李膺呲笑一声,然后将一大摞子本本放在汉桓帝身前,里面记载的全都是张朔这些年来犯罪的证据。
这回,汉桓帝一句话都不说了,而是转过身来和张让道:“这都是你弟弟自找的,和司隶校尉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
话毕转身便走。
我勒个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汉桓帝第一次在太监面前袒护臣子吧?难道是说这货转性了?还是他终于觉醒了?
都不是,而是因为李膺之前的话说得太有水平,汉桓帝要是这样还治李膺的罪的话,那他这个皇帝可真是能比桀、纣了。
而自从此事以后,整个皇城之中的太监都好像转了性一样。他们恭敬谨慎,不敢贪污受贿,不敢大声呼吸,走道都是低着头,甚至连节假日都不敢出宫,全都堆在皇宫之中老老实实的工作。
汉桓帝非常奇怪,就问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小心谨慎。这些太监统一口径,几乎所有的人全都是这么回答的:“我们害怕司隶校尉李膺”。
呵呵,呵呵呵,他们是真的害怕李膺吗?要知道,现在的李膺可还没杀死一个宦官呢,怎么就会将这些宦官吓到这种程度?难道李膺真的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些太监之所以这样子,只是想让汉桓帝看看,他最亲近的一群人已经被李膺欺负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也好为接下来的图谋铺上一条路,仅此而已。
可那些饱读诗书的太学士及清流们却看不出,他们还喜滋滋的将李膺捧上了天,“配合”着这些宦官烹杀了李膺。
公元一百六十六年七月,此时的京城风云大变。因为之前李膺胜过了张让这个宦官中权利极大的头子,为汉朝的清流们争了一口气,所以京城三万太学生都标榜李膺、郭泰、贾彪、陈蕃、王畅等一干清流。
这等数量几乎是当时所有的太学生了,那是一股多么大的舆论力量啊。在这种庞大的舆论力量引导下,朝廷内外竟风气大变,争相以品评当时朝政善恶为时尚,上至三公下至朝中大臣,但凡有点儿身份的无不怕被这种舆论谴责和非议,都争先恐后的和这些清流结交。
太尉陈蕃更是趁着这种势头请汉桓帝释放那些曾经因为得罪宦官而被关押起来的清流人士。
按说,这种态势本来是好的,毕竟现在的汉朝不经历一场大的革新是绝对不会再有转机了。可这种极好的事情,到最后在这些宦官的眼里却变成了一个机会,一个彻底将这些清流全部拿下的机会。因为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这种舆论的力量现在已经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能够威胁到汉桓帝的地步。
本月下旬,随着汉桓帝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朝中的这些宦官知道,属于他们的机会,来了。
一天,朝中占卜官张成突然找到了汉桓帝(张让等巨宦身边的走狗),声称李膺等所谓的清流专门圈养太学生为他们相互标榜,以此结成朋党,上诽谤朝廷,控制君王,下迷惑百姓,遥控众生。如果这种朋党的态势不赶紧镇压的话,汉朝距离灭亡的日子便不远了(本来就不远了)。
而张让那些宦官也在此时煽风点火,各种诬陷那些清流,声称他们甚至有要再立新君的打算。
汉桓帝因此盛怒,下令京兆地区,以及全国各个地方的官府,凡是在这些所谓朋党范围内的官员,全部抓到监狱里面去。
可公文经过三公府的时候,却一个都没有通过,太尉陈蕃直接拿着诏书交还给了汉桓帝,并说道:“陛下这次搜捕的,全都是海内有名的贤者,忧国忧民的大臣,哪怕是他们真的犯了什么过错,陛下您也应该饶恕他们,更别提他们什么过错都没有犯过了。”
话毕,对汉桓帝深深一拜,这陈蕃竟然转头就走了。
此举使得汉桓帝更加的恼火。并且,在恼火的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惧亦在汉桓帝心中不断蹿升。
于是,汉桓帝也不通过三公了,而是命令宦官带领着自己的直属卫队,将李膺等清流中的代表人物抓到了监狱,然后再以宦官的力量下令各个地方,命令那些个县令将所有“朋党”全部抓获,前前后后共抓获了数百人之多。
要知道,这些人几乎是现在天下所有的清流了。如果真的不放出来,那整个汉朝真就再也没救了。
因此,陈蕃再次找到了汉桓帝,其言辞极为激烈,简直就有要和汉桓帝同归于尽的架势。汉桓帝这回没再惯着陈蕃,而是将其直接罢官了事。
可以说,此次“党锢之乱”以后,汉朝再无清流。当时身在北方的皇甫规听闻此事以后,气得心脏病差点儿犯了。
同时,因为被抓的全都是天下知名的贤才忠臣,而这里面却没有他皇甫规,于是皇甫老头更是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便马上写了一个折子上呈给了汉桓帝:
“老臣曾经也推荐过大司农张奂,是阿附党人。并且,老臣过去被判往左校营罚作苦工,太学生们也曾为老臣辩护,是为党人所依附,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老臣我都绝对是党人,不能被放过,陛下您把我也抓到监狱里去吧。”
这话说得很可爱,很气愤,也是向汉桓帝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更有对现在汉朝深深的无奈,可汉桓帝根本连搭理都没再搭理皇甫规。
就这样,几乎整个天下所有的清流都在这个月被汉桓帝关进了大狱。现在的汉朝,估计高祖从地底下爬上来都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