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果因关系(上)(1 / 1)

逸笔神心 白地 1181 字 9个月前

凡心出现这样的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很容易就在一定的环境下进入到这种状态,甚至在火车上倾听火车发出的很有节律的“哐啷哐啷”声音时,凡心也一度将“自己”融入到这单调的旋律之中。每次凡心都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什么,但总是隔靴挠痒一般说不明白。

再次“醒悟”过来,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月橘正着急地等在旁边,周围还围了好几个人,看样子都是些信徒和教堂工作人员,其中还有一位牧师。

“你怎么了,我叫你好一会儿你都没反应,要不是神甫说不要打扰你,我可真想揪你的耳朵了,你没什么吧?”

对于月橘的担忧,凡心只是抱以一笑。

“别担心,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些走神而已。”

“还说没什么呢,神甫和大家一直都在旁边等着你。”

“谢谢神甫和大家。”

“不要紧,我们都是圣父的子女,来到这里,我们就是兄弟姐妹。”

神甫拿起胸前的十字架在凡心头顶上晃了晃,嘴里还念念有词。

“万能的主啊,请赐福于你的子民。”

对于这样的套话,凡心历来是不感兴趣的,本来很严肃的一个信仰往往就是被这些套话变成了笑话,失却了应有的严肃和感染力。不过凡心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向神甫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月橘似乎对基督教很感兴趣,早就拉着神甫询问教义去了。

“神甫大人,”一个信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情,可怜的孩子。”

“我刚才在讲解教义的时候,不小心把圣父的画像碰掉了,画面也破了好大一块。”

信徒诚惶诚恐的回答到,不时那眼睛看着神甫,旋即垂下头。

神甫并没有责怪信徒,而是再次以“主”的名义原谅了信徒的卤莽。

“凡心不就是画画的吗,可以叫他来修补啊。”

月橘欣喜地说。看得出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在神甫的教导下,她“进步”神速。

凡心没有反对月橘的提议,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能够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做点什么,本身也是件开心的事情,再说了,尽管凡心并不信基督教,但在这样的场合拒绝,似乎也太不给“主”们面子了,更何况是月橘提出来的呢。

修补这样一张画,对凡心来说根本是小意思。从背后用胶布把破损的地方粘接起来,简单分析了一下sè彩的搭配关系后,凡心就开始修补起来。教堂确实是个适合修养的地方,不仅安静,而且工具材料齐全。是不是所有宗教里都是这样的呢?凡心这样想。大学期间曾经就有一个和尚到班上来进修,据他所说这也是他修行的一部分,他们在寺庙里的条件其实比学院还好,因为和尚的关系,凡心曾经和班上同学为该寺庙画过画,末了,寺庙里的大和尚心月法师还特意给他们讲了一堂课,至于讲的什么凡心并没有听清楚,面对一个梵音阵阵的环境、一个大慈大悲的法师,凡心真的无法将自己的jing神意念集中起来。不过对于最后的一席素席大餐,凡心可是久久不忘。

修补完最后一笔,凡心把画像放到远处看了看,效果还不错,基本上看不出来sè彩和造型上的差别,当然,因为画布本身破了,所以还是能看出来是修补的。神甫对修补效果不置可否,这让凡心有一丝不悦,不过马上就平下心来,管他呢,自己满意就成了。

晚餐是在教堂里吃的,别看教堂很大,真正属于教堂的编制人员并不多,其余都是义工而已。在吃饭过程中,神甫的一番话,却让凡心大有收获。

“我知道我对修补不怎么满意,这让你有些伤心。”

凡心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没接话,也不愿意撒谎说些套话。

“在你看来,这些修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

凡心感觉有些奇怪,我要是不满意早就改过来了,还用得着等你来评判么,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科班出身。不过言语间凡心并没有表现出来。

“可能是因为画布已经坏了吧,看上去还是能看出来是修补的。”

牧师并没有评价凡心回答是否正确,而是谈起了西方绘画来。

“你了解过西方中世纪绘画和后来的文艺复兴绘画吗?”

“以前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讲过。”其实凡心根本不是在课堂上听来的,而是自己平时喜欢看书积累下的。对于这样的“豆芽科目”,美术学院的学生一般是会选择“翘课”,只是后来施行学分制之后,低年级的学生才开始回到课堂上。凡心和大家都很庆幸自己没有碰上学分制,否则对于老师们的照本宣科,还不把自己给憋死。

“中世纪绘画主要是在教廷意志的控制之下,以宗教题材为创作主体,大部分讲的是基督本人以及基督和圣母玛利亚的故事,更多强调的是神,而文艺复兴正是打破了这个神的桎梏,通过空间透视处理,将神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神不再是遥远而严肃的形象,而是和人类平等,画家们通过这样的方式呼吁世界关心人本身,所以产生了大量的关注人xing本身的作品。”

“你们就是这么认为的?难道你们和外界一样认为中世纪那些画家都是被迫的,是违心的?”对于神甫的这个问题,凡心确实答不上来,照所有关于这段时间的历史和艺术史所讲,确实是一批非专业的匠人在教廷和贵族的强迫下进行宗教绘画创作的,但事实是否如此呢?

“其实当时的人们对于圣父的信仰是彻底的,也是发自内心的,作为拥有大量或者说整个社会的追随者的教派,在这段辉煌的历史时期产生这样的作品并不奇怪,也不是唯心的。你可以认为当时的画家们画的画都很拙劣,但那份虔诚却是无法比拟的,就好象你在修补这幅画的时候一样,也许你所看到的是sè彩和用笔,而我看到的是一种状态和信仰。你并不信仰基督教,你也不会对此产生虔诚之心,尽管你画得认真,但并不代表你的每一笔之间蕴涵着虔诚,而这,恰恰是中世纪绘画的jing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