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石窟与雕塑的黄金时代(1 / 1)

隋唐五代时期佛教兴盛,作为佛教建筑一部分的石窟也大量开凿。石窟内最主要的部分是雕塑,这一时期也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就雕塑而言,还主要表现在皇帝及大臣陵墓的建造之中。石窟与雕塑在隋唐五代都进入了一个黄金时期。

一、敦煌石窟的成就及其他石窟

佛教石窟是从印度传入的。这类石窟是在石崖内凿出窟室,或供僧徒坐禅修行,或满布佛像造像壁画,供信徒礼拜。中国的石窟最早出现于新疆,知名的有拜城克孜尔石窟、库车库木吐拉石窟等,这些石窟可能早在公元3世纪已经开凿了。内地凿窟在北朝已经非常兴盛,出现了敦煌莫高窟、大同云冈石窟、洛阳龙门石窟和天水麦积山石窟等重要的石窟群,它们大都延续到隋唐或五代时期。

隋唐五代时期,最著名的石窟当推敦煌莫高窟。莫高窟,俗称“千佛洞”,位于今甘肃敦煌东南25千米的鸣沙山(即千佛山),是我国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石窟群。

敦煌莫高窟的开凿年代,据敦煌发现的《沙州志》记载,为晋穆帝永和九年(353年),又据武则天圣历二年(698年),李怀重修莫高窟碑记载,为前秦苻坚建元二年(366年)。李碑称当时沙门乐传在山上造窟名莫高窟,因此后世把整个石窟群也称为莫高窟。不过,原来的莫高窟已不存在,现存最早的窟是北魏中期开凿的。

敦煌石窟现存492个,其中隋窟110个,唐窟199个、五代窟32个,隋唐五代总计341窟,约占敦煌石窟的70%。隋唐五代时期是敦煌石窟开凿的兴盛时期。

敦煌地处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冲,是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都会”,从内地来的人,到达这里后,不免有思乡之情,许愿还愿把心灵寄托在这里,因而千佛山一度成为香火鼎盛的名山,莫高窟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开凿并发展起来的。隋唐时期,民族关系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丝绸之路畅通,敦煌地区呈现一派太平治世的景象,如开元天宝年间,“自安远门西尽唐境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6]。又张籍《凉州词》称:“边城暮雨雁飞低,芦笙初生渐欲齐。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所描述的都是盛唐丝路的繁盛景象。此外,佛教开凿石窟除与僧徒修行、活动有关外,佛教以修功德、种福田的名义,招徕“布施”,引导统治者以至一般民众造像营窟,祈福永命,很多石窟的开凿也与此有关。尤其隋唐净土宗盛行,施财买福、修功德快速成佛成为一时潮流,营造石窟变成了修功德的一种手段,这就更促使了石窟的修造。敦煌石窟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莫高窟隋唐窟形以覆斗式窟最多,可作为隋唐的典型形制,此外,还有少数的涅槃窟和大佛窟。

覆斗式窟在北朝已经出现,其“覆斗”形的窟顶形式是对现实“斗帐”的模仿。窟室在北朝时大都中心略后有一个中心塔柱,这是因袭印度的支提窟而来的。隋窟基本上和北朝相同,多数有中心塔柱,也有些窟洞已将中心塔柱改为佛座。唐窟绝大多数已无中心塔柱。初唐盛行前后二室制度:前室供人活动,后室供佛像。盛唐以后改为单座的大厅堂,只有后壁凿佛龛容纳佛像,有的左右壁也有龛,整个布局非常接近于一般寺院的大殿平面。又北朝的龛,平面半圆,龛顶为曲面,龛楣为半圆拱形,龛内一般只塑一佛,龛外多立二菩萨。隋唐时塑像增多,除一佛二菩萨外,还增加了二弟子,有时还塑出二天王,形成一铺五像或七像,而且都放在龛内,因此,龛的面积加大,平面改为外宽内窄的梯形,龛顶为外高内低的斜面,龛楣也改为直线,模拟佛殿的匠意更为明显。中唐以后龛形又有变化,即平面为横长矩形,龛顶为横长覆斗,正中做出支条方格组成的平棊,四周斜面塑画出竣脚椽,龛外左右画柱,上面画附有仰阳板、山花蕉叶和角端伸出龙头衔流苏的帐顶,明显表现出是对当时盛行于佛殿内的佛帐的模仿。因此,就全窟而言,是一座佛殿的象征,不再表现为一座佛寺了。这一转变,为晚唐出现而在五代和北宋盛行的背屏式窟提供了意匠的准备。

“覆斗窟中心高起,没有平顶的压抑感,也形成了坚固的自拱,是一个创造性的处理。覆斗窟没有中心塔柱,窟内空间完整宽豁,同时也给各壁面都提供了较大的前部空间,使各壁都可安置主题性壁画,并减少了光线的遮挡,窟内比较明亮。覆斗窟的盛行,反映了隋唐佛寺形制的发展,也间接地反映了宗教观念的转变,同时适应了大型经变画大量出现和彩塑增多的要求。”[7]

莫高窟的大佛窟有两座:一是凿于武则天天册万岁元年(695年)的第96窟(北大像);二是始凿于玄宗开元(713—725年)初年的第130窟(南大像)。窟内佛像,前者高达33米,后者高达26米,均为石胎泥塑的弥勒佛坐像,即在凿窟时留出佛像的大体形状,外加泥塑。这两座大石窟都是在武则天提倡弥勒佛信仰的同时或稍后开凿的。大佛窟洞窟空间高耸,上小下大,因洞窟内佛前面积有限,人在窟底须仰视才能看见大佛全貌,更显得佛像的巨大和空间的高耸。二窟的前壁都凿有上下多层甬道,这在施工时可作为运输通道,完工后可登此就近瞻礼佛像上部,同时,这些甬道也增加了窟内的光线,尤其是上层甬道,给佛像头部提供了足够的光线,头胸以下转向幽暗,有着很好的艺术效果。

莫高窟有两座是涅槃窟,均凿于唐代,即第148窟(盛唐)和158窟(中唐)。涅槃窟是为安置佛涅槃卧像而凿,所以平面为横长方形。敦煌二涅槃窟形制相近,石榻上卧像长达十六七米,洞窟空间很大。

敦煌莫高窟以彩塑著称,有很高的艺术和文物价值。

石窟中最主要的雕塑是佛像,佛像总是那样温和慈祥,庄严镇定,其中最著名的是南大像和北大像,这两个大像,神态肃穆宁静,头部微微下俯,眼光下视,似与人眼相接,神人感应,令人敬畏,增加了宗教的感染力。以南大像为例,这尊身高26米的大佛是处谚、马思忠等塑造的,虽然气势上较武周时所塑的北大像略逊一筹,但其体型圆浑饱满,气度雍容庄重。匠师们在雕塑中还有意加大了大佛头部,在眼睑、鼻翼和嘴唇等处,都塑出较深的斜面,在甬道传进的自然光中,大佛轮廓分明,内在力量充沛,人们在其足下仰视时,反而感到比例适中,达到预期的艺术效果,表现着极丰富的创作经验,体现着盛唐的时代精神。

莫高窟中还有一处高达36米的唐代摩崖大像,前面建有7层楼阁,但佛像已经过后代改塑,大阁也是清代的建筑。

石窟中仅次于佛的塑像是菩萨,唐代菩萨身躯常作S形的三曲式,突破了呆板挺立的旧模式,尤其是盛唐菩萨,一个个丰满健硕,作“秾丽丰肥之态”,其中,第45窟正壁龛中北侧的菩萨,高1.85米,作S形站立,头梳高髻,低眉俯视,姿态妩媚绰约,如在静静聆听教诲,给人以非常亲切的感觉。

唐代石窟所塑人物较多,在其他塑像的塑造及群像的安排上也颇具匠心。如上述第45窟菩萨旁边站立的迦叶,却是一派老成持重的高僧神态,双眉紧锁,嘴角微微内收,眼睛富有洞察力,表现出他深邃的思想和富有自信的内心世界。又如第46窟南壁佛脚前的舍利佛,是佛十大弟子中智慧第一的高徒,当佛涅槃时,他以火自焚,先佛入灭。这一身高仅0.52米的塑像,却表现出舍利佛对佛的一片虔诚崇拜之心。又第148窟西壁专设的涅槃佛坛上安卧着的佛的身旁,是佛弟子、天人、各国王子、佛姨母、菩萨等72身举哀像,则是群塑艺术上的一个代表作,也是一个试探性的新作。

龙门石窟位于今河南洛阳市南20余里,这里两山夹峙,伊水从中流过,名为伊阙。两山崖面上开凿有大批石窟,因石窟主要集中在西边的龙门山崖,所以名龙门石窟。因龙门石窟在伊阙,所以又名为伊阙石窟。

龙门石窟是北魏迁都洛阳以后开凿的,至唐朝而达到兴盛时期。与云冈石窟相比,这里更多可是唐朝时期作品。龙门35个大、中型石窟有21个是唐开凿的。与莫高窟相比,龙门石窟基本保持了唐代原貌,不像莫高窟那样,多数经后代装修,一些地方已失去了原貌。龙门石窟以造像、雕刻为主,也不像云冈、敦煌那样本身有成熟的建筑处理,从建筑匠意看,这些洞窟都像一所佛寺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说明龙门石窟是一种新型的石窟类型。龙门石窟造像九万七千余尊,号称“十万躯”,主窟为奉先寺石窟,是于上元二年(675年)完成的,它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佛龛,东西长35米,主尊卢舍那(意即“光明遍照”)佛通高17.14米,丰颐秀目,安详持重,既有男性雍容大度、轩昂庄严的风度,又有女性温柔亲切、典雅颖慧的气质,特别是头部微向前倾,两目俯视,含蓄微妙,似乎在给观众一个重要的启示,具有强烈的感染力量。据《资治通鉴》记载,武则天相貌是“方额广颐”,与此像相貌十分吻合,而武则天又资助两万贯脂粉钱造窟,并派官员督造此大佛,因此有人推测,这尊大佛应是女皇武则天的化身。除主佛外,两侧配置菩萨、弟子、天王、力士等,都雕琢的各具特色,十分成功,表现出不同的造型、气质、性情、姿态和动作,并构成一个高低错落有致、彼此衬托照应的有机整体。

卢舍那大佛(唐)洛阳龙门石窟

与奉先寺大致同时的还有万佛洞、高平郡王洞、惠简洞、极南洞、东山看经洞等著名石窟,其中看经洞内29尊1.8米的高浮雕罗汉像是唐代浮雕中的重要作品。至中、晚唐龙门石雕有所减色,题材上弥勒像锐减,而地藏、观音和阿弥陀像增多。

天龙山石窟中也以唐窟为最多。该石窟群位于山西太原市西南40千米的天龙山上,共有21个洞窟,分布在东西二峰腰部。石窟始凿于东魏末年,其后北齐、隋、唐陆续开凿,唐占13窟。天龙山石窟不如云冈、龙门石窟规模巨大,又因屡遭劫掠、破坏,有150多件精美的雕刻品被盗往国外,但其艺术价值仍然可同云冈、龙门石窟相媲美。其用圆雕法雕出的佛像以雕刻精细、比例合宜、华丽美观而著称于世,被誉为“天龙山样式”,它是我国石雕艺术中的一朵奇葩。[8]如第14窟的菩萨雕像,全身比例匀称,肌体丰满圆润,衣纹流利合度,给人强烈的真实感。又如第9窟的晚唐摩崖造像,分上、下二层,上部为弥勒大佛,面相方圆适中,丰润雍容,有别于盛唐的丰厚刻风,下部是一尊高达9米多的观音立像,其上身著细璎珞,斜披帔巾,下裙紧贴两腿,衣纹“勾绰纵掣”,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轻覆在健美的肌肉上的罗裙的质感和动势,从而给我们展现了一位丰润、秀美、活生生的女神形象。

唐代凿造石窟的地区,由南北朝的华北地区,扩展到今四川及新疆地区,凿造石像的功德,由帝王贵族到一般平民。凿造规模由几十米的大像到仅高20至30厘米的小浮雕壁像。其中有无数的大小不等的窟室和佛龛,应称道的是乐山大佛和四川大足石刻。

乐山大佛在今四川省乐山市城东南凌云山前,面临岷江与大渡河、青衣江汇流处。乐山大佛依崖端坐,与山石浑然一体,体现出佛即是山、山即是佛的宏伟气魄。乐山大佛是我国最大的佛像,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坐像,高71米,《韦皋笔记》形容它:“趺足成形,莲华山水,如自天降,如从地涌。”乐山大佛是弥勒佛像,开凿于开元元年(713年),凿成于贞元十九年(803年),历时整整90年的时间,主持造佛的和尚先后三易其人,参加雕琢的工匠不计其数,是我国石雕艺术史上的奇迹。

大足石刻以雕刻精美隽奇而称绝于世,共有造像五万多尊,凿于晚唐、两宋时期。“残唐遗踪映北山,两宋胜迹拥宝顶。”大足石刻以北山和宝顶山规模最大。北山在大足城北两公里。第136号的“心神东窟”,是北山石刻的精华,20多个菩萨面目清秀,体态丰盈娴雅,肌肤细腻润泽,被誉为“东方的维纳斯”。

二、墓葬雕塑

唐代是我国陵墓建设的一个**。唐朝包括武则天在内共有21帝,除末代的昭宗、哀宗葬在豫、鲁外,余均在关中(其中武则天与高宗合葬一陵),故有“关中十八陵”之称。它们都排列在渭河以北的盆地北缘,自西而东绵延百余公里,大致形成一个以长安为中心的扇形。

唐代帝陵借鉴了魏晋南朝流行的所谓“阴葬不起坟”的做法,即以天然峰峦为陵,内开墓室,不另起坟。唐18陵,除献陵、崇陵、端陵设在平坦地段外,其他15陵都是“依山为陵”。唐代帝陵四周筑内外双层城墙,四面对中开门,各门外列石狮一对,南门外为长达三四千米的“御道”,即古之神道。御道两侧陈列许多石刻,内容包括石兽、石人、石柱和石碑等。唐初高祖献陵和太宗昭陵还未形成定规,故石刻的题材、位置和数目不一。

昭陵六骏(唐)

献陵有石虎4对,石犀1对,虎高1.7米,宽2.4米,犀比虎约大一倍,均作走动觅食态,风格凝重古朴,简洁有力。

昭陵开以山为陵的制度,陵前置有14躯诸蕃君长圆雕像,均为唐太宗所擒伏而归顺的一些国家、部族的首领,意在炫耀国威武功。此外,置于昭陵玄武门内的浮雕“昭陵六骏”,是唐代石刻艺术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六骏”即是6匹骏马的浮雕,其中4件现已移置在西安碑林的陕西省博物馆里,另外两件于早年被帝国主义分子盗窃至国外。它是根据李世民在作战中骑过的心爱的6匹骏马雕刻而成的。

现保存最好的唐陵为高宗和武则天合葬的乾陵。唐陵也从乾陵始形成一定之规,以后各陵大体因之。乾陵自南而北,在御道两侧分列华表1对,翼马1对,浮雕驼鸟1对,石马(各附牵马人)5对和石人10对。此外,还有无字碑、述圣记碑各一通,“番酋”石刻像61座及石狮等。北门外,又加立马3对,号为“六龙”。陵区广植松柏槐杨,将石刻衬托出来,从而渲染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意境。

乾陵石雕蕃臣像是在唐各帝陵中最多的,这些蕃臣像的脊背上刻有他们的国籍和名字,反映了当时唐朝国力强盛,与外蕃交往之多。乾陵石狮共8只,高3.85米,长3.32米,昂首挺胸,作蹲踞状,有着睥睨一世的威势。乾陵马的造型则采用于写实性与装饰性相结合的方法。头部真实传神,胸腹部则加以夸张,双翼以流利的线条作装饰化的处理。鸵鸟是作为珍稀动物置于陵前的,说明当时鸵鸟已由外国进贡或输入。乾陵的石雕代表着唐代陵墓雕刻的最高水平。此外,其他帝陵的石刻也各具特色,不乏精品,如唐睿宗李旦的桥陵,有一对翼马的四腿间是填实的,而且雕满云朵纹饰,这既使马坚固稳重,又助长了翼马的神性。这种雕刻方法多为以后各陵承袭。

唐代皇陵周围还分布着许多功臣贵戚的陪葬墓。这些陪葬墓也有很多石刻,如华表、石人、石羊、石狮等,从已发掘的懿德太子、永泰公主、章怀太子墓来看,洞内置石墓志、石槨等,石槨有精美的线刻人物和图案。

五代时期,黄河流域政治动**,帝王勋贵已无法动用大批人力物力修建陵墓。江南、西蜀相对安定,帝王陵前一般都设置有石雕,但现仅见残迹,已无法知其全貌。

五代陵墓雕刻最著名的是前蜀皇帝王建永陵石刻。

永陵在今四川成都西门外三洞桥附近。其地宫是从地面浅处修筑,埋在封土之内,并由14道双重石券构成,分为前、中、后三室,全长23.4米。中室是规模较大的地宫主体。正中是一个用青白大理石砌筑的须弥座,称作“棺床”,棺床的东、西、南三面均有精美的伎乐舞蹈浮雕,共24幅,刻工非常精美,其优雅动人的姿态动作和圆润的容貌,具有不朽的艺术魅力。她们或舞、或吹、或弹、或打、或奏,自然、生动、逼真,俨如一支五代时期宫廷乐队的缩影。

在棺床两侧的脚下,还有12个半身抬棺武士俑,如从地内涌出一般。这些石雕武士戴武士帽或盔,身穿武士衣,外罩铠甲,面部表情十分夸张,都是二目圆睁,嘴唇紧闭,精神饱满,既突出了他们的身强力壮,膂力过人,又表现出了紧张、小心的神态。[9]

此外,后室还有王建的石雕肖像,陵墓附近还发现了高大的石刻文臣像,其高度与乾陵石像不相上下,可知永陵前面也是有石人石兽等石像的。永陵是很珍贵的艺术宝库。

在隋唐五代时期的墓葬中,还出土了很多明器雕塑,内容包括人物俑、动物俑及以自然景物为对象的雕塑等。

人物俑以唐代女俑最具特色,造型与唐代绘画中的仕女一致,以肥胖、丰腴为美,大都面部饱满,口似樱桃,仪态温婉端庄,落落大方。其中乐舞女俑更显得婀娜多姿,俊美清秀。唐代社会开放,武则天以后,女子骑马成为风气,女俑中也出现了一些骑马形象。这时人物造型准确、精细,手法娴熟,充分表现了塑造者的创造力和丰富想象力,如上海博物馆藏一唐代调鸟少女俑:发髻高起,长裙束腰,身体微扭,左臂优雅地抬起,正在调弄立在右手拇指上的一只小鸟,造型十分富于韵律感,而且面带微笑,显示出少女的天真和欢乐。

男性俑大都比较夸张:文吏俑或俯首帖耳,诚惶诚恐;或歪鼻斜眼,蛮横无理,塑造者深刻表现了这类人物媚上欺下的丑恶性格。俳优俑显得表情生动;武士俑突出了威烈勇猛的样子。

人物俑中还多胡人俑,这是当时民族交流的真实写照,除深目、高鼻、髯须的西域人外,还有鬈发、厚唇、眼白、无须、肤黑的非洲黑人形象。

在动物俑中,十二生肖像大都雕塑的别致有趣,令人喜爱;马、骆驼的造型动作都十分丰富;而镇墓兽又奇谲怪诞,形象非常夸张;家禽、家畜显得更富有生活情趣。

动物俑中,以马的成就最为突出。或昂首傲天,或低首徘徊,或跳跃奔驰,或咬腿抬脚,形象都非常生动。就唐而言,均体态肥健,比例协调,色泽感很强。骆驼姿态不如马丰富,多为引颈昂首,张口长鸣的样子,于温厚稳重中显示出伟岸高亢的气势。镇墓兽身躯往往近似人形,手脚呈鹰爪状,坐猪或怪兽,张臂伸腿,头部和颈肩长毛向上升腾,如烈焰一般,衬托出猛烈如火的暴戾和愤怒。隋敦煌太守姬威墓中有一只母狗正在卧地哺育小狗。西安附近唐墓中还出土过一件彩陶驴,塑造写实精致。五代南唐李昪钦陵出土的各类明器中,还有人头鱼身和双人头蛇身的形象。人头鱼身俑长35厘米,俑为人面,头戴冠帽,鳞纹鱼身,是神话传说中的人鱼,寓吉祥之意。双人头蛇身俑,长45.3厘米,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类始祖伏羲和女娲。

以自然景物作为明器雕塑,是前代所没有的。陕西咸阳和西安韩森寨都出土过唐代游山群俑。西安西郊中堡村还出土过唐代山池形水盂,其上雕塑有山、水、树、小桥以及树上的小鸟等。这些都是在雕塑中所少见的。

隋唐五代时期的明器雕塑以陶为主,其中不少是“唐三彩”的形式。也有少数是木质、石质和铜质的,个别还有以竹为材料的。陶俑一般采用双模制,之后,在此基础上加以塑制。手、发髻、手持器物则辅以捏塑,衣纹在全部脱模后加以刻功,这使陶俑更富于变化。

三、著名雕塑家

隋唐五代时期,雕塑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给我们留下了无数的艺术精品,但正史并没有雕塑家的传记,即使留下名字的也是很少的一部分。

隋代雕塑家以李春和昙摩拙义最为著名。

昙摩拙义是天竺僧人,据《历代名画记》卷八载,他擅长绘画,隋初到中国,遍礼阿育王塔,曾到今四川成都雒昙大石寺看到十二神形,便一一摹绘下来,然后制作成木雕置于寺塔下。

唐代雕塑家知名的较多,并出现了被称为“塑圣”的杨惠之。

韩伯通,初唐雕塑家,据《历代名画记》称,其在隋时,已经以“善塑像”而知名。他是一个宫廷塑工,隋文帝所立佛塔中有他的作品,唐高宗时,曾奉诏为高僧道宣塑像并装銮,时称“相匠”。

宋法智是雕塑名匠,并兼善绘画。唐太宗贞观年间(627—649年),随唐使王玄策去过天竺(今印度)。当时天竺佛教兴盛。在天竺期间,他摹写了大量佛像,图绘了著名的摩诃菩提树像样本。归国后,他将在天竺所得运用到实际雕塑中,对当时的雕塑风格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在两京地区(今西安和洛阳)参加了很多重要的佛像制作。当时也有许多造像是以他临摹的蓝本创制的。

窦弘果,武则天时人,兼善塑绘,曾任尚方丞。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认为他的画作“迹皆精妙,格不甚高”,而在雕塑方面却“巧绝过人”。他曾在东都洛阳敬爱寺主持制作了大量的塑像。

释方辩,盛唐时期蜀地僧人,玄宗先天元年(712年),方辩谒见禅宗六祖慧能,自称善于捏塑。慧能即请他试塑,于是当即捏七寸慧能像,曲尽其妙,但慧能却认为他“善塑性,不善佛性”。可见他长于真实生动地表现现实人物,而在表现抽象的人物方面要略逊色一些。

刘九郎,曾于今洛阳地区南宫大殿塑三清大帝塑像及门外青龙、白虎等守殿神,时人称为“神巧”。之后,广爱寺东法华院主持惠月又请他塑九子母,工毕声动天下,而他还说此像共塑3处,这一处是最差的。

隋唐五代时期,最杰出的雕塑家是杨惠之。

杨惠之,唐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曾与吴道子同时学画,师法南朝的张僧繇,后因吴道子在绘画上“声光独显”,遂焚笔碎砚,耻居其次,放弃绘画,专事雕塑,并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被时人誉为“塑圣”,其雕塑上的成就也与吴道子绘画上的成就并称。

杨惠之的雕塑技巧,已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人物肖像更被称为“古今绝技”,往往气韵生动,栩栩如生。据说他曾为长安一个名演员留盃亭塑像,然后将其面壁放置在长安大街上,结果行人一看到这个塑像的背影,就能认出塑像的主人公来。可见杨惠之的雕塑技艺是很高明的。又昆山慧聚寺天王及二侍女像,也为杨惠之所塑,造像极其工巧,为人所称道。杨惠之为我国的雕塑艺术做出了重大贡献,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他创造了“山水塑壁”的雕塑形式,也就是以连绵山水树木为背景安排人物或故事的一种壁塑,在杨惠之首创以后得到发展,成为中国寺院中常见的一种雕塑样式。

(2)相传佛教雕塑中千手千眼观音菩萨的造型是他首创的。又据记载,洛阳广爱寺的五百罗汉也是杨惠之塑的,这是关于五百罗汉像创作者的最早记载。这些记载虽需进一步考证,但从史籍记载之多可以推知,杨惠之一生所造塑像很多,为人民大众所喜爱,对雕塑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3)杨惠之在从事雕塑创造的同时,还注重理论的总结,曾撰有《塑诀》一卷,后来虽然失传了,但这是我国雕塑史上唯一见于记载的理论著作。[10]

五代著名的雕塑家有雍中本、许侯、杨元真和程承辩等人。

雍中本、许侯和杨元真为前蜀人,雍中本以塑圣兴寺天王院的天王、炽盛光佛、九曜、二十宿以及天长观、龙兴观、龙虎宫等像,驰名当时。许侯曾塑大圣慈寺炽盛光佛、九曜、二十八宿及华严阁释迦立像。雍中本和许侯的塑像,均由杨元真装銮,也称奇巧。

程承辩为五代后蜀人,除雕刻外,兼善绘画,曾塑造彭山道教洞明观内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