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琴认为马克思的理论是经典的,因为马克思终其一生见证了欧洲的工业革命,相信人类社会进步的可能性及现实性。马克思之所以反对资本主义,主要是出于对社会中大多数人真正生活前景的同情,对资本主义结构和内部动力的沮丧,他对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改造的整体目标是将可能性转换为现实。马克思和恩格斯与他们同时代的人的分歧之处并不在于对发展概念的抗拒,而是在于他们对发展本质的理解。对马恩而言,在任何阶级社会中,发展都是一个不连续的、矛盾的过程,生产力的发展是同阶级剥削和压迫同时发展的。对马克思而言,社会主义改造的整体目标是通过取代阶级社会有意识地控制和计划的剥削压迫过程来结束这种历史状况。在阶级社会有意识地控制和计划的进展中,“个体的自由发展”就是“全体的自由发展”。恩格斯对19世纪的欧洲历史进程做了一个广义的经验概括,得出其关于发展的著名言论,“历史是最严酷的女神。她驾驶战车穿过成堆的骸骨”,这被视为“历史决定论”的顶点并令卡尔·波普尔(KarlPopper)疯狂。然而现实资本主义的发展状况,一再表现出其非理性的特征,由于理性的人与非理性的社会系统是不可能和谐共存的,因此工人阶级需要用一些策略和方法来积极地推动改革。
科琴对现实社会主义实践的思考贯彻了其实践哲学的思想,他不是在单纯地从理论层面讨论社会主义建设路径,此外他也贯彻了对后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分析方法的推崇,将对现实社会主义建设的讨论放置到具体的社会历史语境中展开。由于科琴是一名英国的左翼知识分子,因此他对现实社会主义实践的思考源自英国工党在20世纪80年代的竞选中接连遭到失败的事实。科琴认为工党接连遭遇失败,是因为工党的领导阶层和成员是相分离的,其中工党左派所坚持的是一种空想社会主义的改良方案,其并不适应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的现时代要求。在1983年大选前,科琴不仅准确预料到了工党即将再次失败,而且他明确表示,“除非工党能提出一个真正意义上能使英国从根本上改变其25年持续的资本主义繁荣所带来的错综复杂问题的政治主张,否则我认为工党必将被边缘化”,他主张“恢复一种关于社会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政治的渐进式观点……建立社会主义社会以及一个社会主义世界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需要很长时间,甚至是好几个世纪。建成这样一个世界的首要条件就是高度发达的物质水平,以及拥有先进技能、知识和深刻思想的公民”①。科琴认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必要非充分条件就是物质社会的高度繁荣,社会主义是不可能建设在一个物质匮乏的贫穷社会之上的,而现时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已经产生了很大程度的物质繁荣,以及一大批拥有丰富经验的工人阶级,这些都是有利于社会主义长期建设的。尽管科琴重视社会物质繁荣对建设社会主义的作用,但他并没有否认现实中的社会主义国家,他认为现实中的社会主义国家已经在生产、分配、交换方面废除了私有制,因此他们的确是社会主义的。但基于对社会主义的整体论认识,科琴认为民主政治和宪法机制也是构成社会主义整体的一部分,现有的社会主义国家由于其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的方式都是通过优先加速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方式,这就使得其民主进程发展相对滞后,因此其需要从社会主义专政转化为真正民主的社会主义社会,但科琴并未对苏联乃至第三世界社会主义建设提供太多方案。他结合对当时英国政治情形展开的思考,认为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应该为社会主义民主建设提供机会,他对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的重构就是为了有机会让英国乃至其他西方社会有机会进行社会主义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