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琴认为,《资本论》所陈述的经济理论是由9个假设所构成的,它们是:
1.包含在商品中的抽象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简称SNLT)的总和决定着商品的价值量。
2.所有商品通常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
3.劳动力是一种商品。
4.劳动力商品的价值量与任何别的商品一样取决于相同的方式。
5.但是,劳动力是唯一一种能够生产出较它自身更大价值的商品。这种额外的价值被称为剩余价值。
6.利润因此仅仅是超额或无酬劳动时间的货币形式。利润是剩余价值的货币形式。
7.剩余价值采取两种形式,产生于延长工作日的“绝对”剩余价值,借助改进了的机器而提高活劳动每小时的生产率产生的“相对”剩余价值。
8.相对剩余价值的积累趋向于在增加商品量的同时降低所有商品价值。
9.相对剩余价值的增长仅能不断地产生于不变资本(“C”)的量的增长快于可变资本和剩余价值(“V"+"S”)的量。因此,随着资本主义的技术进步,价值利润率趋向于下降。
换言之,在《资本论》第一卷和第三卷中,马克思提出了这9个关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分析性假设。对于假设1和假设2,他并无赞誉,因为它们直接来自李嘉图。假设3至假设9是他自己的,特别是假设3至假设5构成了他的政治经济学“发现”——“剩余价值理论”,它们解释了在所有商品都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的情况下利润是如何产生的。
科琴依次讨论了这9个假设,并尽力阐明马克思每个假设是指什么。
假设1:包含在商品中的抽象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量决定着商品的价值。因此,按照马克思的术语,我们应该说一张桌子的价值是多少小时的SNLT,一所房子的价值是多少个月的SNLT,一架飞机的价值是多少年的SNLT,等等。换言之,包含在商品中的SNLT越多,商品的“价值”(在马克思的意义上)就越大,包含在商品中的SNLT越少,商品的“价值”就越小。
然而,尽管在制造商品中花费的SNLT的量决定着商品的价值——即是说决定它具有多大的价值——但它并不使商品具有价值。对马克思来说,“商品”(它是人类劳动的产品,它被生产出来是为了被卖掉或交换)对人类有价值是由于两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它们有价值是因为它们是有用的。面包有用是因为它能使我免于饥饿,牛奶有用是因为它能使我免于口渴。桌子有用是因为我们可以在它上面吃东西或写字。卫星有用是因为它可以侦察别的国家、实施科学实验、监测天气,等等。马克思称此为商品的使用价值。
其次,对人类而言商品有价值同样是因为它们可以被用来交换别的商品。在马克思的术语中,这是商品的交换价值,在劳动分工高度发达的市场经济中是尤其重要的。因为在这样的社会中人们自己只生产产品的一小部分或者“使用价值”(食品、衣服、庇护所等),尽管它们所做的只是生产一种产品,或者只是一种产品的一小部分(例如一家汽车工厂的工人),但借助于金钱,他们交换他们所生产的以换取他们所需要的其他商品。
于是对马克思来说,一件商品以及任何商品,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看待或考虑。第一,它是一件有用的产品,它对人类有一种用途,满足人类一种需要。这是它的使用价值。第二,它可以用来换取其他商品,因为它对其他人比生产它的人有用。这是它的交换价值。
但是这种交换价值的量(即任何能够通过它交换而获得的商品的总和)是由包含在商品中的SNLT的总和决定的。马克思把它——任何商品的交换价值的量——仅仅看作它的“价值”。例如,包含6小时SNLT在其中的一张桌子,按照马克思的模型,可以交换1个包含6小时SNLT的台灯,或者交换两盘包含3小时SNLT的录像带,或者6个包含1小时SNLT的茶杯。桌子的“价值”是6小时SNLT,每盘录像带的“价值”是3小时SNLT,每个茶杯的“价值”是1小时SNLT,如此等等。
科琴指出,当我们今天谈到“价值”时,即使用经济学的术语,我们通常是指价格,货币价格。比如“去年日本出口录像机价值达50亿英镑”或者“那条钻石项链值钱吗?是的,它值2.5万英镑”,等等。科琴强调,这并非马克思所意指的,它不是“劳动价值理论”中一般所说的“价值”。在劳动价值理论中价值与价格是非常明显地相互区别的。因此,我们必须把“价值”理解为一定单位的时间,一定单位的劳动时间。
第一,马克思的第一个假设认为不是“包含在商品中的劳动时间的量决定它的价值”,而是“包含在其中的抽象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价值。通过“社会必要的”,马克思在此指在整体的经济中代表平均生产率的劳动时间的量。
例如,设想在一个经济结构中有20个企业生产滚珠。17个企业使用机器每小时可以生产2000个或者更多的滚珠。然而在另外3个企业中,滚珠是手工生产的,每小时只能生产2个。但它们是非常完美的,每一个都被技艺精湛的工匠煞费苦心的精心制作,每一个都由略微不同的金属合金制成,于是它们具有略微不同的质地和颜色。唯一的问题在于,当另外17个企业生产的滚珠每个价值6~9便士时,这些手工制作的滚珠每个价值10英镑,它们一点也不更加耐用。对马克思而言,这些煞费苦心的工匠花费的劳动时间,尽管技艺完美,但它并非滚珠生产部门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一部分,因为这些滚珠卖不出去。可以说,作为滚珠它们不是独立的商品,于是在一定的意义上,花费在它们身上的劳动时间被浪费掉了。这种浪费的方式,低于平均生产率,“社会非必要”劳动时间当然会造成损失,如果这3个企业不快速现代化,即不能确保它们的工人配备平均生产率或者在其之上的机器,它们将被淘汰出这个行业。
通过“抽象”劳动(在抽象的社会必要劳动中),马克思是指一种平均类型和“平均”技艺与强度水平的劳动时间。换句话说,为了达到把劳动时间作为价值衡量尺度的目的,马克思是在对“现实世界”中的实际劳动进行抽象,也就是说,存在着许多不同类型的劳动(编织、钻孔、切割、采掘、擦亮、油漆,等等)和不同水平的技艺与强度,在其中任何特定类型的劳动被从事。存在着技术熟练和不熟练的木匠,技术熟练和不熟练的计算机程序员,强壮和不强壮的矿工,懒惰和积极的装配工,等等。马克思是在对这些不同进行“抽象”,通过假定对整体的经济而言的“平均”水平的技术和强度,通过对不同类型劳动的“抽象”,把所有劳动时间看作一种“平均”类型的劳动时间。
假设2:所有商品通常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
科琴认为,原则上讲,这条假设的含义是非常简單的。在整体的资本主义经济结构中(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所认为的),交换是如此被安排的,所有的商品通常都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于是如前所述,一件包含 4小时 SNLT的商品通常会换取另一件包含 4 小时 SNLT的商品(或换取2件包含0.5小时 SNLT的商品,或换取8件包含 2 小时 SNLT的商品,如此等等)。在这种经济结构中,如果商品交换的发生借助于货币——这是马克思所设想的——那么商品的价格将会是这样的,“4 小时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商品的价格是4英镑(或40便士或 4便士),“2 小时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商品的价格是2英镑(或 20便士或2便士)。换言之,商品的相对价格将表明它们的价值(在 SNLT中)。
科琴指出,这时候马克思没有忽视“供应和需求”对相对价格的影响。他立即承认如果对商品的需求由于某种原因急剧上升,或者它的供应突然下降,那么它的价格会上涨“超出它的价值”。反之,如果对商品的需求突然下降或者它的供应急剧上升,那么它的价格就会下跌“低于它的价值”。
但是马克思仍然认为,对于所有商品来说,如果把它们放在一起并经过长期的考察,我们将会看到由供应和需求导致的价格波动,其实是围绕着一个“平均的”或“中间的”价格,中间或平均价格的长期运动是由价值的运动所决定的。换句话说,在这个长时期内,如果包含在一件商品中的 SNLT 的总和下降,那么它的长期平均价格也下降。反之,在这个长时期内,如果包含在一件商品中的 SNLT的总和上升,那么它的长期平均价格也将上升。马克思实际上主张在资本主义经济结构中存在一些作用因素,这意味着包含在所有商品中的SNLT的总和在经历一段时间后趋于下降。这当然意味着所有商品的价格将同时下降。
假设3:劳动力是一种商品。
科琴指出,马克思在他的理论中特别强调“劳动”与“劳动力”之间的区分。根据《资本论》第1卷,当“自由”的工人(也就是在法律上是“自由”人的工人,不是奴隶或农奴,已经从他们自己的生产工具中“解脱”出来,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借以保证自己生存的土地、机器或原材料)与一个资本家或一个资本主义企业签订合同时,他们约定只出卖他们的劳动力,而不是他们的劳动。如果工人出卖他或她自己的劳动,按照马克思的说法,那么他或她将成为一个奴隶,他们将出卖他们自身。
但在资本主义经济结构中,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而是工人在规定的一段时间内出卖他们的能力、力量、技艺、智力——一天多少小时或一周多少天,如此等等。在其余时间——在他们的闲暇时间——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能力又“回归”到工人。在他们不是资本家雇主的所有物的时间内,他或她可以以任何他们愿意的方式使用这些能力。实际上,马克思把劳动界定为:“人的身体即活的人体中存在的、每当他生产某种使用价值就运用的体力和智力的总和。”①因此,“对马克思而言,核心问题即是劳动力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变成一种商品”②。劳动力是自由的工人拥有的唯一的所有物。全部事实即是他或她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劳动力是资产阶级从工人阶级那里买来的商品。换句话说,资本家购买了工人的能力。科琴指出,随着我们继续深入,这个看似简单的观点将证明具有极大的重要性。
假设4:劳动力商品的价值量与任何别的商品一样取决于相同的方式。
或者用马克思自己的话说:“同任何其他商品的价值一样,劳动力的价值也是由生产从而再生产这种独特物品所必要的劳动时间决定的。”①“或者说,劳动力的价值,就是维持劳动力占有者所必要的生活资料的价值。”②现在,如果我们进一步说明这个假设,即所有商品通常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那么劳动力商品也必须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或者被购买。
换言之,假定按照生产率的平均水平,需要花费20小时的SNLT去生产维持一个普通工人一周所需的生活资料,那么我们将会得出那个工人的以货币方式支付的周工资,则必须保证他或她足以购买相当于20小时SNLT价值的生活资料。换一种说法,生产和再生产整个工人阶级一年的劳动力需要花费多少SNLT,整个资产阶级为了按照其价值购买这种劳动力,就必须在那一年支付一个工资总量,它使那个SNLT总量的生产可以被购买。或者再换一种说法,工资通常等于“劳动价值量”。马克思对这一点非常坚持。在他的理论中,资产阶级并没有欺骗工人阶级。资产阶级付给工人阶级充分的商品即劳动力的“价值”(在马克思的意义上),这是他们从工人阶级那里买到的。
但是,对马克思来说,这又产生了一个难题。他认为这个难题是从李嘉图的著作中发现的,但李嘉图永远不能解决。如果包含在商品中的SNLT的总量决定着所有商品的价值,所有商品包括劳动都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那么对资产阶级来说怎么会有可以侵占的利润呢?马克思解决这个难题(a)通过坚称资产阶级购买的是劳动力而非劳动,(b)通过提出他的第五个假设。
假设5:劳动力是唯一一种能够生产出较它自身更大价值的商品。这种额外的价值被称为剩余价值。
换句话说,当资产阶级付给工人阶级的周工资等于工人阶级劳动力那一周的价值时,这里并没有欺骗。工人阶级仅有的商品按照其价值被购买。但是“普通”资本家(代表整个阶级)一旦按照其充足的价值购买了“普通”工人20小时SNLT的劳动力,他就可以使用这种劳动力,使它每周工作比20小时多得多的时间。资本家可以安排工人,可以使用他的劳动力达到每周40小时或50小时。如果那个劳动时间处于生产率的平均水平或者其上,那么所有额外的劳动时间将生产出一种额外的价值——用马克思的术语说是“剩余价值”——这是资产阶级的利润的来源。
科琴认为:“或者换种方式说——按照马克思有目的地‘显著的’方式——整个资产阶级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内从整个工人阶级那里获得的产品,超过了工人阶级维持生计所需要的产品。”①那种维持生计的产品的总量和类型在整个时间内是变化的。在某一个时间它仅仅包括充足的衣物和住所,接着又包括合适的地毯、彩色电视机、小轿车、西班牙度假。但是在任意特定的时间,它如此所是,即对资产阶级雇佣工人阶级而言是“值得的”,工人阶级必须生产超过“维持生计的”产品的大量物质产品。当这种超额的物质产品(超额或剩余劳动的产物)被出售时,资产阶级获得它货币的利润,并用其再投入车间、机器、原料,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通过红利、薪水提高等)。于是,这把马克思引向他的第6个假设,从先前的5个得出的“革命性”结论。
假设6:利润因此仅仅是超额或无酬劳动时间的货币形式。利润是剩余价值的货币形式。
科琴指出,这就是所谓的“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认为这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伟大“发现”。他们相信,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不仅仅是因为它解决了李嘉图未能解决的难题(在包括劳动在内的所有商品都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的经济结构中怎么能产生利润?)而且是因为它似乎科学地证明了在资本主义经济结构中,资本积累——资产阶级的利润积累和再投资——只能发生于对工人阶级的剥削(在此“剥削”被定义为“对剩余价值的侵占,对工人阶级的剥夺”)。
然而,为了使他的理论完整,马克思不得不把剩余价值理论与一种资本积累理论联系起来,为此他提出了假设7、假设8、假设9。
假设7:剩余价值采取两种形式,产生于延长工作日的“绝对”剩余价值,借助于改进了的机器而提高活劳动每小时生产率产生的“相对”剩余价值。
在科琴看来,为了理解假设7,我们需要掌握马克思宏观经济学的基本概念,也就是他借以描述整个资本主义经济的概念,这些概念是:
1.“不变资本”,或者马克思的记法“C”。这被马克思定义为:
“转变为生产资料即原料、辅助材料、劳动资料的那部分资本,在生产过程中并不改变自己的价值量。因此,我把它称为不变资本部分,或简称为不变资本。”①
2.“可变资本”,或者用马克思的记法“V”。这被马克思定义为:
“转变为劳动力的那部分资本,在生产过程中改变自己的价值。它再生产自身的等价物和一个超过这个等价物而形成的余额,剩余价值。这个剩余价值本身是可以变化的,是可大可小的。这部分资本从不变量不断转化为可变量。因此,我把它称为可变资本部分,或简称为可变资本。”②
3.“剩余价值”,或者用马克思的记法“S”。这被马克思定义为:
“这个剩余价值就是产品价值超过消耗掉的产品形成要素即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价值而形成的余额。”③
可以从马克思关于不变资本的定义中得出,正如假设5所主张的,剩余价值的生产完全是通过或来自V,而不是C。
所有这些换种方式来说:C是一个经济组织在任一时间“生产资料”总和的价值——通过SNLT来衡量。V是一个经济组织在相同时期劳动力总和的价值——通过SNLT来衡量。S是那个阶级无偿或超额劳动的价值,同样通过SNLT的小时、天或周数来衡量。因此,用马克思的记法,一个资本主义经济组织在任一时间的全部生产或产出,可以用这个公式来表示:
C+V+S,
从这个一般的宏观经济学的公式出发,马克思得出另外两个公式,它们分别是:
(1)号
SV
这是对整个无产阶级的“剩余价值率”或者“剥削率”。换句话说是全部工人阶级生产的剩余价值量,表示为它全部劳动力价值的比例。
cfv
(ii);
cfv这是整个经济组织在价值方式上的利润率。换言之,是整个无产阶级生产的剩余价值的总和,表示为一个经济组织在任一时期全部不变资本与可变资本——或全部资本——的价值的比例。
科琴强调:“但是对马克思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些静态的宏观经济学的关系,而是它们相互联系的动态方式,通过时间而容许资本的积累和资本主义体系的扩张。”①总体上讲,这个思想就是资产阶级通过侵占工人阶级的剩余价值——超额或无偿劳动时间——而获取利润。剩余劳动时间包含在大量的商品之中,资产阶级卖出它们获得金钱,这些金钱构成了资产阶级的利润。
利用利润资产阶级能够做三件事:
第一,他们可以更新不变资本现有的储备物——或者C——通过更新车间和机器,买入为“来年”新一轮生产的原料;第二,他们可以提高自身的生活水准(通过付给股东红利等);第三,他们可以投资于额外的不变资本和原料,雇佣额外的劳动力,以扩大“来年”的生产。
如果资产阶级只做1,或者1和2,那么这个体系就不会扩张。它将仅仅是同样的规模,与“今年”一样在“来年”生产同样数量的商品。但是如果资本家用其利润做1和3或者1、2、3,那么这个体系会在来年比今年大。用马克思的术语来说,这个体系将会“扩大再生产”。
科琴指出,现在我们可以来考察绝对和相对剩余价值。为了最好地理解这些概念,科琴列举了两个简单地用数字表示的例子。
绝对剩余价值
假设在1840年一个平均的工作日,情况如下:
C(5小时SNLT生产100件商品)+V(5小时SNLT生产100件商品)+S(2小时SNLT生产40件商品)
换言之,在整个一年中都是12小时工作日。那么将是这样:-§=40%(“剩余价值率”=40%);c+v-s+s-1o-20%“利润的价值率”=20%)。
在这个经济组织中整个一天的产出是通过12小时的SNLT生产240件商品,这意味着每小时生产20件商品。于是通过包含在每件商品中3分钟的SNLT,也就是说,在1840年商品的平均价值是3分钟SNLT。
设想在下一年即1841年,工作日增加到14小时,那么情况将会是:C(5小时SNLT生产100件商品)+V(5小时SNLT生产100件商品)+S(4小时SNLT生产80件商品);现在成为言=80%(“剩余价值率”现在是80%);5≤S545=6=40%C“利润的价值率”=40%)。现在成为C+V由于每小时生产相同数量的商品,就像在1840年(20件),随着工作日增加2小时,一天的总产出从240件提高到280件商品。但是因为相同数量的商品(100件)需要偿还不变资本,相同数量的商品(100件)需要偿还劳动力的价值(可变资本),增加的40件商品对于资产阶级就全部成为剩余价值。于是,以价值来衡量的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就都提高了。实际上二者都翻了倍。
这就是马克思所称的提高绝对剩余价值的过程,它通过延长工作日提高剩余价值的总量和剩余价值率,并保持资本投入总量和工资水平不变。这是19世纪早期英国经济组织提高利润的一种共同方式。
但是马克思指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这种提高剩余价值的绝对方法趋向于被另一种——相对的——方法所替代。科琴通过第二个例子说明了这种方法。
相对剩余价值
假如现在是1920年。在那个年代,由于工会施压和政府立法,工作日缩短到了10小时。现在如果生产率仍然与1840年相同,情况将会是:
C(5小时SNLT生产100件商品)+V(5小时SNLT生产100件商品)+S(0小时SNLT生产0件商品)。
cfv.在这样的条件下几乎不必去计算或者sV
因为它们都将等于零,也就是说没有剩余价值,按照价值的方式没有利润。然而,马克思指出,当工作日缩短时,这并非实际发生的状况。而是资本家对这种缩短作出了典型的反应——给他们的工人配备了更高生产率的机器。假设这种情况发生在整个经济领域,那么通常,通过使用这些改进的机器,每个工人在1920年每小时生产的商品数量要2倍于1840年。情况将会是如下这样:
C(4小时SNLT生产160件商品)+V(4小时SNLT生产160件商品)+S(2小时SNLT生产80件商品)。
换言之,尽管在工作日上从1841年的水平减少了4个小时,从1840年的水平减少了2个小时,但由于生产率翻了一倍,1小时SNLT生产40件商品,而不是1840年的20件,那么在平均10小时的工作日,可以生产400件商品——相对于1840年的240件和1841年的280件而言,商品数量增长很大。
但是,由于存在更多的不变资本——更多的车间和机器——更多的商品(相对于100件的160件)被要求生产出来以偿还损耗的C。同时,由于劳动力和工资的增长,更多的商品(相对于100件的160件)被要求生产出来以偿还劳动力的价值或V。于是10小时当中8小时的工作被要求偿还C+V。但是这样仍留下2小时的SNLT——或者80件商品——作为S或者剩余价值。
SV2-2=50%(即“剩余价值率”=50%);
现在是-cf√
4+4-8-4=25%《即“利润的价值率”=25%)。现在是;
于是,通过借助于改进了的机器而提高劳动力的生产率,资产阶级从1840年的水平实际地提高了剩余价值率(较之于40%的50%)。
科琴指出,这就是马克思所称的通过相对的方法提高保持剩余价值量与剩余价值率。马克思认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由于资产阶级借助于基本的机械装置从工人阶级那里侵占剩余价值,相对剩余价值趋向于替代绝对剩余价值。当然如果在现实世界中工作日一再缩短——从1920年起它当然已经低于10小时——那么这必定成为事实。因为,否则的话,要么资产阶级根本没有利润,要么由于工作日缩短,资本投入和工资将会下降。我们知道,在现实世界中——或者至少在“美欧日”的模式中——这些情况并没有发生。
然而,通过相对的方法提高剩余价值——通过借助于改进了的机器提高SNLT每小时(或每天或每周)的生产率——还有进一步的推论。这些推论把我们带入马克思的下一个假设。
假设8:相对剩余价值的积累趋向于在增加商品量的同时降低所有商品价值。
随着在1840年和1920年间劳动生产率的翻倍,较之于1840年的仅仅240件,在我们的经济组织中每天生产出400件商品。如果把这些数字与一年中的工作日数(如300天左右)相乘,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商品产量大大增加了。
然而假设8的第一部分却不是那么清楚。我们已经看到,在1840年,当在一个平均12小时的工作日生产出240件商品时,每件商品中包含着3分钟SNLT。换言之,在1840年平均每件商品的价值是3分钟SNLT。但是在1920年,400件商品在10小时中被生产出来,或者每小时40件。于是在1920年平均每件商品中仅仅包含1.5分钟SNLT。因此,在马克思的意义上,在1840年与1920年间我们的经济组织中所有商品的价值已经被减半了。而且,在1920年为了维持工人阶级生存所需要的160件商品所包含的SNLT,要比在1840年每天所需要的100件商品所包含的SNLT少1小时,那么劳动力的价值(V的价值)也下降了。
科琴又进一步分析了关于“降低商品价值”的深层含义:
1.它并非意味着商品越来越少,相反会更多。
2.它并非意味着这些商品的货币价格下降了。实际上仅仅以货币的方式来看,它们的价格可能提高了。
3.它并非意味着工人阶级的货币工资或实际工资下降了。实际上,尽管“劳动力的价值”在1840年和1920年间已经减半,但每天需要更多的商品来满足V(相较于100件的160件),满足工人阶级的生存。因此,如果工人阶级的体量增长得不是很大,每个人的实际工作可能同时会提高。
但是,在科琴看来,马克思确实主张如果在任一经济组织中所有商品的价值——以SNLT来衡量——下降,那么所有商品的“实际”价格,相对于“货币”价格将同样下降。因此,现在有必要说明“所有实际价格下降”是指什么。科琴认为,马克思其实是指在任何商品价值下降的经济组织中,每个人不得不工作更少的时间去获取货币以购买那个经济组织生产出来的商品。
换句话说,如果1个面包在1840年要花1便士,在1920年要花6便士,但是为了挣钱去购买那个面包,1840年的“普通”工人必须工作20分钟(就是说工资就是20分钟=1便士),而在1920年只需要工作10分钟(就是说工资就是10分钟=6便士)。这样看来,一个面包的价格实际上是降低了,尽管其货币价格是原来的6倍。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所有商品上,那么所有商品的实际价格就会下降,尽管它们名义上的货币价格提高了。
因此,这种“实际价格的普遍下降”只是快速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另一个结果,当价值以劳动时间来衡量时很显然同样也是引起“价值”下降的因素,相对剩余价值——或者劳动时间的生产率的提高——对于一个经济组织的物质生产和商品的“价值”及“实际价格”的作用,“绝对是理解马克思关于资本家积累模式的中心思想。它们也绝对是理解‘利润率下降趋势规律’的中心”①。
在科琴看来,正确理解通过“相对剩余价值”是指什么以及它的全部含义是绝对重要的,在很多方面这是理解马克思全部经济学的关键概念。
假设9:相对剩余价值的增长仅能不断地产生于不变资本(“C”)的量的增长快于可变资本和剩余价值(“V”+“S”)的量。因此,随着资本主义的技术进步,利润的价值率趋向于下降。
这个假设只是逻辑地来自宏观经济学概念之间的关系。因为如果利润的价值率是为了提高相对剩余价值量,C的增长必须快于c2vS+V,那么在时间t?将总是少于在时间t?。
为了把这点弄得更清楚,科琴又设计了一个简单地用数字表示的实例。为了前后一致的目的,与前面的实例一样保持了相同的日期(1840年和1920年),但改变了SNLT的数值,以使它们对作为一个整体的经济组织更加实际。科琴认为,它将很好地阐明马克思设想的趋势或样式,随着其发展它实际地发生在一个真实的资本经济组织中。
在1840年与1920年这段时期,我们经济组织中的资产阶级提高了相对剩余价值而不是绝对剩余价值。其结果是保持剩余价值的量——100万小时的SNLT——自始至终在同样的水平上,但是通过在很大程度上提高每小时SNLT的生产率,他们实际上做到了减少用来再生产工人阶级的劳动力所需要的SNLT的总量——从500万小时到400万小时的SNLT。于是劳动力的价值下降了。
“利润率下降趋势的规律”可以通过如下加工过的实例来分析:
时间t?(1840年)
之-50万小时=言因此,或20%。C=1000万小时SNLT,
c+v-1o+5-1=6.66%。因此,
… …… … … …·
时间t?(1920年)号-40万小时NL,=去或25%。因此,
但是现在C=1600万小时SNLT,c+v-16+4-20-5%。因此,
科琴指出,这当然能够与在这一时期内工人阶级的实际工资的增长完全一致。而且,每小时的SNLT现在更加富有成效,补偿资产阶级剩余价值的100万小时SNLT将成为较1840年更多商品的等价物,当被卖出时它们将可能会实现多得多的货币利润。
但是为了做到所有这些,资产阶级不得不建造更加先进的工业车间,安装更加高效率的机器。用马克思的记法,这是不变资本——或者C——当被以价值的方式来衡量时。于是为了以这种方式提高剩余价值——可能是对缩短工作日和年的反应——资产阶级不得不把C从1000万小时的SNAL提高到1600万小时的SNLT。这样,在1920年,1600万小时的SNLT必须被工人阶级生产出来以偿还更多增长的C的量中耗尽或贬值的部分。
这样,尽管在1840年与1920年期间剩余价值率(或者对工人阶级的“剥削率”)已经提高了5%(从20%到25%),由于C的量的大量增cfv长,利润的价值率;实际上从6.66%下降到5%。
科琴认为,在马克思的理论中,为什么C的大量增长总是降低利润的价值率的原因就是,只有活劳动力,只有“目前”活着的工人阶级,才产生剩余价值。用马克思的记法,只有V才生产S。这样,C并不生产任何S,即不变资本并不生产任何剩余价值。
但是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与V相比C总是趋向于增长。马克思有时把这表述为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向于导致“死劳动”对“活劳动”的替代。他称机器为“死劳动”是因为其包含了过去的活劳动力,劳动不再有生命。于是,在马克思的理论中,剩余价值的唯一来源(V)相对于C总是趋向于成比例地减少。其原因就在于为了通过“相对的”方法提高剩余价值率,C相对于V必须成比例地增长。
于是,马克思认为这种相对的方法,被资产阶级用来补偿绝对剩余价值的损失所带来的影响,在短时间内可能是成功的,但是在长时间内对资本主义来说则是有违初衷的。因为随着人被机器所替代,剩余价值的唯一来源,“活劳动力”,逐渐地被从劳动进程中驱赶出去,于是尽管剩余价值率提高而利润的价值率却下降了。
在科琴看来,马克思的理论把活劳动力看作剩余价值的唯一来源,即他否认机器可以生产剩余价值(于是否认机器可能是资本家利润的来源),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观点,而且是一个不能证实的观点。但它仍然是,马克思的理论所讲到的,在他的理论中,它是为何C如果相对于V增长,尽管提高了剩余价值率,但却导致了利润率下降的原因。
这即是马克思的“利润率下降趋势的规律”,资本主义的经济规律之一,马克思相信它“以铁的必然性发生作用”。假使这样的话,这种“正在实现的趋势”就是利润率逐渐达到零或接近零,使资产阶级不可能在私人利润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张这个体系。于是,这个体系的一种整体的革命性转变——在社会主义的指引下——被认为是必须的,如果“生产力”还要进一步发展的话。当然,正是工人阶级被认为进行了这样一场革命。
科琴认为,以上既是马克思经济理论的9个假设,也是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基本原则。为了进一步阐明这个假设的深刻内涵,并使之与马克思的哲学观点相联系,科琴强调了两点:
第一,我们应当注意这种资本主义经济理论怎样与马克思的源于黑格尔的历史理论相符合。商品的劳动价值取决于SNLT的总量,取决于“包含”在它们之中的社会必要抽象劳动时间的总量。“这样一种经济学观念很容易符合作为人类活动‘客观化’与‘异化’的世界之哲学理念,是相当明显的。”①
第二,也许不太明显的是,“马克思的经济学就像他的哲学,是一种动态的经济学,一种关于运动的经济学”②。在对相对剩余价值的后果进行了复杂的讨论之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商品的劳动价值下降,同时它们的货币价格上升但实际价格下降。劳动力的价值下降但实际工资和货币工资上升。所有商品的价值下降而它们的量却增加。利润的价值率下降同时剩余价值率上升。
而且,所有这种上升和下降自始至终都在持续进行,资本主义经济组织在扩张和发展,更多的资本得到积累,更多的工人被雇佣,更多的剩余价值被生产和侵占,更多和更新型的商品被制造出来。劳动价值本身当然是时间的衡量标准,或者它们是工人阶级在一定的时间段生产一定量商品所花费的“活劳动”的量的衡量标准。
科琴指出,对马克思自始至终的分析而言,重要的不是这种商品的价值,而是对商品的价值正在发生着什么,即它们是否正在上升或下降。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如果劳动价值下降,那么商品的量增加且它们的实际价格下降。但如果劳动价值上升,则商品的量下降(即是说,需要花费更多的活劳动力储备去生产任何商品,于是在任一特定的时间段内只能生产更少的商品)且它们的实际价格上升。那么在此意义上,马克思的经济学就是他的哲学和历史学的一部分。所有的都是运动,所有的都是变动,不论是在世界本身之中,还是在对世界的思考(想象)之中。
最后,关于马克思的经济理论,科琴归纳出6点,并认为如果马克思的经济理论被认为是正确的,则这6点必须要得到证明。
1.所有商品在长时期内确实一般按其价值进行交换。
2.劳动力确实按其价值进行交换。
3.劳动力是唯一一种能够生产较自身更大价值的商品。
4.只有活劳动力(只有V)而非“死的”或“被具体化的”劳动力(C)才能生产利润。
而且,为了坚持“利润率下降趋势的规律”,必须是这样的情况。
5.随着资本主义的技术进步,它有一种由“相对”剩余价值取代“绝对”剩余价值的趋势。
6.提高相对剩余价值率确实要求C的增长总是大于V+S的增长,c2v这样;就总是下降。
针对这6点,科琴指出,第1点和第2点是无法证明的,第3点和
第4点是错误的,在某种意义上第5点是正确的,但它的正确又强烈地表明了第6点是错误的。
第1、第2点,从长远看来,所有商品一般都根据其价值而交换,而劳动力则不是根据其价值而交换。
科琴认为,很难对这两个命题的合理性做出解释。
一方面,在现实世界中很难找到马克思意义上的可衡量的价值。实际每年生产出的商品数以百万计,如果要对其价值进行衡量,那么工作量可能远远超出世界上运算能力最强的电脑所能完成的范围。此外,马克思对价值的定义也决定了其不可能在现实中得到衡量。马克思认为,任何商品的价值都是由包含在其中的“社会必要抽象劳动时间”的数量所决定的。但问题在于,在实践中是不可能找到一个固定的方法来对不同类型的劳动或不同等级的技术进行抽象劳动时间的概括。另外,如果在现实世界中我们都不能了解商品的价值是什么,那么我们又如何能够了解“价值决定价格”意味着什么?因为存在于现实的资本主义经济中的是商品的价格并不是商品的价值。
另一方面,马克思主张,只用“供需关系”是不能将相对价值的长期趋势解释为一种经济学中生产成本解释方法的变体。例如,精准的汽车导航需求量增加,潜艇的需求量下降,但潜艇的价格总是比汽车导航的价格高。因为,在生产成本经济学中关注的是某一时间点上所有商品的最小生产成本。不同商品的最小生产成本是不同的,复杂和庞大的商品生产成本总是会高于简单小巧的商品的生产成本。不可否认,商品的需求减少和供应增多的确能够推动商品的价格暂时低于其最小生产成本,但如果在现实的市场竞争环境下,这一现象持续很久,那么生产该商品的公司可能就会面临破产。这样,该商品的供应自然减少,其价格也会超过平均生产成本。总之,生产成本趋向于在商品价格的变化中设置广义上能够仅受供需影响的价格“最高值”和“最低值”。
最后还需要注意的是,经济理论中存在一个理论上以非货币方式来衡量产品的传统。该传统主张用商品的实际数量而不是劳动价值来衡量商品,根据一商品中包含的其他产品的实际数量的量来表示商品的实际价格。这对经济学家而言是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应用的方法。现实世界中生产出成千上万不同的商品是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直接物物交换的,只能通过使用它们共同的经济度量衡货币来相对于另一商品而定价。
总之,科琴认为在现实世界衡量劳动的价值是不可能的。像其他古典经济学家一样,马克思也希望通过包含在商品中的劳动时间的数量的方式来衡量商品和服务的生产。但马克思同李嘉图等人一样,都知道这在实际上是一个并不可行的方式。从衡量劳动价值的“技术”困境以及为了衡量价值而发现替代价格的可能性这两点考虑,马克思选择劳动价值作为经济核算方法,可以说是多余的。因而,第1点和第2点是无法证明的。
第3、第4点,劳动力是唯一能够生产比自身价值更大的价值的商品,所以只有V才能产生S,而不是C。
科琴指出,马克思的理论意图“证明”一切利润或仅仅货币形式的利润是来源于额外的或未支付薪酬的劳动时间。换言之,他的理论意图证明“资本”或资产阶级作为一个整体,只能通过剥削工人阶级的活劳动来获得剩余产品,进而将其用于投资和扩大再生产。马克思的论证基本上是通过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两个阶段呈现出来的。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从两个方面对资本主义生产进行了构想。
首先,马克思通过实际商品和服务来表明资本主义生产是一个物质过程。其次,他让我们相信这是一个经济过程,在该过程中这些实际商品和服务以及生产它们的因素(机器、原材料、工人)都是互相被估价的。在生产过程的物质呈现中,我们必须设想通过一个实际过程生产出的物质商品。在生产过程的经济呈现中,实际生产被认为是完成态的,关键在于如何测量或评估已经生产出的东西。表1中,在物质生产过程中,过去和现在的活劳动同机器一起生产了“现在的”机器、工人的生存必需品和剩余产品。由此可知,当把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描述为一个物质生产过程时,马克思很乐意承认机器参与了他所说的这三种类型商品的实际生产。
此处箭头仅代表马克思衡量商品生产的两种不同方式,即商品所包含的SNLT(“价值”)和一定数量的货币(“价格”)。因此,机器就有了一种价值表现(“可变资本”)和一种价格表现(“混合资本”),工人的生存必需品有了一种价值表现(“可变资本”)和一种价格表现(“工资”),经济组织的剩余商品有了一种价值表现(“剩余价值”)和一种价格表现(“利润”)。
如果机器参与了包括剩余商品在内的所有商品的实际生产,而且剩余商品可以用货币形式和价值形式来计算,那么为什么机器没有产生剩余价值或资本主义的货币利润呢?马克思之所以否认机器产生剩余价值和利润,那是因为马克思否认不变资本(机器中包含的SNLT)产生了剩余价值(剩余商品中包含的SNLT)。
科琴在图1中呈现的是《资本论》第一卷中剥削理论的逻辑。科琴对马克思所表达的经济生产关系存在一些困惑。科琴引用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一些表述来说明自己的困惑。
“生产资料只有在劳动过程中丧失掉存在于旧的使用价值形态中的价值,才把价值转移到新形态的产品上。它们在劳动过程中所能丧失的最大限度的价值量,显然是以它们进入劳动过程时原有的价值量为限,或者说,是以生产它们自身需要的劳动时间为限。因此,生产资料加到产品上的价值决不可能大于同它们所参加的劳动过程无关而具有的价值。不管一种劳动材料,一种机器,一种生产资料怎样有用,如果它值150镑,比方说,耗费500个工作日,那么它加到用它制造的总产品上去的价值就决不会大于150镑。”①
这段引文的第一句似乎是在说生产资料“将价值转移到”新的产品中是某种发生在劳动过程中的经济事件,但是在引文的后两句却将此呈现为商品的计算过程而非生产过程。由上述引文我们可知,一个价值500个工作日SNLT的机器不能使其生产出的产品的价值多余500个工作日的SNLT。假设这个机器,值500个工作日的SNLT,正如马克思所说,“从进入工作场所那天起到被扔进废品库那天止”①生产了50万个商品,那么,根据马克思的计算,其仅将一天中千分之一的SNLT转移到每一个商品中(即近似于每个产品值1.24分钟)。因此,人们可以从中推断出机器不能给它所生产的商品增加任何额外的价值,一个机器只能将包含在自身的价值“转移”到那些商品中。因此马克思说,只有活劳动才能增加商品的价值,表3所表达的就是这种观点,下面的这段引文更清楚地对此作了阐述。
劳动过程的主观因素,即发挥作用的劳动力,却不是这样。当劳动通过它的有目的的形式把生产资料的价值转移到产品上并保存下来的时候,它的运动的每时每刻都形成追加的价值,形成新价值。假设生产过程在工人生产出他自己的劳动力价值的等价物以后就停下来,例如,他劳动6小时加进3先令价值。这个价值是产品价值超过其中由生产资料价值构成的部分而形成的余额。它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唯一的新价值,是产品中由这个过程本身生产的唯一的价值部分。当然,它只是补偿资本家在购买劳动力时预付的,工人自身在生活资料上花费的货币。就已花费的3先令来说,这3先令的新价值只是表现为再生产。但它是真正再生产出来的,不像生产资料的价值只是表面上再生产出来的。在这里,一个价值用另一个价值来补偿是通过创造新价值来实现的。然而我们已知道,劳动过程在只是再生产出劳动力价值的等价物并把它加到劳动对象上以后,还越过这一点继续下去。为再生产出这一等价物,6小时就够了,但是劳动过程不是持续6小时,而是比如说持续12小时。这样劳动力发挥作用的结果,不仅再生产出劳动力自身的价值,而且生产出一个超额价值。这个剩余价值就是产品价值超过消耗的产品形成要素即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价值而形成的余额。①
科琴指出,马克思这里并未将“不变资本”的计算过程应用到活劳动上,假如他这么做了,则可以很轻易地推导出活劳动也不增加价值这一结论。例如,假设一个给定的劳动者的“劳动力价值”是500个工作日的SNLT。如果现在他在工作时间内可生产50万件商品,那么人们就可以准确的得到和上面机器例子一样的结论,即劳动者仅将他自己劳动力中1.24分钟的价值转移到每件商品中,也就是说活劳动并没有增加商品的价值。
通过围绕图1和这两段引文的分析,科琴指出,马克思如果以计算机器价值的方式来计算劳动力的价值,那么就会得出矛盾的结论,即机器和人都不能增加商品的价值,这样就无法解释剩余价值的存在了。然而,马克思如果以计算活劳动价值的方式来计算机器的价值,那么就不得不承认机器的确增加了商品的价值,因此机器同活劳动一起产生了剩余价值。如果马克思在机器上适用一种计算过程,在活劳动上适用另一种计算过程,那么他只是在论证方式上出现了矛盾,这并不存在其他经济的合理性。
科琴认为,为了摆脱这一困境,马克思显然应该采取第二种方式(正如科琴在图1中所标出的那样),即承认机器同活劳动一起增加了商品的价值,产生了剩余价值和利润。因为这符合表1所呈现的马克思主义资本生产的物质表现形式和表2所呈现的商品价值和价格的计算,而且从马克思的经济理论观点来看,这也是正确的解决方式。因此第3、第4点是错误的。
第5、第6点,在相对剩余价值逐渐取代绝对剩余价值的过程中,资本主义发展中C的增速总是快于V+S,这导致了利润率的下降。
从前文的分析已知,马克思通过“相对剩余价值”将他的剥削理论同资本积累理论联系了起来。相对剩余价值这个概念引出了利润率下降趋势的规律,因为根据马克思的说法,为了持续地提高相对剩余价值率,C增加的速度必须快于V+S,因此即使剩余价值率上升了,利润率也一定会下降。而这一“规律”的重要前提是C不能产生S,即不变资本不能产生剩余价值,关于第3、第4点的分析已证明这个前提是错误的,因此这个“规律”并不能成立。此外,这个“规律”还存在其他缺陷,尤其是马克思忽视了自己提出的“相对剩余价值”概念中的一些含义。
根据马克思的论证,资本家在面对工作日减少的状况时,由于竞争的驱使他们会给工人配备生产率更高的机器来让工人在一定时间内生产更多的商品,以此来获得相对剩余价值。但是,马克思又指出,资本家只能通过快速增加C的量,即增加包含在诸如机器、厂房、设备和原材cfv.料等生产资料的量,以此来降低;科琴对此提出质疑,他认为根据马克思的上述观点,难道专门生产设备、机器、原材料等的资本主义工厂就不能自身提高相对剩余价值吗?如果这些工厂也给他们的工人配备更高生产率的机器,那么不变资本的价值将下降,其实际产量将增大。由于马cfv克思计算;是在以SNAL的形式计算不变资本C的价值而非实际产量的价值,因此发生在不变资本上的持续快速的技术变革可能会完全颠覆马克思利润率下降的规律。然而,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讨论延缓利润价值率下降的“反作用”时,似乎又承认这是可能的。“不变资本各要素变得更便宜”就是五种“反作用”之一,马克思在第三卷中做如下表述:
例如,一个欧洲纺纱工人在一个现代工厂中加工的棉花量,同一个欧洲纺纱业者从前用纺车加工的棉花量相比,是极大地增加了。但是加工的棉花的价值,并不和它的量按同一比例增加。机器和其他固定资本的情况也是这样。总之,使不变资本量同可变资本相比相对增加的同一发展,由于劳动生产力的提高,会使不变资本各要素的价值减少,从而使不变资本的价值不和它的物质量,就是说,不和同量劳动力所推动的生产资料的物质量,按同一比例增加,虽然不变资本的价值会不断增加。在个别情况下,不变资本各要素的量,甚至会在不变资本的价值保持不变或甚至下降的时候增加”①
这段引文表明马克思如何理解只有在“个别情况下”,“不变资本的量会在不变资本的价值保持不变化或甚至下降的时候增加”。马克思在《资本论》和《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关于自动化生产的一些评论和推测也表明,他赞同资本主义企业持续引进新的更高生产率的机器,因为这是市场竞争的结果。此外,马克思也承认企业可以通过技术创新而提高剩余价值率,进而获得一段时期利润率的增加。但是马克思也提到,当其他企业采用同样的创新方式时,这一优势很快就消失了,所以企业要把利润率降低到“平均”利润率以下;所有这些由追逐额外利润引发的“竞争性创新”的最终结果是提高了个别部门和整个经济的不变资本的价值。相对于V和S,增加C能降低整体的利润率,这适用于经济体系中的所有企业。由此可知,马克思认为资本家受竞争驱使所做这种技术变革是出于自身利益的短期考量,从长远来看,资本家的这种作为对整体利益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但资本家的阶级属性决定了其必然会将个人利益放在集体利益之前,因而他们不能从总体上停止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
基于上述两点缺陷,科琴认为第5点的正确恰好证明了第6点是错误的。